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七月已經對城市有了大致的概念,她也明白她現在在這個家扮演的是保姆的角色。不過還好,女人雖然對她刻薄,卻讓她在附近的中學讀書,七月知道這肯定也是外婆的要求,不然一女人那吝嗇的性子絕對舍不得供她上學。
七月的容貌繼承了她的母親,這或許是她給她的最好的東西。即使一身劣質衣服,她也是這學校里一道靚麗的風景。經常有男孩子故意吹著口哨走過她身邊,不過七月忙著回家給那一家人做飯,所以看都不看那些小子一眼,低頭快步走過去。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冰美人」的稱號。這些是七月不知道的。
這天下學後,七月和平常一樣低著頭抱著書匆匆往回走。
「嗨」有聲音在身後響起,七月遲疑了一下,繼續走。直到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七月?」
七月疑惑的轉過頭,一個明朗干淨的男生眉眼彎彎的看著她,七月局促的低下頭去「你是在叫我嗎?」男生呵呵一笑「據我所知,這學校里就你一個人叫七月啊」
「哦,你有事嗎?」七月抬起頭茫然的問。
聞言,男生抓抓頭發「額其實,也沒什麼事兒」
「既然沒事,那我先走了」七月轉身就走,她不能耽擱,回去的遲了那女人會揪著她的頭發罵上大半天。
「哎七月!」男生見她說走就走忙在後面大叫著「我叫顧明朗,有什麼事記得找我!」
七月嘴角微微上翹,顧明朗,她記住了
回去之後,是預料之中的叫罵聲,這次更加厲害。七月估計這個女人要麼是手氣不好輸牌了,要麼是和男人吵架了。對女人尖銳的罵聲七月早就習慣了,就抱著書站在那里听她罵完,然後默默地回到她的屋子里把書放下,拖地,煮飯。
七月正在廚房做飯,那個白白胖胖的男孩揉著眼楮走出來「喂,我想吃餃子,你給我包餃子」男孩不叫她姐,即使是名符其實的同母異父的姐弟。七月也從來對她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沒什麼好感,他經常告她黑狀,然後樂不可支的看著她被女人訓得體無完膚。為了不讓男孩又在女人面前夸大其詞的搬弄是非,七月趕忙給他煮餃子。
煮好後,七月端出來給男孩,男孩興沖沖看著煮好的餃子,夾起來只吃了一口卻眼一閉,張開嘴大哭起來。听到他的哭聲,七月慌神了,才想起來她好像在餡里放了辣椒。完了,這下女人回來得把她剝皮了。
「你,你別哭了,來吃顆糖就不辣了」男孩拍掉七月手里的糖「我不要,我要告我媽去,你死定了」說完男孩哭得越發大聲了,七月無奈的看著男孩,沒辦法,他喜歡哭就讓他哭去吧。
七月回到自己的房間做作業,卻怎麼也看不下去,那小男孩中氣十足高分貝的哭聲穿過門縫傳過來,七月不想听他那夸大其詞的哭聲索性拿棉花塞住耳朵。卻在這時門被大力踢開了,女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你這小乞丐敢打我兒子!」
七月喜歡課後在學校草坪上看書,這個時候她能夠把自己融入到故事的情節里,沒有俗世的煩惱。昨晚女人瘋狂的對她拳打腳踢,可最終也沒趕她出去。「乞丐,呵,那女人居然叫她乞丐,乞丐還不是她生的」七月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瘀傷,嘲弄的笑笑,她盡快找一份工作,好早日搬出去,再在里面多住一天她也受不了。
顧明朗遠遠地看著那個安靜的女孩,開學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他了。他以前從來都不相信有一見鐘情這種東西,見到這個女孩後,他相信了。她的眼里總有一抹濃濃的憂愁,和人說話的時候雖然是眉眼彎彎的,可眼里的哀愁愈甚。他們不在一個班,下課後,他總是找各種理由拉朋友去她們班窗外轉悠,然後悄悄看看她。她們班的女生見到他之後總是發出夸張的尖叫「哇!顧明朗哎!」「真的!真的是他!」這個時候,他總希望他關注的那個女孩也抬頭看她一眼,可是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孩,她究竟在想什麼?
看著那個清秀的身影,他抬腿走了過去。
「嗨!七月」
听到有人叫她,七月抬起頭,眼前逆光站著的少年有一種溫暖的力量「顧明朗?」
「謝天謝地,你沒有忘了我」少年隨意的在她身邊坐下來,隨手折了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擺弄。
「其實,我關注你很久了,我甚至有好幾次故意出現在你面前,我以為你會對我有印象,結果上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錯了」顧明朗看著她,手上依然擺弄著那根狗尾巴草。
七月努力回想著以前的情節,這麼想著,好像還真有一個人經常在她眼前晃悠,就是他嗎?想到這里,七月抬頭歉意的對他笑笑。顧明朗看著那個她特有的笑臉,眼里是滿滿的心疼,抬手附上她的眼楮「七月,不要這要對著我笑,你眼里的憂愁讓我心疼」他的手很溫暖有讓她留戀的氣息,他的話卻讓她心里一滯,他能看懂我的心?七月不說話,淡淡的別過頭。
顧明朗默默地拉起她的手,給她涂上藥膏,她的手上經常有一些燙傷,刀傷。顧明朗不知道在這個女孩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的身上常常會添一些新的傷口,他止不住的心疼,止不住的想要保護她。七月錯愕的對上他的視線,卻被他眼里不加掩飾的心疼觸動了心底最敏感的神經,她掙扎著要抽回手,卻被他固執的握住「七月,不管你經歷過什麼,請讓我待在你身邊,讓我陪著你,好嗎?」
七月望著顧明朗那雙好看的眼楮,他眼里的溫柔讓她沉迷,這時除了外婆意外,第一個讓她感到溫暖的人,七月痴戀那一份溫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顧明朗對她很好,這讓她在低迷的生活里多少有了點安慰。她那個所謂的母親還是常常罵她,不過這有什麼呢,她已經和顧明朗說好了,畢業後就離開這個城市,去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還有一個月就畢業了,七月看著顧明朗的照片,照片上的明朗俊朗溫柔,還有一個月她就要離開這里,忘記這里的一切,和她愛的人相守一生。這麼想著嘴角就勾了起來,照片上的人似乎也隨著她笑了一下。
七月看著明朗的照片卻不知她的身後正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楮在盯著她,那個男人,他名義上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