盛世五年,秋季一日,皇帝頒下詔令,其內容是一個月後,蓮王與木子李,以平妻之禮,完婚。
詔令頒出後,皇帝又下了一道聖旨,宣木子李進宮。
御書房內,皇帝正襟危坐,眉目認真的批閱著桌案上的奏折,而在桌案前方,跪著一名女子,女子的額上布滿了細汗,伏膝的雙腿微微顫抖,可是,背部依舊堅.挺。
她來了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前從她進來開始,皇帝就用一雙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看著她,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但還是先行了禮,可行了禮,皇帝卻沒有在出聲,沒有命令,木子李也不敢起身,亦不敢抬頭,便一直跪到了現在。
但木子李想,看皇帝現在的意思,應該還是要她跪個把時辰的,她不怕跪,可她的膝蓋卻是萬般承受不住的,這讓木子李一時犯了難,可她一向惜命惜的緊,更不會去拔那老虎須,心里掙扎了許久,還是認了命,繼續直挺挺的低頭伏膝。直到木子李都要覺得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皇帝終于放下了桌案上的奏折,開了金口
「朕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迷的老四非要娶你不可,可如今朕即以答允你們的婚事,也便不會再追究。」
木子李依舊托著顫巍巍的雙腿伏膝跪地,听到皇帝此言,有些嗤之以鼻,你怎麼會不知道蓮王為何娶我?蓮王求你賜婚的時候就一定說了原因,你只不過覺得,我木子李的清白,與蓮王比起,什麼都不是罷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朕很喜歡,因為它能時刻提醒著朕,應該做什麼,你也不妨一听。」
「在一場船難中,船上28人,只活了一個,而這唯一的幸存者隨著潮水,漂流到一座無人島上。
他天天祈禱老天保佑他早日離開此處,回到家鄉。
還每天注視著海上是否有可搭救他的人,但眼前除了汪洋一片,什麼都沒有。
後來,他決定用那些隨他漂到小島的木頭造一間簡陋的木屋,先在這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小屋艱難地搭成了。可是,有一天。當他外出捕捉魚蝦回到小屋時,突然發現小屋竟然已陷在熊熊烈火之中。濃煙不斷向天上躥。
他所有賴以維生的東西,都在這一瞬間通通化為烏有。」
「朕少年登基,從來沒有一天是不小心生活的,大北就好像是朕賴以生存的東西,朕怕朕一不小心,邁錯了路,大北就會因朕通通化為烏有,所以朕,從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的失誤。」
「朕覺得,你就好比是那生存者,而蓮王給了你重生,朕希望,你會珍惜。若日後你做錯了事,即便你是西天山上的木子李,朕,也不會繞。」
木子李握緊了雙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道
「木子李謹遵皇上教誨,可對木子李來說,蓮王只是一個名喚子衿的男子,是民女想要托付之人,民女會愛,用生命去愛,但民女,不會愚愛。」
皇帝听罷微微點頭,揉了揉眉心︰「你能明白就好,時辰也不早了,回去吧。」
「民女遵旨。」木子李稍稍揉了揉酸疼的膝蓋,緩緩的站了起來,慢慢向房外走去。
木子李一直走到宮外,才找了一個偏僻處,撐不住的坐了下來,木子李捶打著顫抖的雙腿,看著發青的天色,是真的有些想笑,那個故事她當然听過,從前在西天山上呆的發悶時,錦花時常會給她找些小故事來看。
可是,皇帝只說了過程,卻沒說結果,當他所有賴以生存的東西通通都化為烏有,那些因大火燃燒起來的濃濃煙滾時,迎來的,卻是營救的船隊。
她知道,皇帝在警告她,警告她要時刻記得是蓮王給了她第二次重生,更警告她的是,絕對不允許她參與到太子與蓮王的棋局中,即便皇帝知道她無能為力改變棋局命定之事,他還是不放心。
她知道,皇帝在擔心,擔心蓮王會贏。
正在木子李想的發神之際,突然發現身前出現了一個玄黑色衣袍,木子李抬眼,看著站在她身前的男子,笑道
「你父皇都已召見完我,你才來尋我,不覺的有些晚嗎?」
男子只是微微頸額淡淡看著木子李,道
「都說了些什麼?」
木子李有些嘲諷︰「能說什麼?不過是圓你的慌罷了。」
男子看著木子李握的有些發白的手指和微微顫抖的雙腿,還是伸出了手,彎腰將她抱起,
「你這麼聰明,從一開始就想得到會有今天,木子李,你怨不得我。」
木子李展臂摟住男子的頸脖,眼神蒼涼,只覺得這世上當真無情,不想再聊這話題,便岔開話
「沒想到嬌弱如你,竟也能抱的動人。」
男子听罷,好看的眉毛擰起︰「你在多話,就自己走。」
木子李听完頓時惱怒,這腿都變成什麼樣了,還要她自己走,倒不如直接給她一刀來的干脆,可她也不敢真跟他嗆,只得順毛道︰「你這人怎的如此不解風情。」
男子卻沒有回她,自說自的︰「你那客棧不能在住,城東有座本王的府邸,今ri你就搬過去,到時迎娶,你就從那座府邸出嫁。」
能不住客棧,木子李自然是千般萬般願意的,趁著男子對她此時還存有些愧意,大言不慚的提著意見
「被褥,繡枕之類我要全鵝毛的,廚子我要最好的,杯具我要骨玉瓷的,衣衫要全棉或全紗的」
木子李說了一道,到了府邸才停下了嘴,歡快的跑到*.榻.上,一趴不起。
男子本是擰著的眉。听著木子李這一路的話只擰的比先前更深,但後來還是忍著性子,淡淡道了一聲︰「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