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鼎睿冷哼一聲,卻似乎並沒有打算要收回這句話的意思,任憑著戚氏哀求,他也無動于衷。
「既然人話她听不進去,正好讓鬼來教教她該怎麼做人!」方鼎睿的聲音猶如是一盆冷水,當場淋了下來。
方翎卻苦笑了出來,「母親,別求他了,我就等著長姐歡歡喜喜的出嫁,好好的當她的七皇子妃,以後再孝敬爹娘吧……」
她說罷,眼神卻惡狠狠的盯在方儂的身上,猶如是一條毒蛇一般,攀附在方儂的頸部處,伺機著隨時吸干她的血。
明顯的不甘……
「哼!」方鼎睿再次冷哼一聲,隨手一拂,「管家先帶大xiao姐回竹蕭苑去休息,讓下人好好幫她包扎一下,免得在出嫁前留下傷疤!」
他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前程,自己只有把頸部處的傷處理好了,這樁婚事才不會出什麼異樣。
方儂望著父親離去的身影心想。
方伯很是謹慎,也很是緊張的上前叫喚著方儂,「大xiao姐……」
今晚出了這樣的事,方伯這等在這府里呆了那麼多年的老人,也是不忍見的,何況老爺!
朝著方伯點點頭,方儂依舊捂在自己的傷口上,卻是對著在旁默不言語的方翎,「翎妹妹,你就好好想想吧!」
方翎端只回以她狠狠的一記眼神,並無答話。
直到她看著方伯帶著方儂的身影朝著竹蕭苑而去的時候,她只冷冷的,對著自己的母親說︰「母親,我這輩子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我要她付出最大的代價,來洗刷我這次的恥辱!」
通幽的燈火將整條長廊都顯得森嚴了起來,方伯攜方儂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這長廊的盡頭,一切……落在方翎的眼中,是越發的咬牙切齒。
「我要她的命……」這一句狠毒的話,在此刻花廳外獨剩的兩母女听來,同樣的心聲。
「這小賤人,遲早會收拾她的!」戚氏又何嘗會甘心今夜被方儂連續擺這兩道,但是,目前對于戚氏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得意不了多久,我不會讓她活著上花轎的,想當七皇子妃,那還得看看她有沒有那個命!」戚氏如同是宣誓一般的說著。
听聞戚氏這話,方翎的神情卻冷漠了下來,「現在整個府里的人,約莫都在議論我這二xiao姐,想嫁七皇子想瘋了吧!」她苦笑著,「這都是拜她所賜!」
「既然她有心成全,那我就成全她!」戚氏現在倒是不在乎這些了,剛才若不是她極力制止的話,恐怕現在就真的方翎被方儂陷害得名聲盡毀了。
「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哪怕真要除她,也不能這麼堂而皇之,現在你父親也罰你去佛堂,在那個地方呆久了,我真怕……節外生枝!」戚氏意有所指,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卻陷入了沉思當中。
方翎卻更加委屈了起來,「這次真的是她自己用金釵劃傷了自己陷害我的,我真沒想到她心機這麼深,居然不惜傷害自己來陷害我……」方翎越說越委屈,最後再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
「之前是太小瞧她了,現在看來,這丫頭是有備而來了!」戚氏沉沉著道,「現在只有先找到你弟弟,等找到了你弟弟,再收拾掉她就再無顧及了。」
「瑜兒在她手上又怎麼樣,她難道還真的敢下狠手?」方翎不以為意,現在對她而言,方瑜的事情根本無關緊要。「方瑜說白了也只是一顆棋子,母親這麼在意,到頭來又能得到什麼?」
「翎兒……」戚氏聞言卻嚴肅了起來,原本攙扶著女兒的手在此刻也扔了下來,「無論前情如何,但是你永遠得記住,瑜兒是我養大的孩子,也是你的親弟弟,整個方家以後靠他來繼承!」
方翎倒是第一次听聞母親對待方瑜的事情這麼嚴謹,而且她也沒有想到母親真的打算以後的丞相府真有那個小孩子來繼承。
「你父親年邁,等過幾年你弟弟弱冠,以戚家的實力,想給他在朝堂上謀一個地位並不是難事,如果方家沒有一個支柱的話,在朝堂上戚家也是唇亡齒寒,這些我希望你永遠記在心里!」戚氏的話說得分明,不容置喙。
方翎怔住了。
燈火通幽,通往整個長廊,在戚氏的戚戚憂憂中,府中的家丁將各個廂房搜尋了一夜。
前往竹蕭苑的一路,搜尋的家丁火把燒得 啪作響,就連這蒙蒙雨也澆熄不了那升騰的火苗。
火紅的顏色映在方儂的眼中,比她此刻頸邊上依舊濕黏的血跡還要搶眼,那竄動映在她的眼眸當中,有著別樣的意味兒。
前世冰河上竄燒的火苗,那速度在松油的牽引下,幾乎是飛一般的將他們姐弟倆困頓在冰上,也一如現在映在眼中的火苗一樣不斷的跳動。
「希望……快點找到弟弟!」她在臨近竹蕭苑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望著這搜尋得忙活的人喃喃細道,眼中的意味深沉,是別人所不能夠懂得的。
為她撐傘一路的方伯也隨著她的腳步停頓而停了下來,看著方儂此時,他身為府里的老人,也是心疼,畢竟都是方鼎睿的骨肉,「xiao姐,會找到的,少爺向來貪玩,您就不要太過擔心!」
听著方伯的安慰,方儂也只能夠淡淡的一笑,隨後繼續將腳步往前去。
進了竹蕭苑的時候,方伯喚來了另外譴來這苑中的丫頭,名字叫紅綃,吩咐紅綃盡快幫方儂清洗傷口。
方儂細看著這個紅綃,細問了幾句,卻是全關于香芹的事情,才知道從事發到現在,香芹都不見蹤跡,于此,方儂心中的沉重又多了幾分重量。
又問及香芹的其他事宜,紅綃都表示不清楚,方儂見再問不出個什麼,也只是訕訕的打發了她,自己轉身回房,表示毋須她的伺候。
方伯站在雨中,看著方儂關上房門的時候的落寞身影,也暗自搖了搖頭,在這種大戶人家,沒有母親的支柱,想必她往後的日子也有得熬的。
他轉身對著丫頭紅綃吩咐,「老爺吩咐下來了,照顧大xiao姐必須上心,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紅綃是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在听到方伯的吩咐的時候,一吃驚雙眼就更加明亮,只得連連點頭,「奴婢不敢,奴婢一定盡心伺候xiao姐!」
方伯聞言,才放心轉身離去。
房中,乍亮燈火,紗窗上剪影綽綽約約,倒影出佳人絕妙的身影。此情此景,看在竹蕭苑外的一處隱蔽處的一雙溫柔的眼中,隱約流露出某種痴迷的感覺。
如此人兒,應當是畫中仙子一般,卻教他撞見,不禁有些面紅耳赤。
此人,正是那個隨著戚氏前來押方儂,最後又將斗笠讓給方儂的那小廝,清淨的一雙眼中,對于那個孤絕走在雨中的身影,如同投石進湖中一樣,蕩起的漣漪久久不去。
正巧方伯從竹蕭苑中走過,無意中發現站在這周邊的小廝,細之下出聲,「孟軻,大半夜的,你怎麼在這里?」
被方伯喚作孟軻的這這小廝,忽然似嚇了一跳般的,有些尷尬,「方伯……我,我是,我是奉命尋找少爺,剛好經過這里!」
方伯聞言,點了點頭,「是該好好找找,大xiao姐也掛心得很……」
听了方伯的話,孟軻也不好再呆在這竹蕭苑的外面,只好隨著方伯一同離去,盡力的搜盡這府中的每一處角落。
閨房中銅鏡照雲鬢,燭火映佳人,有幽幽的香味在這四周圍散開,舒人心脾。
方儂徑自將自己的外衣給月兌下,獨剩下一身緊致的白色羅裙,她的身姿本就妙曼,在此刻無了外衣松散的遮掩下,更是將這一身曲線的玲瓏徹底的顯現了出來。
她難為的將沾水的毛巾擦拭著自己頸部上的傷口,照著銅鏡那血的鮮紅與衣裳的素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方儂不禁蹙眉,「真是的,下手還是稍微重了些……」她嘟喃著道。
「對自己下手都能這麼重,看來方家的大xiao姐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呀!」略帶嘲諷的一聲清亮男聲忽然從這房中響起。
方儂聞言,乍然一驚,轉身望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窗子邊上站立著那個她並不陌生的人。
俊逸無雙的臉龐映著她此刻房中燈火的溫柔,卻顯現出另外一番不羈的邪魅。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方儂都對這個人再熟悉不過的了,只不過,她不明白怎麼他此刻會在這里。
「慕容燁……」方儂低低的叫了出聲,聲音之中滿是戒備,一雙眸子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陰鷙了起來,如同此刻她所面對的是洪水猛獸一般。
慕容燁,景國的十三皇叔,堂堂靖安王!
卻在此刻……出現在她的閨房之中。
更是帶著三分戲謔三分認真的走近這個此刻戒備全開的女子身前,緩緩的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顎,道︰「卿卿今晚可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戲,本王正好沒有錯過,真是榮幸之至啊!」
他言下之意,她陷害方翎的那一幕,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