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對紀子衡發出警告之後,就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到了腦後。她沒想和賈敏提起這件事兒,想也知道賈敏就算知道了,也會站在紀家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林家的老宅是個三進的院落,大門也沒有什麼過高的規格,最起碼黛玉沒有看見曹公描寫榮國府時的角門,只是一個比較高的大門而已。
第一進的院落,給林做了外書房,還有一間小小的花廳。穿過垂花門就是正院了,也就是賈敏和黛玉日常生活的地方。本來賈敏是想把黛玉安排在後罩院里,但因為後罩院有條永巷能直接通往前院的大門,賈敏認為不**全,便舍棄了。
這第二進的院落很大,除了賈敏所居住的正房之外,還有兩間耳房和東西廂房及倒座房。黛玉的住所就安排在東廂房的三間屋子里,林則住在西面。
此時賈敏正指揮著婆子丫頭們在收拾屋子,見黛玉回來了,問道︰「紀家兄弟走了?」黛玉笑著點頭,見賈敏的正廳里擺了五六個箱子,頓時問道︰「這邊是那些鹽商們送的禮物?」
賈敏點了點頭,沉聲道︰「咱們揚州是可以說是這世上最富有的地方,兩淮鹽商的鹽稅,不管是哪個皇子都想要伸手一番。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常說,鹽商的禮一旦收了,恐怕以後就沒有月兌身之日了。沒想到他堅持了幾年的戒律,還是讓我給破了。」
黛玉看著賈敏一臉落寞的樣子,安慰道︰「父親在九泉之下會體諒咱們的,畢竟事急從權,那種情況下咱們也拒絕不了。」賈敏嘆道︰「是啊,那程家也算是高門大戶了,入了正式的商籍,手里又有參加科舉的名額,不過幾年之後,想來就能有人入仕。」
黛玉驚訝的看著賈敏︰「商籍也可以考科舉嗎?」賈敏有些好笑的看著黛玉︰「你以為商籍是好入的啊,不是說你隨便開一家鋪子就能入商籍的,要是真正的總商身份才可以的。」
黛玉癟了憋嘴,她以前總听說什麼士農工商,就商人排在隨後,還以為社會地位很低呢,感情這入商籍也需要身份啊。不過黛玉倒是從賈敏的話里听出了一些苗頭,她去世的父親所擔任的巡鹽御史,可真是一個肥差啊,富可敵國的肥差。
黛玉動了動眼珠,不知道林如海這樣的官職,是不是代表了親皇帝一派,也就是說屬于根正苗紅的那一派。這時,賈敏已經讓人打開了箱子,只見箱子果然只撞了一些碗碟和杯盞之物。沒想到這些人也的確是謹慎的。誰知道賈敏的臉色卻變了變,對陳嬤嬤吩咐著︰「都好生收起來吧,以後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黛玉有些奇怪的看著賈敏︰「這些東西很貴重?」賈敏和藹的笑了,似乎想起了什麼︰「是了,我們玉兒也長大了,這些事情是應該開始學了,待咱們收拾完了之後,母親教你認一認這些前朝古物。」
黛玉點了點頭,心里有些詫異。這揚州的鹽商的確是有錢啊,難道這一箱子竟然都是古董不成?在後世,黛玉的家里也有幾件古董,但黛玉只是听說很好,但究竟好在哪里,可是一點兒研究都沒有。
賈敏見黛玉一臉沉思的樣子,說道︰「好了,去收拾自己的屋子吧。這一次你怎麼喜歡就怎麼布置,娘親一點兒都不干預。」黛玉應了,知道這是賈敏開始培養她一些家里的瑣事,用這里的話說,就是管家的本事。
而香凝和弄影听到賈敏如此吩咐了之後,也都露出了笑意。黛玉瞧了兩個丫頭一眼︰「笑什麼?你們可有布置的點子了?」香凝隨著黛玉穿過抄手游廊,來到了東廂房的三間屋子︰「我哪里有什麼好點子,不過是覺得姑娘定有想法了。」
黛玉點了下香凝的額頭︰「就你是個調皮的。」黛玉其實還是有些心思的,一如在後世每次搬家她都要自己收拾一番一樣。不管怎麼說,自己的家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了才能過的舒心。
但在這個時代,每個房間基本都像是樣板間一樣,黛玉就算是想別出心裁一番,也找不到合適的家具啊。就比如現在這床、這桌椅一擺進來,還有什麼可布置的,直接就拎包入住了。
不過黛玉也知道,若是她真的就這樣住了,估計賈敏得在心里給她直接打個d-,屬于無可救藥的那一邊的。所以黛玉站在房間的門口,對香凝道︰「你去喚幾個小斯來,咱們要將這些大件兒家具換換地方。」
香凝立刻精神百倍的答道︰「是!」
弄影和舞蝶等人也來了興致,早搬了椅子和小桌放在廊下,請黛玉坐下指揮。而那傳說中的雪雁,也站在一堆書的旁邊,嬌笑的看著黛玉。
不多時,香凝就找來了幾個小廝和粗使婆子,熱火朝天的往外搬著東西。其實像林家這樣的人家,早在遷府之前,早就有下人過來將屋子都收拾了妥當,主子只要帶著隨身物品過來住就是了。黛玉這一番折騰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幫著收拾屋子的幾個老嬤嬤都有些訕訕的,但賈敏卻笑的很知足。
林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姐姐這是做什麼?下人沒有收拾妥當嗎?我去教訓他們!」黛玉拉著林坐下來︰「哪有的事兒,我不過是想住的舒服些罷了。你且瞧著,姐姐收拾完了之後,定然讓你大吃一驚。」
林這才放心的坐在了黛玉的身邊,黛玉問道︰「你不是去杏花樓了嗎?哪里怎麼樣?」林一張小臉上立刻揚起了佩服的神色︰「娘親真乃神人啊,今日真的只花了不到一百兩的銀子,還是好多叫花去吃的。杏花樓的老板也是個聰明的,見那麼多叫花去了,就趕緊吩咐廚子蒸饅頭,做炖菜。在後門的地方挨個派送,這才沒讓杏花樓里坐滿了叫花子。」
黛玉奇道︰「旁人就沒有去吃的?」
「自然有,不過姐姐萬萬猜不到是誰?」林一臉趾高氣昂的看著黛玉。黛玉皺了皺眉,說道︰「我若是猜出來,兒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