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華神色一冷,「原來是為了你師兄!如果不是因為他,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來找我?」
她之前就說過最喜歡的是師兄,他不管那喜歡有什麼不同,但最喜歡幾個字已足夠讓他介懷。
而蘇庭川看她的眼神,以及虎視眈眈的樣子,都讓他耿耿于懷。
況且,這才幾日,兩人不過吵了架,她就馬上投向了蘇庭川那頭,為了他的事,才來找自己。
他心氣不順,不能容忍她的這種行為,就好像,她已做了決定,真的要放棄他,背棄了他一樣。他是太子,她怎麼敢!
玄華心下怒意橫生,雙眸幽暗的看著她,「蘇庭川的事我听說了,我會讓太醫甚至御醫過來為他治理,至于靈珠之事,你無須再多說,母後因為十分喜歡靈珠,臨時改了主意,要自己留下一顆,武林大會只會獎勵一顆,誰勝出便是誰的。」
玉琢咬唇,幾乎費盡了力氣才能講出完整的話來,「師兄的傷耽誤不得,求殿下救他一命,玉琢感激不盡。」
玄華听得感激不盡幾個字,心下更怒,眼中怒意翻滾,她因為蘇庭川而感激自己,將自己當做外人一樣看待。
他氣的幾乎咬牙切齒了,「我說不行就不行,母後喜歡的東西,當兒子的莫非還去爭不成!」
玉琢抬頭看著他,看著這張讓她驚艷為之心動的臉龐,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剛在門外听見錦玉的話了,剩下的那顆靈珠,殿下是預備給她嗎?」
不用玄華回答,玉琢心中已有了答案,在听見錦玉那句話時,她就已經知道此行只怕白來了。
只是人總是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死心,她只想做最後一次的掙扎而已。
她不需要玄華說什麼,只清晰而緩慢的說道︰「如果我說,我一定要那顆靈珠呢。」
玄華幾乎是暴怒的看著她,周身一片暴戾之氣,「我已允了錦玉,怎可反悔,你不要再多說。」
玉琢心在滴血,人卻奇跡般的無比平靜,「既如此,那我就自己去取,即使太子殿下允了要給她,但我總要去爭一爭,別人會因為太子殿的指令而謙讓與她,我卻不會,我會盡十足的力,也未必不能到手。」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玄華大力一把扯了回來。
他用力過大,她幾乎是重重的撞進了他懷里,尖尖的下巴磕在他胸前,他听的她悶哼一聲,他已顧不得許多,伸手扼住她的下巴,狠狠的看著她,「你為了蘇庭川,倒是竭盡全力,嗯?」
玉琢看著他暴怒之下有些扭曲的臉,慘然一笑,「是,為了師兄,生死不悔。」
玄華氣的胸口劇烈起伏,手上下了狠勁,似乎捏斷了她的下巴,就能讓她收回剛剛的話,「好一個生死不悔。但,阿玉,你是我的人,便不能再與別的男子有如此瓜葛,即使生死不悔,也只能為我。」
「這靈珠,你休想得到。」
下巴處傳來的疼痛讓玉琢渾身都冒了汗,卻沒有讓她忽略掉玄華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她急道;「你要做什麼?」
玄華迫的更近了些,幾乎貼近她的嘴唇,「從今日起,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哪里也不許去。等武林大會結束後,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動搖,何時猶豫讓她代嫁的事,這些微妙心思他沒有去深究,也不知從何深究起,只是漸漸明白,他越來越享受與她在一起的時光,那小小的院落,讓他流連,他甚至很少再想起關于錦玉的事,由以往的熱切,渴望到後來的平靜,所用的時間並不長。
可這段時間里,處處少不了玉琢的影子。
他好像習慣了她肆無忌憚的笑容,習慣了她的不矜持,習慣了她的依賴。
這種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好像也不錯,如果不能得到錦玉,他似乎也沒有那麼不甘,可若沒有玉琢在身邊,他不知道會怎樣,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覺似乎要承受不來。
他沒來及審視自己的內心,只模糊的覺得,不可以放她走。
她說了喜歡自己,就要一直喜歡下去,怎麼可以,怎麼敢為了別人而背離自己!
她是他的人,便不能再與任何男人有瓜葛。
他要她像以前那樣,一心一意的只看自己只有自己!
若能回到往日一般,他自會好好對她。
他既已明確了自己的想法,就果斷干淨的執行下去,「靈珠的事,你不要再多想,你好好待在我身邊,我自會好好補償你。」
他松開手,見她下巴上青了一塊,覺得有些扎眼,不由得想伸手去撫一撫,玉琢卻極快的往後退了一步,尖聲道,「別踫我,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絕情到如此地步,她早已有所準備,可他竟侮辱她到如此地步,卻讓她始料未及。
靈珠對錦玉這樣的人來說,其實可有可無,對她來說卻不一樣,即使不是為了蘇庭川,她也記得自己對他說過,靈珠會救她一命,他卻為了錦玉,連她的性命都置于不顧。
都說一日夫妻白日恩,她好歹跟了他這麼久,卻最終抵不過他心上人的一句話。
而撕破臉皮之後,他居然還要求她留在他身邊。
怎麼,兩個他都想要?他是哪里來的信心如此篤定呢?
原來,在他心中,她賤如螻蟻,他願意留下她,便是天大的恩賜了嗎?
玉琢往前一步,想要越過他出去,「我不會留在你身邊,我要去取靈珠,我要定了。」
玄華一把將她扯回來,惡狠狠的說道,「覺得我惡心,嗯?想要靈珠?好,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高聲叫道;「小安子,著人將此處守住。」
玉琢大驚,玄華卻不再看她,走至門口,厲聲道︰「武林大會明日提前舉行,在結束之前,守住此院,不得允許任何人進入,違令者,可殺!」
他寒著臉掃視了一圈,語氣更加冷厲︰「若是有人出了此院,你們統統提頭來見。」
小安子等人慌忙跪地接令,爾後各自散開,將院子與玉琢所在的房間重重看守起來。
玄華背著手準備離開,玉琢知道自己出不去了,終于忍不住在他背後嗚咽著喊道︰「玄華,你如此對我,就不怕遭報應嗎?」
玄華身子一頓,沒有答話,亦沒有回頭,爾後徑直大步離去。
第二日傍晚時分,小安子來請玉琢出門,「玉琢姑娘,武林大會結束了,太子親自主持,正在舉行晚宴,請您過去。」
玉琢低低的聲音里有些嘶啞,「是誰得了那靈珠?」
小安子低著頭,不敢說話。
玉琢見狀,一切都明白了。
他誠然不欺錦玉不負錦玉,真是一往情深。
她心如死灰。
玉琢被關一天一夜,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流干了眼淚,卻在這禁錮的日夜里淚雨滂沱,哭到最後,人卻奇跡般的冷靜了下來,她痴傻如此,卻也不過是她咎由自取。
那麼,她也一定能親手結束掉這段荒唐可笑恥辱的感情。
她原本是撿來的一條命,她原本所求不多,是最後自己生了貪念,才有今天這局面。
那麼假以時日,她也一定可以整理好這局面,一定可以從頭來過,一定可以將他忘的干干淨淨。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將靈珠拿到手,先救師兄再說。
她隨著小安子一同前往舉行晚宴的地方,還只到附近,就听見里面一片歡聲笑語。
她咬咬牙,抬步準備進去,卻被小安子攔住,「殿下並未在里面,而是在另一處僻靜的地方等著您。」
小安子往旁邊看一看,玉琢側目望過去,只見不遠處幾棵高大樹木掩蓋間有一個小小四角亭,亭中坐著的人正是玄華,
小安子看她臉上神情平靜看不出絲毫波動,只得小心翼翼說道︰「殿下讓您過去找他,說是有好東西要給您。」
玉琢調轉了目光,不再看玄華,聞言只低聲而不屑的笑了一聲。
玄華在亭中直直的坐著,雙眸一直鎖著玉琢,隔的遠,並听不見兩人在說些什麼,他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卻見小安子臉色一變,爾後玉琢居然甩手而去。
走之前,不曾看過這里一眼。
小安子急匆匆的過來,躬身說道,「殿下,玉琢姑娘不過來。」
玄華嘆了口氣,他未曾想到,她一貫溫和似乎永遠沒有脾氣,平日里對他百依百順,可真生起氣來,卻是讓人幾乎無法招架的決絕。
想起最後小安子的臉色,他問道,「你對阿玉怎麼說的?」
小安子答道︰「按您的吩咐說的,說您在等她,讓她過來找您,您有好東西給她。」
玄華嗯了一聲,「她怎麼說?」
小安子頓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原話回復道︰「玉琢姑娘說,讓她來找您,等她死了吧。」
玄華猛的將手中一直握著的錦盒扔到地上,眯眼看著玉琢越走越遠的瘦削身影,憤怒的聲音里帶著疲倦,「看你鬧到什麼時候。」
玉琢趕到蘇庭川的住處,那里有太醫在忙碌,但蘇庭川一直昏迷不醒,並不見任何起色。
玉琢看了一會,將萬靈叫道一旁,將靈珠或許能救蘇庭川的事情告訴了她,並將自己的想法也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