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自然也見到了碧痕,不屑的哼了一聲,就把紫鵑拉了回來,將窗戶也關上了。紫鵑也不是那糊涂的,見到這種情況,自然也知道了那碧痕在屋子里和寶玉干了什麼好事兒。不過紫鵑也覺得青天白日之下,寶玉這樣未免太胡鬧了一些,難不成現在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竟然敢如此不成。
屋子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半晌晴雯才重重的嘆了口氣︰「你可知我為何要羨慕你了吧,這個鬼地方我是一日都不想呆了。只可惜我最近總是找茬,卻沒人趕我走的。」
紫鵑嘆道︰「你這又是何苦,你好好的做你自己的差事,難不成她們還能將你怎麼樣?」晴雯哼了一聲︰「她們哪里能讓我消停,巴不得我早日出了這屋子才好呢。其實她們也不用算計我,我也一日都不想多呆,只可惜她們不肯信,一個比一個讓人惡心。」
晴雯說這些的時候,微微揚起了頭,一臉高傲的樣子。紫鵑似乎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因為晴雯這高傲的樣子,還是很能激起丫頭們的反感的。當初自己也曾因為晴雯這幅樣子,還討厭過她一段呢。後來知道晴雯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比起那些表面和善背後使壞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這才慢慢的和晴雯接觸起來。
接觸之後,才發現晴雯的一切傲慢不過是偽裝的武器罷了。也許是因為的出身比她們這些家生子們還要低一些,也許是因為晴雯幼時經歷了太多的不幸。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晴雯的第一反應都是用強悍來偽裝自己。似乎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安全。
紫鵑看著晴雯這個樣子,也有些難過了起來。也許晴雯一開始就留在老太太身邊,可能比這個更好。紫鵑將手里的東西遞給晴雯︰「這是我們姑娘給你的,說這東西放在她那里也是浪費,所以讓你拿去用。」
晴雯有些感動打開了那套繡花針,她用過這麼多的針。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晴雯突然覺得這樣的東西自己拿著有些燙手,訕訕的道︰「我怎麼能接受林姑娘這樣貴重的禮物,你快拿回去吧。」
紫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快別謙虛了。一點兒都不像你了。你要是覺得我們姑娘帶你還不錯,你不妨繡個畫屏什麼的給我們姑娘。我們搬了新園子之後,我一直覺得我們姑娘那廳里空空蕩蕩的。」
司棋也在一旁笑著︰「紫鵑這法子好,你就埋頭在屋子里繡花,讓他們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唄。」晴雯歪頭想了想,覺得自己完全應該對黛玉表示一些什麼,所以仔細的問了紫鵑尺寸,決定放手大干一場。
不多時,襲人竟然帶著那小丫頭和湘雲一起進了院子,紫鵑看了看時辰。知道是看戲的時間快到了。這才告別了晴雯,和司棋一起回了迎春的屋子。
黛玉和迎春倒還自在,正在悠閑的下著棋。屋子里不知道燻了什麼香,竟然聞著讓人通體舒暢。紫鵑笑道︰「姑娘倒是愜意,已經到了看戲的時辰了。快些過去吧。」
迎春听聞便作勢要起,黛玉卻道︰「不忙,她們那邊估計還要鬧騰一會兒,咱們且把這盤棋下完,我這就要贏了二姐姐呢。」
紫鵑听了這話撲哧一笑,怪不得黛玉如此執著。要知道迎春的棋藝可是非常出色,平時兩人對弈之時。多半的時間都是黛玉輸的。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黛玉自然不肯輕易放棄了。
不過黛玉最終也沒能夠和迎春下完那盤棋,因為湘雲等人來了,拉著兩人一起去前面看戲了。而黛玉也終于在看戲的地方,看到了正陪著賈敏等人說話的李紈。
李紈笑道︰「林妹妹去哪里躲清閑了,竟這麼晚才到。一會兒要罰酒三杯。」黛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嫂子快饒了我吧,我若是喝了酒,恐怕就要找個地方睡覺去了。」
湘雲在一旁笑道︰「我才不相信林姐姐酒量這樣差,一會兒的時候咱們拼酒,誰輸了。誰就要為寶姐姐做一首賀壽詩。」黛玉還沒答話,就听寶釵道︰「雲妹妹這話說的,就跟你們不拼酒,就不給我寫賀壽詩了一般,該罰該罰。」
湘雲頓時像寶釵檢討了自己的錯誤,爽快的喝了一杯酒。黛玉輕輕的笑了笑,坐在迎春身邊,一點兒也不準備參與其中。很快,戲就開始唱了,如曹公書里寫的一樣,寶釵點了一出熱鬧的,討賈母高興。
寶玉和湘雲在一旁嘀嘀咕咕,王熙鳳一邊給賈母和王夫人倒酒,一邊還抽空看著戲台。賈母覺得那小生唱的不錯,便要叫過來問話。黛玉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日這一場磨難是逃不過去了。
不過她倒真的沒看出哪一人像自己,可能是因為自己臉盲的癥狀太嚴重了。果然那小生過來之後,王熙鳳掩嘴撲哧一笑︰「老祖宗您瞧,這丫頭的扮相可像一個人?」
眾人都仔細的像那老生瞧去,卻沒有人沒有眼力見的說出來。偏偏那湘雲笑道︰「我瞧出來了,這活月兌月兌就是寶姐姐嘛。」听到這里,黛玉口中的茶差點噴出來,打眼看去,果然那小生一副珠圓玉潤的樣子,真頗有些寶釵的風範。
黛玉不禁好奇的像寶釵投去好奇的目光,她雖然已經記不住曹公的筆下林姑娘是怎麼反應的,但是她卻非常有興趣知道這位人人稱頌的寶姐姐要如何反應。
果然,寶釵臉色一僵,眼神有些陰冷的看了一眼湘雲。
寶玉卻拉了一下湘雲的手,笑道︰「難道雲妹妹不覺得那人也挺像我的嗎?」湘雲沖寶玉揚了揚眉,頓時一臉的不高興。寶釵這時才微微的笑了︰「雲妹妹可真會說笑話,我倒覺得這人和雲妹妹挺像的。是不是啊,鳳姐姐。」
寶釵揚眉看向王熙鳳,王熙鳳撲哧一笑︰「今日也沒有辣椒啊,怎麼這空氣中這麼辣呢。」說完,就給賈母捶背,笑道︰「老祖宗您用飯的時候,可要小心些了,免得吃了辣椒胃口不舒服。」
賈母笑著點了點王熙鳳的額頭︰「你這個潑皮猴兒,一時一會兒也不消停。好了,你也快去吃酒吧,我這里不用你伺候。」王熙鳳道︰「那敢情是好,我可是對薛姨媽準備的這宴席垂涎已久了。」說著王熙鳳就看向了一旁的李紈︰「大嫂子咱們一起過去吧。」
李紈笑了笑,這才同王熙鳳一起去了一旁的桌子。
黛玉抿了抿嘴,夾了點面前的菜,覺得自己是不是又錯過什麼好戲了。王熙鳳這個王家的人,怎麼會公開對寶釵開火呢。難不成這個時候,兩個人就已經爭上了管家之權了嗎?要知道現在寶釵可還沒嫁進榮國府呢,而且離進榮國府還早著呢。
不過場上的尷尬,被王熙鳳這一折騰倒是減去了不少。戲班子已經開始上賈母點的第二處戲了,一時間倒是讓人從那戲子像誰的話題上扯開了。而賈母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無意之中已經掃了壽星的雅興,仍吩咐人給那小生賞了不少銀子。
而湘雲此時也離了寶玉的身邊,氣呼呼的坐到了黛玉的這一桌。黛玉歪著頭看著湘雲,湘雲的臉色有些紅,低聲道︰「這寶玉太可惡了,我們是什麼樣的交情,他和那寶姐姐又是什麼樣的交情,竟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就幫著人家,也不怕人家戳他脊梁骨。」
黛玉微微一笑,其實她還是挺想和湘雲討論一下那寶玉到底有沒有脊梁骨的。不過黛玉這會兒可沒敢說這話,因為湘雲越想越生氣,連戲也不看了,拉著她就去了後面。
寶玉顯然也知道自己得罪了湘雲,忙跟著一起過來了。湘雲看見寶玉就是一扭頭,不搭不理的樣子。寶玉瞧了黛玉一眼,這才有些訕訕的和湘雲賠不是︰「今日是她的壽辰,你又何苦去觸了她的眉頭。你沒瞧見旁人都沒有說嗎,偏生你心直口快什麼都說了出來。我若不幫你解圍,她指不定怎麼記恨你呢。」
湘雲猛的一回頭︰「誰用你解圍,她記恨我又如何,難道我還怕了她不成?」
寶玉有些無奈,拉著湘雲的袖子︰「雲妹妹這又是何苦?以後同在一個府里住著,總要相見。」
湘雲頓時瞪向寶玉,牙尖嘴利的說道︰「二哥哥這話可就錯了,我不過是你們府上的客人,她才是正經的主子。這世上倒真的是主子欺負客人,但也要問我這個客人樂意不樂意。」
寶玉又看了黛玉一眼,這才又看向湘雲︰「雲妹妹又說胡話,咱們自小一處吃,一處睡,怎麼你到成了外人呢。」湘雲听了這話神態才好看了一些,嗔了寶玉一眼︰「我還到二哥哥已經忘了這些,一門心思就想著那商人之女了呢。」
黛玉覺得自己在這里听著好尷尬,剛要轉身,就見門後一個黃色的影子閃過。看來,這榮國府以後要更加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