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寧市,公安大樓刑警審訊室!
彭長鳴坐在椅子上,兩手戴著冰冷鐵銬,一臉坦然,似笑非笑的樣子。
對面,公安部門一把手候震霖親自負責審訊,陪審的有紀檢委主任廖慶斌,人數不多,但卻氣氛嚴肅。
「彭長鳴,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任,確定都是實話嗎?」廖慶斌冷冷道。
彭長鳴苦笑著點點頭︰「如果我說假話,也不會來這兒了。」
候震霖敲打著桌面,審視了片刻︰「這件案子關系重大,為什麼今天才站出來?你以為這樣做了污點證人就會被寬大處理?」
「只要能讓卓志清伏法,任憑你們處決。」彭長鳴破釜沉舟的說道。
「伏法不伏法你說了不算,要等我們調查清楚再說。」候震霖捏著記錄本看了看︰「整件案子牽扯到大量文物走私,你彭長鳴至少獲得過幾百萬的利潤,我不信你會平白無故的站出來?」
似乎早就猜到了這樣的回答,彭長鳴咧嘴一笑︰「劉生被通緝,現在又死了,我不出來,他們遲早會對我的家人下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兩位審訊的領導對視一眼,廖慶斌呼了口氣︰「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彭長鳴搖搖頭︰「該說的都說了,沒了。」
「那在這上面簽個字。」
等到彭長鳴簽字畫押之後,廖慶斌吩咐警員將他押了下去,牽扯到重要違紀現象,他們不可能只憑借嫌疑人的一面之詞就能給卓志清定罪。
但是,最近瑞寧接二連三的案件都牽扯到卓志清,要說他清白,自然不可能。
候震霖凝眉盯著筆錄本,稍稍沉思道︰「卓志清同志的生活作風看來真的出問題了。」
「老候,你也是老公安了,案件還沒有理清楚,先不要這麼武斷。」廖慶斌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說︰「卓志清的警齡有幾十年了吧?抓了多少犯人?難免會有仇家故意陷害他。」
候震霖敏感的心頭一抖,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沒表現出來,悶哼的點點頭。
「案子我們紀委會著手處理,這段時間先給卓志清停職觀察吧。」廖慶斌拿起記錄本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站在審訊室里,候震霖一遍遍回想著剛才彭長鳴的口述回答,心里的疑問越來越重。
為什麼上頭的人這麼護著卓志清?劉生倒賣文物他是清白的?妻子杜月娟揭發艷照又是清白的?這次彭長鳴做污點證人來揭發也是冤枉的?
一系列的詭異事件,不可能是陷害。
顯然,原因只有一個,卓志清是瑞寧一張大網至關重要的角色,他是動不得。
感覺到肩頭上的壓力,候震霖的頭發像是又白了一圈,深知這潭渾水如果蹚下去,自己極有可能被陷害。
他感覺到空氣越來越凝重,突然間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壓抑,十分的壓抑!
政法委,市委都在護著卓志清,鬼知道上頭還有多少人?候震霖忽然又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候局!」這時,董悅從外面走了進來,隨手關上門︰「怎麼樣?這次能抓捕卓志清了嗎?」
候震霖搖搖頭,有些喪氣︰「紀委的同志說證據模糊,力度不足,先查清楚再說。」
「還查?」董悅驚詫一愣︰「這先後多少起案件了?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卓志清有問題,怎麼還……」
「行了,服從上級指示。」候震霖不耐煩的揚揚手︰「回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去。」
「候局,你什麼意思?」董悅有些懊惱,她就不信這個邪了,氣呼呼的咬著牙。
「讓你回去工作。」候震霖聲音加重了幾分。
「你是不是害怕了?」董悅呼吸急促,繃著嘴說︰「你要是怕保不住你的烏紗帽,那就我來,就算是天王老子……」
啪!
候震霖一拳砸在桌面上︰「胡鬧,滾出去。」
董悅委屈的撅著嘴,哼了一聲摔門而去。懊惱,不甘,潛.規則橫行,讓現在的官場越來越黑白不分,混淆一談。
……
與此同時,瑞寧市某個郊區莊園內。
陽光下,泳池旁,一張竹椅上,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穿著灰色中式服裝,帶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有種大將風範。
面前,一名黑衣人恭敬的低下頭︰「邱爺,卓志清現在是警察重點關注的對象,真能放心?」
「卓志清要是出了問題,有人會比我們更著急。」叫邱爺的男子仰頭大笑,舉手間風輕雲淡,壓根兒沒在乎卓志清這樣的角色。
「現在整個瑞寧都陷入一團亂麻當中,候震霖那老東西就是屬狗的,被他咬住根本不可能放手。」黑衣人疑問道。
邱爺自信的揚揚手︰「卓志清雖然不用我們擔心,但是也得給那幾位官爺減少壓力,把兩個對卓志清威脅最大的家伙給解決掉,他自然就清白了。」
「誰?」
「彭長鳴雖然不知道咱們的存在,但那老東西可不是傻子,現在敢去局子里做污點證人,就明擺著要和卓志清魚死網破,是時候該敲打敲打他了。」邱爺笑呵呵的端起紫砂壺吸了口茶水。
「我明白了。」黑衣人用力一點頭。
邱爺揚揚手︰「先別急,卓志清的那個情婦小娘們兒,更可怕。告訴過他多少次,讓他離女人遠著點,現在要不是這女人問題也不會那麼大。」
「直接讓她消失嗎?」黑衣人問道。
邱爺疲憊的捏了捏眉間︰「一個彭長鳴,一個那娘們兒,這倆人現在關系到卓志清的生死。能解決最好解決了。」
「最近有個小子在瑞寧特別出名。」黑衣人提醒道。
邱爺坦然的笑了︰「唐燁是吧?哈哈,年輕人好沖動是正常,咱們在瑞寧呆了大半輩子了,什麼樣的角色沒見過?以前爆狼不是連我差點都給搞出來,結果怎麼樣?」
「我懂了,邱爺。」黑衣人抱歉的低下頭。
「瑞寧這潭水不是誰都能敢玩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死點人算什麼?」邱爺從竹椅上坐直了身體,打了個哈欠說︰「社會發達了,阿貓阿狗也跟著叫喚叫喚,沒什麼大事兒。」
「那我們干嘛不直接讓卓志清消失?」黑衣人問道。
邱爺搖搖頭︰「他現在在風口浪尖上,踫不得。」
卓志清在他們眼里不過是個翻不起大浪的小嘍,但是現在成為整個瑞寧公安部門全力關注的對象,要是刺殺不成,反而被條子牽連出一大串的線索,就得不償失了。
都是戎馬半生的老江湖,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使用哪種下三濫的手法。
正在兩人的談話間,一名中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笑嘻嘻的看著眼前這處後花園,簡直世外桃源一般,鳥語花香的。
「八叔來了。」黑衣人轉臉看到中年男子連忙說道。
中年男子點點頭,目光落在邱爺臉上,展顏一笑︰「邱哥,這兩天鬧得有點大啊,你不擔心?」
「小孩子們瞎折騰,翻不起什麼大浪。」邱爺苦笑著擺擺手︰「皇城被掃了,倒是你小子,別瞎折騰。」
「我一直遵紀守法,能有什麼事兒?」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邱爺給中年男子斟了杯茶水,臉色漸漸變了︰「雖然有那幫當官的在前面頂著,但卓志清這小子留不得。」
中年男子八叔忙起身接過茶水問道︰「邱爺的意思……?」
「小心駛得萬年船,暫時還不能動,但你和老鱉最近消停點兒,小姐和溜冰的生意先放一放,過了風聲再說。」邱爺拿起Zippo點了根煙說道︰「我已經讓礦上停產了,看好那些干活的,只要誰敢跑出去,直接扔進火爐了煉了。」
八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其實我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感覺今年的力度有點大。」
「力度再大,上面也沒說什麼。何況有那幫官爺頂著,咱們怕什麼?要真出了事兒,他們死的更快。」邱爺說道。
「他們怎麼說?」八叔問道。
邱爺吐了口濃煙︰「這件事兒他們已經盡最大努力壓下來了,不過卓志清還是要停職審查,這也是正常。現在警方肯定在找那王八蛋的情婦,我們不能讓他們踫面。」
「我直接讓女的消失不就得了?」
「話是這樣說,現在是高科技時代,可不是二十年前的技術了。那女的叫程佳麗是吧?她能偷偷拍下和卓志清滾床的視頻,就可以證明這女的不簡單,人家肯定早留著一手呢。」邱爺冷笑著說道。
「那……怎麼辦?」八叔有點懵了。
「先找人跟蹤吧,禍從口出患從口入。只要能讓這女的那張嘴給封住,死不死的沒多大用處。」
邱爺淡淡然的嘆息一聲︰「我一直告訴他們,別踫女人,這幫犢子都他娘的不信。自古以來,栽在娘們兒褲襠里的帝王數不勝數。肖八,你也給我注意,別以為你不當官就沒事兒,要是你敢貪色成性,我第一個打死你。」
八叔點點頭,沒說話。
他最信服的就是邱爺,今天擁有的一切也是邱爺給的。
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瑞寧這一畝三分地,兩人可以說親眼看著發展起來的,誰手里沒幾十個人命案?卓志清這點小角色還讓不足以讓他們這尊大魚感覺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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