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震心里不爽啊,想當年人家是多麼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好吧,就算人家只是妖獸,那也是神威赫赫、雄風凜凜貴族氣質、渾然天成好麼,為什麼進階之後反而成了這個連自己都嫌棄的樣子,誰能解釋一下麼?
法意見它嗷完之後甩甩鼻子,還拿**對著自己,不禁樂的沖小寶指點,「你瞧這家伙,真成精了。」
她才想起來小寶也沒見過角震,便給他兩個解釋了一番,不過這次見角震,它似乎更通人性了呢?
且不說一人一獸在這里親昵,無硯從中帳出來,便直接往法意的帳子里來。一進帳就瞧見一對濕漉漉的大眼楮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法意撓撓角震的脖子,把它攬在懷里,無硯見狀笑道,「我竟不知,你什麼時候養了一頭靈獸嗎?」
法意抱著角震也笑說,「也是早先的事了,今兒才踫上。你快坐吧!」
無硯依言坐下,卻是看向林允道,「小兄弟,我有意保薦你們三人入我天雲門下,不知你們兄妹意下如下?」
林允立刻道,「我們兄妹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打算離開了,道友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這些天承蒙貴派照顧,心中慚愧,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回報」。
無硯沒想到會听到這樣一番話,瞧瞧林允的神色不似作偽,便哈哈笑道,「人各有志,這也自然。」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可是欲往雲州?」
林允亦未料到他有此一問,只得搖搖頭。
無硯瞧著法意撥弄那只長相滑稽的妖獸,便問道。「這會可好些了?」法意抬起頭,眼楮里是十分歡暢的愉快,「精神的確好多了」。
無硯接道,「那便好,說起來我還真擔心你的情況禁不住明日的勞頓。」這話果然成功引起了法意的注意,「明天要出行嗎?」
無硯點點頭,嘆了口氣。「原也想和你們說這件事情的,九派之中,青靈門失守了」,他留心查看三個孩子的臉色,果然听了這話臉色都變了,「師伯已經和其他八派商議了,最終的決定是,我們恐怕要退到渤江左岸了。」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撫模著左手上食指的關節,角震忽然停止嬉鬧。用角輕輕觸了觸法意的手掌,看起來像撒嬌一樣,法意卻敏銳地感覺到一小股電弧輕輕傳來,她心中一動。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無硯又說,「我作為大師兄必然負責先遣探路。到時候可能顧不上你們,這里的煉氣弟子修為都在*層左右,一旦行進起來腳程只快不慢。若遇到妖獸……」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不過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林允和小寶一個煉氣四層圓滿,一個煉氣三層圓滿,法意又是個病的,一身靈力調動不出來,真遇到危險,誰能顧著他們?
看見林允面上似有思索之色,無硯緩緩道,「若是你們入了天雲門就不一樣了。同是本派弟子,我自然能想法子將你們帶在身邊,雖然可能會有壓力和風險。但可保你們無虞。」
林允和法意緩緩對視一眼,心中都在盤算無硯此話是否有道理,一般來說,駐地轉移這麼大的事,他應該不會拿來開玩笑,所以這兩天天雲門很可能就會有所動作,而且無硯說的沒錯,以他們幾個的情況,只會被大部隊越甩越遠。
林允心中卻還有另一層想頭,他在想,無硯在天雲門築基弟子中積望甚重,就算其他煉氣弟子不認識他們,他若肯打個招呼的話,也未必真的就放任他們不管吧?當然,如果遇到妖獸或許就不好說了,再大的面子在個人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都得爪窪國地干活。不過既然無硯沒提找人觀照他們這個話,是不是在隱隱地逼迫他們加入天雲門?
他抬起視線,正看到無硯一瞬不瞬地瞧著法意的樣子,那人面部表情是如此地柔和,他卻沒來由地覺得一陣煩躁。
角震伸出小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白兮兮的小尖牙,一臉無辜地瞧著她,法意揉揉它的腦袋道,「駐地轉移的事至少也得明天吧?」無硯點點頭。法意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兄妹三人也好再商量一下,天黑之前一定給道友個答復。」無硯微笑著點點頭,「你們個個龍章鳳姿,我便靜候佳音了。」隨即又笑說,「你不必如此客氣,我雖然比你大上那麼十幾歲,但你可喚我無硯,不然喚兄長亦可,總叫道友,是見我為人太過刻板麼?」
他言語溫文,偏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又說出這番既親切又輕松的話來,實在讓法意不能拒絕,她也笑說,「你實在過謙了,若非你的君子風範,何人肯帶我們走出靈雲山呢?」她這番話雖然借贊他回避了這個問題,卻已經暗地將稱呼從「道友」換成了「你」,實際上是如他期待一般拉近了彼此的關系。
听了她這樣清清亮亮,毫無矯揉的一番話,無硯心中升起了一縷異樣的感覺,他又想起那天,她偏著頭,亦是這樣不卑不亢,清麗卓然地問他,「大哥哥,要吃烤肉嗎?」便覺得自己愛極了這種風姿,都道人世間有百媚千紅,可惑他的偏偏是這最不為了惑人的一種,整個人便有些失神。
好在此時帳外傳來的響動救了他,無硯回過神來只覺得心跳得砰砰的,幸好法意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事情吸引去了,只听帳外一人道,「何事喧嘩?」無硯立刻听出是弘茗師伯的聲音,一陣腳步聲,只听幾個聲音道,「見過師祖!」忽听「哎呀」一聲傳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片刻,只听弘茗的喉嚨似是堵了什麼不舒服一樣,咳了兩聲又說,「這東西哪來的?你們手里還有沒有了?」
這幾個煉氣弟子一听心里發虛,深恐師祖責罰,連忙爭先恐後地往外說,這個說,「戊和師兄給的,」那個說,「听說他是從外面林子里撿的」,另一個唯恐拉下,「我這還有!」
只听弘茗道,「拿過來!」那弟子誠惶誠恐地遞了上去,紛紛埋著頭等著師祖責罰,弘茗的嗓子似乎依然不太舒服,「這東西看起來有點意思」,丟下這句話人就倏忽幾丈外了,幾個弟子面面相覷,「師祖這是啥意思?」「啥叫有點意思?」「師祖沒責罰咱們嗎?」有自作聰明的心里的小算盤已經開打了,師祖他老人家雖然沒有明說,但弟子是干啥的,當弟子最要緊的是學會會意呀,這事做好了,進內門有望呀,他自覺得了章法,回頭就喜滋滋地找那戊和師兄去了。
帳子里幾個人都好奇不得了,無硯一瞧法意的樣子,馬上出去叫住還沒來得及走的兩個弟子,「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這倆弟子郁悶了,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歷還是怎地,接連被師祖師叔給逮到,面上還不得不恭敬地見禮,「見過師伯!」
「免了。剛才你們手里拿的什麼東西?」無硯背著手,語氣溫和。
「不敢隱瞞師伯,剛才我們拿的是一張獸皮,不過已經被師祖繳去了。」
「哦?什麼獸皮?有什麼獨特之處嗎?」無硯面露疑惑,單是普通的獸皮不可能讓師祖覺得「有點意思」。
另一個弟子道,「獸皮只是普通妖狼的皮,並無甚麼獨特之處,只不過獸皮上倒是寫了一篇故事。」他只說到此處,不妨旁邊的弟子「撲哧」一聲笑了,無硯皺眉,師叔伯問話的時候發笑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這個弟子這點規矩也不懂嗎?
那弟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趕忙跪下請罪,「師伯莫怪,弟子知罪,只是,只是那獸皮上的故事太有趣,弟子撐不住才笑的。」
「你倒說說,是個什麼故事?」無硯略有些好奇。
修真之人記性極好,那弟子這次不敢笑,強憋著從頭到尾毫無感情地背了一遍,他只怕一下子沒控制好再笑場,以後就別想混了。
無硯只听得題目叫個什麼「二立真人傳」,就覺得十分別致有趣,及至听到後面,也有些忍俊不俊,他的聰慧自然不難听出,這篇古怪乖張又俚趣詼諧的故事影射的是誰,聯想起此人的種種,越來越覺得十分對景,剛才的一點不喜轉瞬消失,待那弟子背完了,他好生道,「去吧,的確有點意思。」
說罷便走了,留下兩個弟子面面相覷,今個真是邪了門了,「師祖和師叔都說有點意思,這到底是啥態度?」
無硯在外頭的問話,帳子里的人自然都听見了,林允挑著眉毛,顯然十分高興,法意抿著嘴,沒想到效果這麼好麼,連弘茗真人都這麼說。話說,他拿著那兩塊繳來的獸皮,會是去毀滅了嗎?小寶雖然人小,也听了個大概,不過有的地方那弟子講的太快,他沒來得及好好理解,便問法意,「師姐,為什麼要切二立真人的命根子,是要切掉他的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