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黛玉讓林管家傳出去的消息起了作用,還是東平王妃真的和賈敏心有靈犀。總之在林翾要出去見王大人的時候,外面傳話進來,說是東平郡王府的二少爺和平安郡主到了。
賈敏也是一愣,林翾立刻站了出來︰「娘親休息吧,兒子去迎一迎子衡哥哥和郡主。」黛玉剛要說話,林翾就又道︰「姐姐在這里陪著娘親,外面的事情交給翾兒就好。」
黛玉自是知道林翾的意思,雖然面上笑著應了,但心里卻是無限感慨,看來這個時代的女人真是沒自由啊,想要做出點什麼成績來,恐怕不容易。
如果說賈敏是沒有兒子緣的,那東平王妃大概就是沒有女兒緣的。東平王妃是當今聖上的第三個女兒,下嫁給東平郡王紀景後倒也琴瑟和鳴,當然皇家規定駙馬不能納妾,這大概也是東平王妃日子過的舒心的原因。
東平王妃嫁到紀家之後,連著生了三個兒子,一直到五年前才終于得了紀紫嫣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自是百般寵愛。紀紫嫣今年才不過五歲,東平王和王妃已經為女兒請了郡主的封號,封號倒也簡單,號平安,充滿了當爹當娘的希望。在揚州一帶,不管是誰見了這位平安郡主,都識趣兒的繞開幾分,可想而知這位年僅五歲的小郡主究竟有多難纏了。
由于東平王妃和賈敏是手帕至交,所以幾個孩子之間倒也不陌生。紀紫嫣一見到林翾,就干脆利落的問道︰「林翾,這廳里坐著的人是誰啊,怎麼也不見你們林家出來招待客人?」
林翾瞧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王大人,沒等王大人說話,就快速的接過話頭︰「我也不知道啊,沒听下人來回報。想來是那些依附我們林家的清客,想要從我母親這里弄點路錢。」林翾說的極其自然,沒有一點兒撒謊的樣子。
紀紫嫣很不贊同的搖了搖頭︰「林姨母就是太仁慈了,要我說這些人就應該亂棒打出。」紀子衡听了妹妹的話撲哧一笑,說道︰「妹妹又胡言亂語,即便是清客也是讀書人,怎麼好亂棒打出。你這樣說,也不怕林翾笑話你。」
紀紫嫣听了這話,立刻瞪圓了眼楮,聲音也不由得高了幾分︰「林翾,你會笑話我?」林翾立刻將頭搖的幅度很大,非常認真的說︰「郡主是怕我娘親吃虧,林翾又怎麼會笑話郡主,再說我什麼時候笑話過郡主啊,子衡哥哥又編排我。」
紀紫嫣立刻沖自家的二哥揚起了臉孔,一臉的得意︰「就是,二哥就愛危言聳听,林翾才不敢笑話我呢。」林翾在一旁點頭︰「是的,不會笑話郡主。」
紀子衡笑著搖頭,沖林翾道︰「怪不得這丫頭一有功夫就願意往你家跑,原來是有你這麼一個無條件的擁護者。」林翾頓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非常的無害。
幾個小孩子在這里自說自話的,被晾在一旁的王壽山王大人都快被氣瘋了,他一個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員,哪里像個清客。他幾次三番想要插話,誰知這三個孩子竟然就像那有說不完的話一樣,唧唧喳喳的說了小半個時辰,還不見停。
無奈之下王壽山只好假意的清了清嗓,對林翾道︰「林家小哥……」王壽山的話音還沒落,紀紫嫣就不干了,瞪向王壽山,如那竹筒倒豆子般的數落著︰「你這個清客也太沒眼力見了,沒瞧見你們家少爺正陪我和二哥說話呢嗎?想要路錢的話,去找賬房,找林翾做甚麼啊?」
王壽山頓時額頭青筋暴起,強壓著怒氣道︰「平安郡主殿下,本官是新到任的巡鹽御史,前來接替林大人的差事。」王壽山還算有點兒腦子,沒有直接說自己是來收宅子的。
誰知紀紫嫣卻面帶疑惑的上上下下的大量了王壽山一番,轉過頭去問紀子衡︰「二哥,這來接任是公事還是私事啊?」紀子衡今年已經九歲,在這素來都早熟的古代,已經自譽為是個大人了。
紀子衡拿眼瞟了一眼王壽山,沖自己的妹妹道︰「自然是公事。」紀紫嫣立刻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瞪向王壽山︰「既然是公事,那麼這位大人怎麼不穿官服?這麼一身隨便的衣服就來交接差事,是欺林家無人嗎?就算林大人已經仙逝了,您上任前也沒打听打听我母親和林姨母是什麼關系?這擺明著是不把我母親放在眼里,不把外公放在眼里啊。」
王壽山被一個五歲的小丫頭夾槍帶棒的一頓數落,表面上還得恭敬地說著不敢不敢,這內傷可是受大發了。沒辦法啊,誰叫人家小姑娘後台硬,隨便說的兩個人,一個是當今的公主,一個是當今的皇上。
紀紫嫣可沒瞧見王壽山的恭敬,依舊繼續問著︰「我且問你,你是來交接的什麼差事?衙門的事情自然應該去衙門交接,你這一身便服來這里做什麼了?」紀紫嫣問的一本正經,紀子衡坐在一邊悠閑的喝著茶,明顯不準備管事兒。而林翾則笑眯眯的看著紀紫嫣,顯然一副紀紫嫣說什麼都無條件支持的樣子。
這個情況下,王壽山要是還能說出自己是來讓林家人搬宅子的,那他的腦袋就真的是讓門掩了。所以王壽山對紀紫嫣的問話干脆裝沒听見,直接向林翾道︰「既然林公子有客人在,本官就告辭了,三日後再著官服前來拜訪。」王壽山的話有些夾槍帶棒的,憋屈啊,被幾個孩子說了一頓。
林翾依舊是那副笑的無害的樣子︰「那小子就不送王大人了,三日之後我定說服母親遷府!」王壽山一愣,心里大呼這個林翾是個月復黑的,感**家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干什麼的,這半天都誠心逗自己玩呢。
果然,紀紫嫣一听到這句話怒了,聲音立刻高了八度︰「遷府?遷什麼府?你家好好地園子為什麼不住了?」林翾沖紀紫嫣一笑,小臉上頓時都是沮喪的神色︰「郡主有所不知,這位王大人說我們林家的宅子是巡鹽御史的官衙,讓咱們騰出宅子,好讓他走馬上任呢。」
「放屁!」紀紫嫣怒聲道︰「他這麼說,你們就要遷府啊。林翾我可真是白白認識你了。」林翾訕訕的笑著,依舊一臉委屈的看著紀紫嫣。
倒是紀子衡听不下去了,開口道︰「嫣兒,又說胡話,回去罰抄十篇大字。」紀紫嫣氣呼呼的道︰「二哥若是把這位王大人擺平了,嫣兒就算抄一百篇大字也認。」
王壽山一听這話,立刻氣了個倒仰,真是欺人太甚啊。他頓時板起了臉孔,沖紀紫嫣怒道︰「還請郡主注意分寸。」紀紫嫣被王壽山吼的一愣,但下一秒嘴巴就撇了起來,委委屈屈的哭上了︰「他要打我!」
紀紫嫣的話音一落,本來在大廳外面待著的紀家的護衛都快速的沖進了大廳,站在紀紫嫣和紀子衡的前面,手中的長劍都拔出了半截,一臉冷漠的看著王壽山。大有王壽山敢上前半步,他們就會將他斬于劍下的氣勢。
王壽山被嚇了一跳,身後的小廝也趕緊上前護主了他。王壽山怒喝︰「放肆,本官可是堂堂的二品大員,身負皇命前來接任,豈容你們放肆。」
這回紀紫嫣不說話了,紀子衡拍了拍站在自己身前的護衛。護衛看了紀子衡一眼,直愣愣的說道︰「二爺,公主吩咐過,不管是誰敢要傷害您和郡主,一律格殺勿論。」
王壽山氣的臉色鐵青,紀子衡還覺得不夠,火上澆油的道︰「護衛們不听話,還請這位大人海涵了。不過母妃這樣吩咐倒也是未雨綢繆,這揚州不比京城,隨便來一個就覺得自己官職大的不得了,根本不將我們這些皇親國戚放在眼里。母妃為了這件事情沒少給外公去折子,可惜還有那不長眼的人愣往小爺面前撞。」
看著王壽山的臉色越來越僵硬,紀子衡話頭一轉,又說道︰「不過這位大人倒是很謙遜,來交接差事連官服都沒穿。小爺回去之後,一定將這里的事情照實稟告給父王、母妃,屆時還請這位大人一定要實話實說。」紀子衡這位大人這位大人的說的順口,感情爭執了半天連人家的姓兒都沒記住。
王壽山的臉色比那胭脂鋪的胭脂還好看,可即便是再好看,這滿屋子的人也不會在意的。審時度勢,王壽山撤了,雖然撤的有點狼狽。見王壽山走了,林翾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瞧他那灰溜溜的樣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紀紫嫣點了點林翾的手臂,不屑的哼道︰「你還有臉笑,有這種事情直接去找我們就是了。還讓下人在街上放什麼風,若我和二哥沒有正好听到,你打算怎麼辦?」
林翾笑道︰「那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先好言好語的打發走,再找你們幫忙唄。」紀紫嫣很不客氣的鄙視了一番林翾,這才和紀子衡一起去後院拜見賈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