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魘 第一章 禍起蕭薔

作者 ︰ 不夜天

天歷史紀元丁亥年春,還未開化而閃著銀光的漠水河附近,月汗**事重鎮月照,這個作為兩國重要運輸樞紐的交界城市,顯得有些陰霾。一間守衛森嚴的雙層石堡里,傳出爭吵聲。

「侯爺,對修羅族的打擊是必要的,我王認為長期的放任會縱容他們坐大的。」月汗外務使兼防務部長多倫道。

「貴王多慮了,這麼多年來,哪次戰爭是他們發起的,頂多是小打小鬧騷擾而已,我朝不久前剛派出遠洋艦隊,耗資甚巨,現在實在不宜開戰,還望多部(姓帶職稱,官方稱呼)理解。」天汗一等王侯兼外務大臣趙天高道。

「以天汗的物產,難道出次海就沒了。」月汗外務副使語帶輕蔑,不屑的道。

「你當公款旅游麼,沒腦子就別說話。」天汗副使譏諷道。

「是啊,你們驕傲的也只有大腦而已。」月汗副使指著自己的頭說。

「除了打仗,你們就不能想點別的。」天汗副使瞪著眼楮。

「是啊,想想怎麼研制增高藥比較實在,是嗎?」月汗副使譏笑。

「住嘴,你以為高那麼一點能說明你比我強嗎?」天汗副使怒道。

「好了。」趙天高喝止兩人,對多倫道︰「今天雙方意見已經明了,還請多部回復汗王,希望可以暫時休戰。」

「侯爺如此說,看來貴國也很為難,希望侯爺回去能說服陛下,早日集齊物資,消滅修羅。」多倫道。

「好,多部放心,這點我可以保證。」趙天高話鋒一轉,「不過貴國副使好像有些偏見,你看。」

「這純粹是個人行為,為了兩國友好,我準許他們私下解決。」多倫道。

「那我向你挑戰,為了你那些不經大腦的屁話。」天汗副使惡狠狠盯著他道。

「如果你能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我當然接受你的提議。」月汗副使輕蔑的笑著說。

「啊,既然如此,那我宣布散會,你們可以在明天天亮之前自己解決,當然,為了兩國友好,你們的行為是自己負責的。」趙天高聲明完,輕飄飄得帶著筆錄人員及隨從離開了。

「恩,馬上把消息傳回國都。」多倫皺著眉對身邊的術士低語。

當天晚上,兩國副使在雙方隨從的簇擁下開始在軍營里決斗,各級軍官及士兵開始吶喊,這是在軍營里唯一的娛樂節目,當然,少不了有人開盤聚賭,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沒人會挑破,只要不是太過分,一般不會有人管。月汗副使拿出彎月形的戰刀,看著對手拿出窄小的長劍,嘲諷道︰「跟你很般配,高矮都是那麼合適。」

「希望你能笑到最後,如果你的腦子能像你身體一樣強壯的話。」天汗副使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那就來吧,讓我看看在你碩大的腦袋里,隱藏的到底是智慧還是狗屎。」月汗副使說完,一刀上挑,從左至右,想給這個小矮子來個開膛破肚,天汗副使雖然身材矮小,但反應靈活,不予理會對方言語挑謔,只是從嘴里頌出大段經文。

月汗副使訕笑道︰「在給自己超度嗎?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希望你的靈魂,可以在地府安息。」天汗副使說完,身體化成一道虛影,月汗副使收刀不及,栽了過去,正在驚愕間,在天汗副使站立的地方,出現一個黑暗的漩渦,從中出現一個虛幻的人影,在月汗副使回過神來之前,一個棍子似的東西就穿透他的身體,讓他軟綿綿的死在那個不知名的虛影下。而天汗副使出現在他身後,冷冷地看著對手的尸體,為他送上超度經文。

「是鬼卒嗎?他竟然是羅漢,天汗的和尚們難道開始參政了。」坐在高塔里觀看的多倫驚訝道。

「從他吟頌的時間來推算,召喚來的應該是無常,對一名普通的軍人來說,是無法與之對抗的。」多倫的書記官清月淡淡地回答。

「如果是你,能否殺死那個羅漢?」多倫看著清月問道。

「對不起,我的任務只是保護多部的安全,至于這類事情,我是不能參與的。」清月低頭拒絕道。

「抱樸子那個老頭是怎麼教你的,國家榮譽難道還不如你們的道律嗎?」多倫不滿的道。

「可是這次定性只是個人行為,多部讓我以什麼借口出戰呢?」清月抬頭反問道。

「啊,好了,好了,真頭疼,我要休息了,把他的尸體帶回去,就說遇到了山賊為國捐軀了,雖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場面還是要做的。」多倫揮揮手,讓隨從退出去。「這幫該死的老道,總有一天你們也得給我上戰場。」多倫恨恨的說著。

就在兩國會議後一小時,雪族狼酋酋長收到巫術的報告,包括與會人員及所有詳細內容,「消息可靠嗎?」狼酋酋長摩卡問。

「絕對可靠,是剛剛從漠水邊界傳送來的。」部下答道。

「好,馬上召集各部酋長議事,另外請魔域派人來商議。」摩卡吩咐道。

「是,酋長。」部下低頭退了出去。

「雖然兩汗沒有達成協議,可還是要早做打算啊,最後的生存之地,難道還要把我們趕到海里去嗎?」摩卡自顧自地說著。

「莫爾,馬上叫莫爾過來。」摩卡大聲喊道。

「父親叫我有事嗎?」摩卡的長子莫爾一身皮裝,英氣勃勃的走進大帳,邊月兌手套邊問。

「你馬上組織商隊去換取糧食和軍需品,記住,要隱秘,盡量用寶石、象牙等奢侈品去換。」摩卡交代道。

「又要開戰了嗎?該死的汗人,每次看到他們我都想把他們的脖子割開。」莫爾那張堅毅的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咬牙道。

「還不確定,不過有些準備總是好的,乖孩子,快去吧。」摩卡慈祥的說道。

「好的,父親,如果這次他們再來,我就帶領狼騎把他們殺光。」莫爾說著話,臉上自左而右的一道刀疤扭曲的讓人觸目驚心。

「恩,叫獵人們多準備些陷阱,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摩卡囑咐道。

「為了自由而戰。父親。」莫爾說完退了出去。

牛皮縫制的大帳里,在十八位聖堂武士的保護下,修羅族派來了擅長鏡像魔法的外務長老,好讓在魔域的其他領袖第一時間看到會議過程。

「準備好了嗎?阿莫長老。」雪族大酋長趙天原問道,這趙天原本是天汗嫡子,結果不知什麼原因被人陷害,被迫逃到雪原安定下來,由于人品端正,公正不阿,被推舉為北地第一酋。

「可以開始了。」外務長老拓跋阿莫點點頭,由于常年生活在地下不見陽光,修羅族都皮膚白皙,長相俊美,即使年紀大了,也是一副沉穩的樣子。

「那請巫術澤別為我們還原當時的影像。」趙天原吩咐道。

「是。」回答過後,一個披著斗篷,穿著土黃色袍子的青年經過短時間的吟誦,在桌面水盆的上方,開始慢慢出現霧氣,水盆里的冰晶石,開始折射出光芒,霧氣中人影晃動,直到清晰。

過了良久,影像停頓,霧氣散去,澤別頓首離去。

「相信各位族長和長老也看到了。」沉默過後,趙天原打破僵局。

「恩,各位族長和長老要研究一下具體計劃,來之前我們商量過,我們會派武士和你們一同作戰。」拓跋阿莫穩重道。

「我們希望能在空中給予支援,雪雕的產出量太少了。」摩卡請求道。

「關鍵虛浮生長緩慢,我們也很為難,不過大家放心,我們會盡力。」拓跋阿莫保證道。

「那就拜托了。」各酋長恭謹的對阿莫行禮道。

龍塔頂部,雪白的龍頭骨里各部薩滿頭人圍坐在樹根雕成的巨大長桌旁,此時只听帷幕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月汗陛下已派人來和我協商過,我們要發動對修羅族的進攻了,一會各部去領取分到的物資,然後準備出征。」

「可是以往都是天汗陛下派遣使者來商談的,這次沒經過他們的同意,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火羽族大頭人買買提•多哈古力提出疑問。

「難道我們出戰還需要別人同意嗎?多哈古力你太膽小了,看來應該我們赤羽部來守衛龍塔了。」赤羽頭人阿茲•阿卡多斯嘲諷著多哈古力。

「閉嘴,謹遵神諭,沒有天汗的同意,難道善戰的羽族就要收起他們強壯的羽翼嗎?還是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大頭人——多哈古力。」大薩滿古古圖•龍澤蒼老的聲音回響在整個頭骨內。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天汗會為此對我們強硬,以後狩獵會遇到阻礙。」多哈古力垂首道。

「也許你安逸的日子過的太久了,多哈古力,善戰的羽族不懼怕一切困難,那麼這次你作為大頭人,就帶火羽最精銳的勇士去打前鋒。」龍澤慢吞吞的道。

「是,謹遵神諭。」多哈古力道。

「那麼,各部集結,準備出征。」龍澤對所有與會者道。

「謹遵神諭。準備出征。」各部頭人站起來狂熱的揮舞著手臂喊道。

當眾人散去後,伺從薩滿們(隨伺大薩滿學習的弟子,負責大薩滿的飲食起居,是大薩滿的心月復)來到一個蒼老到不成樣子的肥胖老人面前,靜靜聆听這個隨時可能去見神諭的神棍教誨。

「大頭人對我的決定有意見,你們怎麼看啊?」龍澤那張老臉沒有一絲活人氣息,蒼老的聲音低沉的從喉中響起。

「老師的話不容許有任何質疑,請老師吩咐,弟子們會照辦。」伺從薩滿德德姆•龍坎跪下道。

「我派你們監督戰斗,你們要讓火羽部打前鋒,然後,他大頭人的職務,會被取代。明白了嗎?」龍澤緩慢而深沉的道。

「是,謹遵神諭。」伺從薩滿齊聲說。

龍塔底部,火羽族人聚居地,命令一經下達,所有成年戰士都開始準備行囊,大頭人神色陰郁,邊整理裝備,邊對妻子說︰「穆圖,這次我們除了老人和孩子,都要出征,而且龍澤讓我們打先鋒,可能我們部落要衰落了。」

「如果你不總是質疑他的話,也不會讓他對你不滿。」穆圖抱怨道。

「可是這是我的責任,為了族人能更好的生活下去,我必須這麼做。」多哈古力道。

「這才是我愛的丈夫,有責任,不管怎麼樣,我都和你在一起。」穆圖幸福的說。

「爸爸,要開戰了嗎?可惜我的還是幼鳥,不能和你和媽媽還有哥哥們在天上一起戰斗。」這時多哈古力的小兒子買買提•阿凡提跑進來叫道。

「阿凡提,爸爸希望你是個勇士,但這次戰斗比較危險,如果我們有事的話,希望你能夠繼續帶領族人生存下去。」多哈古力嚴肅的說。

「還有哥哥們呢,而且對付雪人和修羅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會打他們個落花流水的。」阿凡提興奮道。

「希望如此吧,快去準備吧,去挑一個最好的武器,地面的沖擊也是很危險的。」多哈古力道。

「當然,這次的分配居然有黑鐵,真是太棒了,那我先去了,要不然好東西都被挑走了。」阿凡提邊跑出去邊喊道。

「希望孩子們平安無事。」穆圖抱著多哈古力微笑道。

「但願如此。」多哈古力看著妻子,無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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