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剛一進賈母的院子,就低聲對晴雯說︰「趕快關門。」晴雯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很快關上了門,紫鵑見大門關上了之後,猛的就松了一口氣。
嫣紅好奇的看了一眼紫鵑,低聲道︰「紫鵑姐姐發現什麼了嗎?」紫鵑抱著大姐兒就快步的往琥珀的房間去了,晴雯也掃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便快步的跟上了。
一直到進了琥珀的房間,又關好了門,紫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琥珀這次被賈母留下來看屋子,正難得清閑,準備早些入睡,就見這一行人風風火火的進來。
「你怎麼不守著林姑娘,這會子跑這里來做什麼了?」琥珀笑著看著紫鵑,待看清楚紫鵑懷里的人之後,頓時又道︰「你作死啊,把大姐兒抱到這里做什麼?女乃嬤嬤們呢?」
紫鵑絲毫不客氣的把已經安靜下來的大姐兒放在了琥珀的床上,才對琥珀道︰「我若是知道大姐兒的女乃嬤嬤們,還用把大姐兒抱到你這里來嗎?」說完,又對琥珀和晴雯招呼著︰「你們過來瞧,這大姐兒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兒。」
琥珀和晴雯都不由得湊了上去,就連嫣紅都湊了上去。琥珀眨了眨眼楮,低聲道︰「的確有些不對勁兒,這才幾點啊,竟然就睡的這麼沉穩了。」
晴雯卻猛的出聲︰「該不會遇到拍花子的了吧,大姐兒這個樣子,該不會……」紫鵑一下子捂住了晴雯的嘴︰「你嚷嚷什麼呀,咱們這深宅大院的,怎麼能進來拍花子的,要是,也是有內鬼。」
紫鵑這話一出,嫣紅只覺得自己背後一陣冷氣吹過,她是黛玉的大丫頭,根本就不是賈府的人,所以她決定自己還是保持安靜的好。而琥珀和晴雯也似乎被嚇到了。瞪大眼楮看著紫鵑。
琥珀抿了抿嘴︰「我們現在怎麼辦?」
紫鵑搖頭,說白了她不過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哪里知道怎麼應付這樣大的事情。晴雯反應最快,已經快速的將琥珀房間的門窗都關好了。低聲道︰「我們什麼都不要做,就這樣守著大姐兒,等老太太和太太們回來。」
琥珀點頭︰「這是個好注意……」但話沒說完,幾個人就听到了賈母院子的大門又被敲響了,幾個女孩子同時被嚇了一跳,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晴雯攥了一下紫鵑的手,低聲道︰「你們在屋子里,我去外面瞧瞧,省的那些不知道什麼事兒的小丫頭給開門。」紫鵑道︰「我隨你一起去,嫣紅在這里陪著琥珀。你們兩個最好把燈熄滅了。」
紫鵑的話音剛落,嫣紅就把蠟燭都吹滅了,琥珀坐在床邊,握著大姐兒的手。晴雯和紫鵑這才結伴出來,剛走到院門口。就見麝月跑了出來︰「今日是怎麼回事兒,這些守門的婆子們呢。」說完有差異的看著紫鵑︰「你怎麼在這里。」
紫鵑讓自己的笑容盡量的顯得正常些︰「我找晴雯有點兒事兒,你回去吧,我和晴雯去開門就是了。」麝月顯然已經睡下了,听到這話立刻就應了,懶洋洋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晴雯低聲的對紫鵑道︰「還好今日這些守院子的小丫頭們不知道都去哪兒了,不然這會兒可真是麻煩。」紫鵑實在無法理解晴雯的思維。低聲道︰「若不是這些守院子的人走了,大姐兒又如何會發生這種事情。」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門邊,晴雯深吸了口氣,沒好氣的嚷嚷著︰「誰呀,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和紫鵑都緊貼著門邊。悄聲的听著。
只听外面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話的可是晴雯姑娘?我是二女乃女乃身邊的杜媽媽啊,我有要緊的事兒想要找晴雯姑娘,還請開開門吧。」
晴雯和紫鵑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緊張。如今這個情況,杜媽媽出現在這里。簡直太詭異了。晴雯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她對紫鵑比劃著,不出聲音的問著︰「怎麼辦?」
紫鵑也緊緊的皺著眉頭,一邊搖頭,一邊看著賈母這空曠曠的院子。平日里人來人往的小院,在這樣的夜里安靜的詭異,紫鵑狠狠的想著,這次要是能平穩度過,她一定要求二女乃女乃好好的整治一番府里的這些老嬤嬤,如此下去可像什麼話。
而晴雯此時還在看著紫鵑,見紫鵑也每個主意,頓時拿出了自己平常潑辣的作風,怒道︰「這大晚上找我能有什麼事兒,我已經睡下了,天大的事兒明日再說吧。」
而那門那邊的杜媽媽道︰「這可萬萬不行啊,晴雯姑娘,這可關系的到咱們家的身家性命,您就醒醒好,開開門吧。」晴雯眼楮又是一轉,怒道︰「不開,憑你是誰,本姑娘就是不開。」
那杜媽媽立刻哭天抹淚的哭了起來,一連聲的哀求著晴雯。晴雯拉著紫鵑往後站了幾步,低聲道︰「這可怎麼辦?」紫鵑也沒了主意,一轉眼見有些睡的輕的小丫頭已經探出頭來,頓時覺得他們就這樣一直攔著門也不是個事兒。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天籟般的聲音︰「這是誰家的媽媽,在這里哭什麼呢?」紫鵑頓時一喜︰「是香凝,估計是姑娘到了。」晴雯好奇的看著紫鵑︰「林姑娘?」
紫鵑重重的點了點,快步的往門口又迎了幾步,果然听到香凝高聲道︰「誰在里面,我們姑娘來了,快些開門。」紫鵑頓時就要去開門,晴雯趕忙拉住她︰「小心有詐。」紫鵑道︰「放心,這是香凝的聲音肯定沒錯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稍微有些大,香凝就已經听見了,忙道︰「紫鵑,快開門,姑娘來接你了。」紫鵑頓時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同晴雯一起連忙打開了大門。
兩個姑娘打開大門,只見黛玉披著一身純白的狐狸毛大氅,站在一群丫頭婆子中間,正面帶笑容的看著紫鵑。紫鵑幾乎都有落淚的沖動了,聲音也有了哽咽︰「姑娘……」
黛玉是聰明的,見紫鵑和嫣紅這麼長時間不回轉,早已經派人過來偵探一番,如今過來更是帶了陳嬤嬤、林大娘、自己的大丫頭們,小丫頭們,隊伍壯大完全能唬住人。而百瑞、安福兒、及一些年歲不大的小廝也跟了進來。如今只能考慮安全不安全了,而顧不上其他了。
雖然黛玉並不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大姐兒都差點兒丟了,但她卻知道偌大的一個榮國府,這個時間如此安靜是非常不尋常的。黛玉在陳嬤嬤和林大娘的護送下,漫步的走進了賈母的院子。
陳嬤嬤是榮國府的老人,一見這院子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沉聲問道︰「守院的婆子們呢。」那些被黛玉等人進來,吵醒的小丫頭們都戰戰兢兢的,你瞧著我,我瞧著你,沒人敢說話。
黛玉冷冷一笑,對陳嬤嬤道︰「嬤嬤派人去東府,將珍大女乃女乃請來,本姑娘倒要瞧瞧,外祖母沒在家,究竟有多少奴才欺上瞞下。」陳嬤嬤立刻應了,看了百瑞一眼。百瑞立刻帶著一個小廝去了,而黛玉這才扶了紫鵑的手,進了賈母的正廳。
晴雯看著這些林家的僕人們,黛玉進了正廳,跟進去的只有香凝、紫鵑、舞蝶和林大娘。有三四個小丫頭在廊下站定了,而其他的婆子則都四散的站在了院子里,那些小廝們則自動的退到了院門之處。
沒多一會兒的功夫,賈母整個院子便燈火通明起來,紫鵑站在正廳門口招呼著︰「晴雯,快進來啊,愣著什麼呢?」晴雯這才晃過神兒來,快步的進了正廳。
正廳里,黛玉已經月兌去了大氅,正在悠閑的喝茶。紫鵑似乎並沒有去叫琥珀,也沒有去叫嫣紅,而是看著晴雯道︰「姑娘已經知道事情的因果了,你就呆在這廳里,免得出意外。」
黛玉看著晴雯,這還是黛玉第一次如此正面的瞧見晴雯,雖然她早已經知道晴雯到了寶玉身邊,但似乎並沒有什麼交集︰「你就叫晴雯?」
晴雯看了一眼黛玉,點了點頭。黛玉微微一笑,看起來不過就是個平常的小丫頭,哪里有傳說中的那麼潑辣。黛玉又問︰「你可知這院子里的嬤嬤都去哪兒了?」
晴雯諷刺的揚了下嘴角︰「還不是去打吊子了,好不容易老太太和太太們都不在府上,她們如何肯放過這個好時機。」黛玉揚眉,有些不可思議的道︰「都去了?」
晴雯點頭︰「是的,這府里只還有個二姑娘,是入夜了絕對不會出來的。而姑娘您在清芷院有自己家的護院和婆子,她們自然肆無忌憚起來。」
黛玉只記得在曹公的書里,一直到建了大觀園,這些婆子們才如此猖狂,卻萬萬想不到才這個時候,就已經這樣了。黛玉諷刺的笑了,又對晴雯道︰「那外面的媽媽說找你有重要的事兒,你且去問問她,有什麼事兒?」
晴雯看了看黛玉,又看了一眼那站在院子中有些畏畏縮縮的杜媽媽,突然覺得這位林姑娘,大概和府上每一個姑娘都不同,甚至和寶玉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