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玉 第四十七章 如煙往事

作者 ︰ 輕語霓裳

十七年前,賈敏依舊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雖然當時已經在賈母的指導下學習著管家,但多一半的時候,還是一心鋪在自己的學問上,賈敏和賈政在這點兒上還是很相似的,對于求學這件事兒是非常認真的,也是非常在意的,甚至是超級自信的。

所以當賈敏听說弘文館的門口貼了那麼一張東西之後,立刻活了心思,第二天就讓當時還很年輕的陳嬤嬤弄了一套賈政的衣服,準備女扮男裝去揭榜。誰知卻被二嫂給撞個正著,當人她還沒有能夠走出府去,就被賈母給攔了下來。

當然,當時還是賈母心尖尖上的賈敏絲毫不懼怕賈母的,一番撒嬌和堅持,就順利的出了府。當然在她揭榜回來之後,還不忘牙尖嘴利的挖苦了二嫂子一頓。

當然,賈敏雖然不喜歡這位看起來有些小氣的二嫂,總認為父母在為二哥選擇親事的事情上太過于草率了。雖然王家當時也是四大家族,但賈敏卻認為那王家的女兒不管從哪個方面都配不上自己的二哥。所以即便賈政和王夫人已經成親了許多年,賈敏依舊是不怎麼認可這位二嫂子。

不過,賈敏還是一點兒很值得贊揚的,就是不管她對這位二嫂子有多大的意見。但對于二哥的嫡子賈珠還是非常好的,賈珠剛剛啟蒙的時候,賈敏就非常上心,基本上夫子的課程她都會親自參與,並且會給賈政提出好多意見。讓賈政最後都將賈珠的啟蒙交給了賈敏負責。

所以賈敏在听說賭約是國子監的貢生之位之後,立即想到的就是為賈珠爭取道這個名額,雖然當時賈珠才只有十歲。但賈敏萬萬沒想到,三公主貼的那張榜單不止她一個人揭了,還有兩個以後在她的生活落下了很大痕跡的少年。

黛玉听的已經出神兒,插口道︰「是什麼樣的兩個人揭了榜呢?」賈敏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其中一個,就是現在揚州弘文館的館士蔣太初。」

黛玉對于這個人名可不是第一次听到,當日在三公主的口中,這位蔣太初似乎還和賈敏及三公主有一段故事。黛玉有些疑惑的看了賈敏一眼,賈敏卻道︰「至于另外一個人,不提也罷。總之我們三個人和三公主一起同時考進了那屆的弘文館,雖然三公主並沒有輸,但是在偶爾一次知道我的女兒身之後,還是開恩給了我一個貢士,我自然欣喜異常的就給你二舅舅送去了,誰知道竟然又招來一場禍事。」

黛玉見到賈敏又變得異常哀傷的神情,突然覺得這樣的回憶,對于賈敏來說實在是一種殘忍的折磨。黛玉有些不忍心,她輕輕的握住賈敏的手,低聲道︰「娘親,明日再給我講故事好不好,這會子玉兒都有些困倦了。」

賈敏那里有不知道黛玉在想什麼的,她有些感動的,輕柔的撫模著黛玉的長發,輕聲道︰「好,娘親看著你睡,待你睡著了之後,娘親再回房。」黛玉點了點頭,她不知道在這里一個做女兒的能不能和母親同床而臥,所以她決定不邀請賈敏。畢竟她一個人過的時間太長了,身邊有個人她也會睡不著的。

黛玉在香凝等人的服飾下淨了臉,洗了牙之後就躺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賈敏坐在床頭,握著黛玉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就像哄小孩子一樣。

「娘親,你真美。」黛玉躺在床上,輕輕的說著。這是黛玉的心里話,即便是黛玉在後世見識了各種各樣的美女,活潑的、文靜的、人造的、原裝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有賈敏的這種感覺,若是賈敏生在了後世,肯定是個頂級大明星。

「睡吧,娘親在這里陪著你。」賈敏的聲音很柔和,听起來就有媽媽的味道。不知過了多久,黛玉覺得自己真的已經睡著的時候,賈敏柔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黛玉本想睜開眼楮,想了想之後又放棄了。

賈敏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說給黛玉听︰「這世間的女子,大多只有兩種,一種是過的好的,一種是過的不好的,娘親希望你能平安順隨的過完這些日子,而不是逞強斗狠。」

黛玉的眉毛動了動,但還是忍住了想要睜眼的沖動。而賈敏也柔柔的笑了,她當然知道黛玉是在裝睡,也知道黛玉對自己的體貼。她輕輕的攤開黛玉的右手,看著上面又紅又腫的痕跡,嘆道︰「娘親罰你,其實不是因為你出了府,或者是去了什麼煙花樓。娘親罰的是你的心,罰的是你的鋒芒畢露。」

黛玉安靜的听著,其實她心里還是有些佩服賈敏的。不過是這麼短短的日子,她其實已經將自己的缺點看的清清楚楚。是的,她就是個鋒芒畢露的人。在後世,她的工作要求她鋒芒畢露,她的生活也要求她鋒芒畢露。在後世,因為不同的生活習慣,讓鋒芒畢露成為了一個優點。而在這里,這一點無疑是個缺點,而且是個大缺點。」

賈敏似乎也要印證這番話一樣,輕輕的說︰「娘親曾經也以為鋒芒畢露是一種本事,有些人是永遠做不到鋒芒畢露的,就一如娘親當日瞧不起你二舅母一樣。可是後來,娘親才知道,鋒芒畢露不是一種本事,深藏不露才是。娘親當日拿回國子監貢生的名額時,萬萬也想不到珠兒會有一天會因為課業過重而拖垮了身體,更想不到他年紀輕輕的竟然走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前面。娘親十分悔恨,但是卻也無補于事了。」

說完這段話之後,賈敏就再也沒出聲,不知道過了多久,黛玉終于听到了賈敏走出屋子的聲音。她慢慢的睜開了眼楮,看著頭頂上那精致的紗帳,充滿了沉思。

她到這個世界已經將近半年了,這半年的日子里,她雖然覺得自己過的很無聊,實際上卻給林家帶來了很多麻煩。黛玉覺得也許自己實在太小瞧這個世界了,她認為憑著自己的能力,憑著自己的本事,在這個世界中不管做什麼都能一帆風順。可看起來,事實並非如此,她也許應該重新思考她的人生,也重新思考她即將要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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