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白司顏光華璀璨的琉璃眸,笑意盈盈的眼楮彎成柳葉的形狀,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假不正經,卻又隱隱透著幾分不肯低頭的倔強。
明明是抬著腦袋斜向上瞅著他,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種睥睨的姿態,仿佛世間任何事物都不能使她屈服。
微微眯起眸子,獨孤鳳凜冷森森地盯著她看了一陣。
心下暗自揣摩,這家伙寧願吃包子也不肯吃他精心挑選的那些山珍海味,可見這一回確實是豁出去了……而且,更叫人棘手的是,就連美食都誘惑不了她,獨孤鳳凜一下子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制住她。
默了一小會兒,見獨孤鳳凜沒有反應,白司顏忍不住又甩了兩下袖子,繼續大喇喇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嚷嚷。
「喂喂……叫你松手啊你听到沒有?兩個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听著白司顏嫌棄的口吻,獨孤鳳凜頓然心生不快,換作別人趕著巴結他還來不及,偏偏這個家伙從來就不知道好歹,甚至還敢嘲諷他是二等殘廢……想到這里,鳳眸立時一緊,透射出幾分危險的鋒芒!
「有什麼不好?」
白司顏在吃飽喝足,贏了比賽拿了獎勵之後,整個人都被治愈了,心情跟著變得十分的美麗,所以並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察覺獨孤鳳凜的異樣,只當他這是沒耍成猴戲而心有不甘。
得瑟地扯了扯嘴角,看著獨孤鳳凜一派陰郁的神情,白司顏本著打擊報復的心理,抬起手來十分犯賤地往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的下顎一挑。
口吻充滿了挑釁,甚至還捎上了幾分挑逗的意味。
「當然不好了!男男授受不親懂不懂?你老這麼拉著我不肯松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愛上我了呢……」
听到這話,獨孤鳳凜立時變了臉色,像是被開水燙到了似的,瞬間就甩手松了開,撇開腦袋側過了身,冷漠的口吻之中充滿了不屑,卻是……欲蓋彌彰。
「誰會看上你這種家伙?少自以為是了!」
見他這麼抗拒,白司顏還以為自己戳到了他的雷點,嘴角的笑意頓而更深了三分,不由賤兮兮地湊了上去,意味深長地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反應這麼大,肯定是心里有鬼……呵呵,你該不會是真的愛上我了吧?」
兩個本來就離得很近,白司顏這一靠,幾乎是貼到了他的身上,說話的時候呼出的氣息像是微風拂過面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獨孤鳳凜打從出了客棧開始,整個人就不在狀態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算是鎮定,其實心底下早就凌亂成了一團,眼下一垂眸,就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好不容易才撫平的毛當下又驀地炸了開!
像是條件反射似的,獨孤鳳凜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拽上了白司顏的手腕,繼而用力往後一扯,拉著她轉身就要走,口吻冷佞而不容抗拒!
「閉嘴,跟我回去!」
然而,白司顏卻不是個乖順的,獨孤鳳凜越是用力扯她,她就越是不肯走,當即伸手抓住了板車的一端,使勁兒抽回手,想要甩開他。
卻不想她一個沒分寸用力過猛,而獨孤鳳凜仍舊緊拽著她的手腕不肯松開,這一抽手瞬間就把他整個兒給拉了過來,往後一腳踩到了白司顏的身後,還沒等站穩就被她的小腿給絆了一下,剎那間就一個踉蹌,妥妥地撞到了白司顏的身上,直把她撲倒在了板車上!
見狀,鳳一登時撐大了眸子,伸手想去拉人,卻是晚了一步沒能趕上,只得愣愣地倒抽了一口的冷氣。
更可怕的是,還沒等他一口冷氣抽完,耳邊就響起了百里司言的大呼小叫。
「靠!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你還來真的啊?!快起來,不然我喊人了!來人啊!救命啊!非禮啦!強一奸啦!」
話一出口,獨孤鳳凜的臉應聲就綠了,立刻伸手捂上了她的嘴巴,眯著陰險的鳳眼惡狠狠地威脅她。
「再喊半個字,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眨了眨眼楮,白司顏頓時噤了聲,繼而連連搖著腦袋,表示她不喊了。
眼看著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獨孤鳳凜黑著臉,不得不松開手,稍微斂起神態打算從白司顏的身上站起來,豈料白司顏突然間冷不丁地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臂,就往她自己身上招呼,一邊招呼一邊繼續打聲嚷嚷。
「救命啊!非禮啦!強搶良家美少年啦!……放手啊!你這個死斷袖!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獨孤鳳凜的臉色頓然間就黑成了鍋底,當下暗自使力,想要掙開白司顏的狗爪,然而她拽得太緊,力氣又很大,兩人一拉一扯半天沒分出個勝負,直到白司顏猛然一拽,獨孤鳳凜的手掌順勢就拍在了她的心口上……電石火光的一剎那,兩個人都僵住了!
「咳……」
呆滯了片刻後,白司顏忙不迭地松開爪子,像是觸電般猛地推了獨孤鳳凜一把,繼而迅速從他身下躥了開,尷尬的神情之中略顯慌亂。
獨孤鳳凜更是繃緊了神經,仿佛瞬間石化了似的,就那麼由著白司顏推開,爾後愣愣地往後退了一步,甚至還不由自主地微微紅了耳根……從小在深宮內院長大,看慣了極盡諂媚爭風吃醋的妃嬪,直接導致了獨孤鳳凜對女人的反感,所以那個晚上,是他第一次嘗到魚水之歡。
但就算他跟白司顏早就有了肌膚之親,也多是藥物的作用,而眼下……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大家看得都醉了,他卻是很清醒。
雖然說……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白司顏跟男人沒有什麼差別,可多多少少……仔細去感受的話,還是可以分辨出來,哪面是正面,哪面是背面……更何況,他們之前還有過那麼一段你不請我不願的干柴烈火,所以這手感,也算是蠻熟悉的。
瞪大眸子愣了一陣,司馬青檸才驀地反應過來,當即伸手戳了司馬重偃一下。
「你媳婦兒被人吃豆腐了!」
原本她只是想小聲提醒的,但是因為太過驚異,聲調不自覺就拔高了,這一喊不說十里八鄉,十米之內的人肯定是都听到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白司顏和獨孤鳳凜。
在兩人的表情變得更尷尬的同時,圍觀群眾看向那幾人的目光也變得詭異了起來,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有點亂?
而且,竟然還有人信了剛才白司顏隨口胡謅的那一通亂叫,匆匆忙忙趕了過來,一臉正氣慨然地擋在了白司顏的跟前,先是憤怒地瞪了一眼獨孤鳳凜,繼而回頭安慰了白司顏兩句。
「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聞言,獨孤鳳凜微蹙眉梢,滿是不悅地剔向白司顏。
「他是誰?」
白司顏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獨孤鳳凜即便側頭瞟了鳳一一眼,鳳一立時意會,走上前抓起那個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漢紙的肩頭,繼而緩緩收起五指,捏緊捏緊再捏緊,頓時疼得那人齜牙咧嘴,嗷嗷叫罵了幾聲之後,終于忍不住開口求饒。
鳳一這才松了手,冷哼道。
「還不快滾!」
那漢紙心知自己遇上了得罪不起的權貴,只得對白司顏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被他這麼一鬧,眾人稍稍緩過了神,尷尬的氣氛也隨之被打散了。
走上前兩步,獨孤鳳凜僵著臉色,冷冷地看著白司顏,語調陰森得幾乎能把人給凍斃,仿佛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我再說一次,跟我回去。」
「不要!」白司顏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地涮了他的面子,「我也再說一次,你的東西,我統統都不要!」
說著,白司顏便就轉身一躍,跳上了板車,對著風中凌亂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車夫催促了一句。
「大哥,我們走!」
「哎……好!」
模不清是個什麼狀況,車夫頓了一頓才點頭應下,縱然有些忌憚那個紫衣少年的勢力,但瞧著他對白司顏一點辦法也沒有,又見那矮個子的少年頗有些骨氣,便也沒多做猶豫,揚起鞭子對著拖拉板車的兩只毛驢抽了幾下,就滾動著車 轆嘎達嘎達地往前走了起來。
「等等我!我也去!」
司馬青檸從沒坐過板車,難免有些好奇和心癢,跟著就追了上去。
司馬重偃攔她不住,又不可能跟過去同她們一起坐板車,當即就暗下了幾分臉色……只不過,這也是相對于圍觀路人的表情而言,相比起獨孤鳳凜的神色來,司馬重偃的一張俊臉簡直可以用「春光明媚」這個四個字來形容!
奈何白司顏不得,又不能當眾把他們之前的那一夜雲雨之事說穿,獨孤鳳凜到底是吊死在了面子上,只能氣悶地回到了馬車上,命人一路跟著白司顏。
于是,在大道之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個奇特的場面——
一輛奢侈豪華配備著高頭駿馬的馬車,本可以日行幾百里,眼下卻是慢悠悠地跟在了毛驢拉著的板車之後,在路上碾過塵土,蕩啊蕩,蕩啊蕩的,引得路人側目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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