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逸得詭異的花廳中,因為方鼎睿的回來而打破了沉悶。
方儂在父親到時,率先挪步至堂中,落落一跪,「女兒見過父親!」俏生生的一句話,襯映著此刻低低的垂著頭的她,碧玉生嬌。
相比前世的懦怯,如今卻渾然大家閨秀,不差分毫。
方鼎睿也稍顯詫異,對于這個多年未曾謀面的女兒,說要從心里多親近倒也牽強,只能是從喉嚨底處應了一聲,「起來吧!」
方儂退至一邊,她知道自己向來與父親關系平淡,自己的雖然不如方翎那樣受寵,可終究父親待自己還不算得苛刻。
隨後,方儂亦朝著對面坐著的後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阿儂見過母親!」
適才父親送客時方儂絲毫不搭理戚少雲,此刻在父親的面前卻恭順異常,戚少雲心中大有不滿,可是方儂的舉止卻無可挑剔。
「起來吧!看你一路從鄉下這麼顛簸了過來,做母親的也實在是于心不忍,真是辛苦阿儂你了。」戚氏客氣的說道,臉面上卻未必真有她話中那般心疼。
方儂應了聲,隨後卻安靜的立在一邊。
倒是站在戚氏邊上的方翎一開始安靜的等待著,向來是府中獨一無二的千金,只有他人向她行禮的份,如今她便是仗著自己在府中嫻熟的地位,又有母親撐腰,竟倨傲站立,等待著方儂也一並給她行禮。
可等了一會之後,卻見方儂依舊無動于衷,她有些沉不住氣,「真不愧是鄉下長大的,竟然教得這麼沒有規矩,先來後到的道理也不懂,行禮卻也行了一半!」
「翎兒……」戚氏聞言,忽然臉色一變,怎麼都沒料到方翎雖說平時沖動,此刻卻出口這般言語。
戚氏的話才月兌口,便聞的方儂訕笑一句,「我是你長姐!」言下之意,是你應當向我行禮才是。
簡單的一句話,阻擋住了戚氏想要出口的阻擋,也讓戚氏陰沉的臉一時更加郁郁。方儂不再似前世那般,分不清楚地位高低。
前世她是無依無靠,才會身為一個長姐進府後依舊備受欺凌,而今她仗著皇上賞賜的這一個勢頭,正好讓府里人明白,她才是相府里的大xiao姐,而非她方翎。
被方儂這話嗆了過來之後,方翎俏臉一紅,又見母親臉色難看,一時委屈,「我,我……」最後索性將眼光放在平時待她如掌上珠的父親身上。
誰知這一次,方鼎睿亦沉寂在旁,對于這一件事,既無苟同半句,也無責備方翎。這等姿態,方儂自然是心里有底。
一個素來不親,幾乎沒有見過一面的女兒,自然比不起十幾年來一直承歡膝下、母親又是世家大族的女兒。
「儂兒呀,你自幼母親身亡,父親將你寄養在山間,當時的情形也是迫于無奈,希望你……不要介懷在心才是!」方鼎睿渾厚的聲音道出,帶著無盡的滄桑,當年種種,如今也不是一言所能道盡的。
「父親言重了,阿儂不敢!」方儂未有多少情緒波動,只斂著雙眼,低低的望著自己羅裙覆蓋住的繡鞋,看不清楚情緒。
「承蒙皇上皇後厚愛,在你出嫁之前便已經如此厚賜,也算得是我方家榮幸,想必你出嫁後,五皇子也會好好待你,為父也不用過多擔心。」方鼎睿唏噓幾句,在說到這厚賜的話之時,在旁的戚氏忽然站了起來。
悻悻然的走到方儂的邊上,牽起了方儂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是呀,阿儂真為我們方家爭氣,這皇上厚待我們家阿儂,自然也是厚待我們方家,這滿屋琳瑯,當真是無上榮賜。」
她的語言頓了一頓,隨即將眼神瞥了一下方鼎睿,見方鼎睿沒有吭聲,繼而掩嘴一笑,又繼續往下說去,「我們方家雖說位極人臣,也不缺這一二,但是你終究是未出嫁的女兒,母親又掌管著府中諸事大小,也正好趁此機會與你商量一下,這錢銀入庫之事……」
果然來了,方儂心中早就有底,以戚氏的性子,又豈會放過這麼大一筆錢財。
但見方儂只笑笑,言道︰「皇上皇後這是賞賜給阿儂的!」
戚氏臉色一僵,隨即又是打著笑臉,輕拍她的手更是熱乎,「話雖如此,可你終究還是方家女兒,接下來咱們府中也該為你ao辦嫁妝事宜。」
「皇上說過,母親家中照常ao辦,這些是他想賜阿儂的,當時母親可也在場,應該是有听到才是。」方儂依舊堅決,不忘反駁著道。
戚氏見方儂如此堅定之色,笑容不禁也一僵,手也尷尬的松開了她的,倏然板起了一張臉,道︰「阿儂,你可別不識好歹,這里是方家,你是方家的女兒,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說了算!」
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戚氏之心昭然若揭,怕是不將方儂逼至無路可退,誓不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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