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黛玉這一句話,讓賈敏和薛姨媽都愣住了,就連寶釵也好奇的看向黛玉。其實在黛玉審視寶釵的時候,寶釵也打量了幾眼黛玉,她早就听說過林家有個女兒,自幼聰穎異常,人長的更是如那畫中的仙子一般。
但就寶釵來說,她更感興趣的確是賈敏,一是黛玉現在年紀還有些小,小的讓寶釵有些不屑一顧。二是,她在家里從母親的口中听到過許多關于賈敏的事跡。特別是賈敏女扮男裝去考弘文館的事情,寶釵雖然常常覺得賈敏這樣做太有失體統了,但是有時候又覺得像賈敏這樣的人生才過的比較精彩。
當然,寶釵听到的所有關于賈敏的事情,都或多或少帶了一些貶義,但這並不妨礙寶釵對于賈敏的好奇。所以當賈敏和薛姨媽說話的時候,她都非常認真的傾听著,一時間並沒有發現黛玉那帶了一絲狡黠的眼盟。
可是當黛玉眨著一雙大眼楮說似乎見過她的時候,她猛然驚覺,自己也許太小看了這位林姑娘,最起碼這位林姑娘給她的感覺要比表面呈現的復雜的多。
賈敏听了黛玉的話,膩寵的點了下黛玉的額頭,笑著︰「真是個調皮的,你寶姐姐從未來過揚州,你又去哪里見過。還不快請你薛姨媽和寶姐姐進屋!」黛玉笑道︰「是,薛姨媽請進,寶姐姐請進!」
薛姨媽和寶釵這才進了賈敏的會客廳,賈敏的會客廳雖然不大,但勝在布置溫馨。薛姨媽一進來就笑著表揚了一番,這才落座和賈敏閑話家常。
黛玉坐在賈敏的下首,面似正在聚精會神的听著賈敏和薛姨媽的閑聊,但其實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寶釵的身上。她倒想看看,這位被後世無數人喜歡也同時被無數人討厭的薛寶釵,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
而賈敏就像和自家女兒心有靈犀一般,終于把話題扯到了薛寶釵的身上︰「我瞧寶釵最是個聰明穩妥的,王姐姐又何必讓她擠那個獨木橋,去選什麼公主的伴讀。」
薛姨媽重重的嘆了口氣︰「這還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從听我偶然間說起敏妹妹曾經考取過弘文館的事情,這丫頭便惦記上了,總說日子要向敏妹妹這樣過,才不枉白活了一回。這不,這次來揚州,說什麼都要讓我帶著她來見見敏妹妹,誰知道我們還不曾收拾妥當,蟠兒那小子竟然和璉兒惹出這麼一檔子事情來。」
賈敏安靜的听著薛姨媽的恭維話,低聲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又不是什麼大事兒,王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就是大哥那邊,也只會責怪璉兒胡鬧罷了。」
薛姨媽道︰「那也是蟠兒的不是,不過這次我們也要上京,正好能和璉兒搭伴一起,也好路上有個說話的人。」賈敏笑道︰「那敢情是好了,王姐姐打算何時動身?我讓璉兒遷就你們的時辰。」
薛姨媽嘆道︰「好賴得在年前趕到老太君身前磕個頭啊,就是不知這運河有沒有結冰,這幾日啟程可還來得及。」賈敏笑道︰「那又有什麼干系,就算晚到幾日,母親必然也是高興的。」說著她又看向寶釵︰「寶釵在家可讀什麼了書?」
寶釵見賈敏問她話,忙站了起來。賈敏笑道︰「快坐下說話,咱們又不是外人,不必講那虛禮。」薛姨媽也道︰「你可要好好的和你林姑母聊聊,當日你林姑母可就是那三公主的伴讀呢!」
寶釵又福了福身子,這才坐下︰「回姑母的話,也沒系統的學過什麼,不過就是請了幾日私塾,學些自己感興趣的事兒。」賈敏微微一笑,知道寶釵這是在謙虛。
黛玉這個時候也突然開了口,但是話卻是問向賈敏的︰「娘親,我冷眼瞧著東平王妃給平安郡主安排的課程,那可是不比兒這要去參加科考的簡單,是說宮里的公主都要這麼學嗎?」
賈敏瞧了黛玉一眼,知道黛玉這是不喜寶釵說的話太過表面了。雖然賈敏也認為寶釵回答的不夠誠實,但作為一個長輩來講,她卻也認為這樣的回話沒有一絲的錯誤,在特殊的情況下,反而值得贊揚。
「娘親哪里知道宮里的事情,當日不過是和三公主有緣在弘文館里讀過一兩日的書而已。」賈敏淡淡的笑著︰「不過三公主也對自己的要求過高就是了,以至于現在平安郡主小小的年紀就要起早的貪黑的。」
黛玉早就听說過這段往事,所以並沒有露出什麼驚奇的神色。倒是薛寶釵听的興致勃勃,輕聲問到︰「林妹妹和平安郡主在一塊兒讀書嗎?以後也要給平安郡主做伴讀嗎?」
黛玉眼神兒靈動的看著寶釵,笑道︰「我才真是去插科打諢的呢,早就和娘親請求過了,好賴念完這幾日就不念了,那之乎者也的文字,我一瞧見就想睡覺!」
黛玉這話音一落,眾人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賈敏笑著對薛姨媽道︰「王姐姐你听听,還虧得你夸她呢,這麼一會兒子功夫就原形畢露了。」
薛姨媽笑道︰「姑娘家就這樣才可人疼呢,平日里繡繡花撲撲蝶就是了,弄那些文人墨客的做什麼。寶釵也要多向玉兒學習,成日家看書可不是女兒家應該做的事情。」
寶釵也跟著眾人一起笑了,但對于薛姨媽的話似乎並不怎麼在意。而賈敏和薛姨媽又討論了起來啟程進京的事情,听那意思,賈敏並沒有進京的打算,而薛姨媽雖然也在賈敏的面前說起京城的老宅,但黛玉知道她們會住進榮國府之後,就再也沒搬走過。
果然如陳大娘所料,薛姨媽和寶釵留下來用了午飯,黛玉看著寶釵那處處如大家閨秀一般的做派,還有那被後世形容為職業的微笑,就悶悶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要改變結局,和這位薛姑娘成為朋友,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午飯過後,薛姨媽就帶著寶釵告辭了,賈敏自然要帶著黛玉一起送到二門處。誰知一行人才剛剛出了賈敏正房的門,黛玉的腿就被一個小丫頭給抱住了。
那小丫頭低頭痛哭著︰「恩人,我終于見到您了,請您受我一拜!」小丫頭一邊哭著一邊磕頭,讓所有人都詫異了起來。而寶釵第一個反應過來,喝道︰「香菱,你在做什麼?嚇到林姑娘可怎生是好?」
黛玉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那跪倒在地的小丫頭,果然見那丫頭一張精致可人的臉孔上,眉間赫然有一個米粒大小的胭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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