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對于這種敬職敬業的教書先生凌天還是很崇敬的,雖身在現代但凌天的骨子里裝的依然還是大明朝的東西,在他那個時代尊師重道那是禮,是法!
先生?不單教室里的人有些錯愕,就是一旁的張小江也有些發愣了,怎麼听著有股古人的味道,話說這家伙以前不是很討厭老頭子的嘛,怎麼時隔數月就變了個人似的,難道這就是的劫後新生?
不管他人是何作想的,老頭子卻是感受到了其中的真誠,雖然在此之前凌天的表現並不是很好,但老頭子並沒有就此輕視他,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凌天的轉變他是看在眼里的,作為人師,比起學習上的進步來他更加願意看到自己學生能有個好的品性,在他看來一個懂得尊師重道的人定然壞不到哪里去。
老頭子放下手中的粉筆,朝著猶自弓著身子的凌天點了點頭,老頭子法眼凌厲,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在一個尚未成年的學生身上看到了古人的尊師大禮,刀刻的臉龐上緩緩浮現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嗯,趕緊坐下來吧。」
除了凌天這個當事人猶自風輕雲淡外,所有人都傻了眼,尼瑪啊,老頭子既然笑了,這…這是破天荒的事情啊,老頭子在東海中學的肅然那是出了名的,別說學生了,哪怕校長站在他面前他也依然是一副死人臉,不可置信的是向來冷肅的老頭子竟然如此溫顏對待一個學生…
「哦,我知道了,老頭子肯定是喜歡人家叫他先生,怪不得他從來沒給我好臉色,感情咱們以前都喊錯了。」坐在第一排的語文課代表黃浩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張小江伸手指了指第一組最後一桌,那是凌天的位置,凌天會意,隨即邁開了步子信步的走在教室的過道里,對于四周投射而來的目光卻是全然不作理睬,走到桌子邊,有些生疏的卸下背上的書包,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了一本語文書,看著書皮,凌天不自主的皺了皺眉,丫的,這個時代的文字竟然跟明朝的不甚相同,額,看這筆畫似乎少了許多,凌天有種不祥的預感,也顧不上現在正在上課,嘩嘩嘩的就是翻動著課本,凌天的動作很大,整個教室都听得很清楚,不少人懷著好奇心紛紛回頭,多數人的臉上都帶有一絲怒意,丫的,就這德性老頭子既然還給他好臉色,真是的…
凌天忽地動作一僵,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周身異樣目光,凌天低頭模了模鼻子,臉上有些尷尬的味道,還好的是老頭子並沒有因此發飆。
方言舟干咳了幾聲,在教室安靜下來之後轉身在黑板上寫起了字,老頭子的筆力很是有勁,粉筆與冷硬的黑板摩擦的聲響有些刺耳,不多時,方言舟將身子轉了回來,頭也不回的指了指背後的黑板,說道︰「這節課我們就學習這首詩《詠石灰》「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是明朝著名的詩人于謙所題,現在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好好的品讀一下這首詩,我一會提問。」
嘩嘩嘩,老頭子話音剛落,講台下便傳出了一陣整齊的翻書聲,卻是試圖找些相關的資料,整個班級唯有二人未曾翻動過書本,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坐在第一桌的語文課代表黃浩,而另一個卻是我們的凌大少,盯著黑板上的那兩個大字,凌天猛地抽了抽眼角,尼瑪,竟然是于謙這小子寫的詩。
于謙,明朝名臣,于永樂十九年考中進士,于謙的忠烈那是出了名的,對于于謙能寫出這樣壯烈的詩詞來,凌天可以說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因為在他的認識中,少年時候的于謙便是小老頭了,那真叫個頑固不化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對于于謙這種人凌天還是很佩服的,嘖嘖,還真別說,這詩詞還挺有豪氣的。
方言舟的老眼尤其的凌厲,粗淺的一掃便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里,多數人的舉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查閱前人的資料也許可以讓你得到高分,但這並不是老頭子所希望看到的,比起分數來,他更注重培養學生的學習能力,獨立的思考雖然不一定能想出正確的答案,但只要你說出了你自己的見解就不失為一種進步,文學這東西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與數學的精準不同,文學這東西那是見仁見智,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領會到的東西也往往會有所差別,說不上誰對誰錯,只能說某個比較貼切作者的原意。
因材施教,這也是老頭子異于常人的教學方法,幾近一個甲子的教學生涯讓方言舟看透了現代教育模式的缺陷,為了分數而教學的模式是他所反對的。
當目光掃到黃浩身上時,方言舟微微點了點頭,這麼多學生中,黃浩給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目光繼續游走,不知不覺便到了最後一排,「咦」老頭子的眼楮登時一亮,像是發現了金子一般,難以置信,這小家伙既然動情了,額,這個動情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對詩詞的一種感動之情,簡單的說就是產生了共鳴,一個高中生,既然也能產生共鳴?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然而凌天卻並沒有回過神來的意思,老頭子故作不知,而其余同學直以為老頭子忘記時間了,對于他們來說能拖就盡量拖,最好是拖到下課,這樣一來也就不用回答問題了。
很快,一道聲音的傳出便打破了眾人的妄想,只見黃浩舉起了手,說道︰「老師,時間已經到了,您可以提問了!」
黃浩的話音一落,講台下便傳出了一陣低聲的咒罵,丫的,你是學霸當然不怕老頭子提問了,但你特麼的也得考慮考慮我們這些菜鳥吧…
「哦,時間到了啊!」老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好,有沒有同學自告奮勇的,對錯沒有關系,能說出你們自己的見解就好。」
「唰」還未待老方把話說完,眾人便已經將頭縮了下來,低頭再低頭,盡可能的讓書本擋住老方的視線。女乃女乃的,什麼叫對錯沒有關系,你騙鬼呢,你哪一次不是這麼說的,結果每一次迎來的都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再上當那是傻子。
「好,黃浩同學你來說一下你從這首詩里品出了些什麼。」老方決定暫且先不動凌天。
听到方言舟的提問,黃浩小朋友唰地就站了起來,動作很是利落,看樣子是準備已久了,「這是一首托物言志事,作者以石灰作比喻,抒發自己堅強不屈,潔身自好的品質和不同流合污與惡勢力斗爭到底的思想感情。經過千萬次錘打出深山,熊熊烈火焚燒也視平常事一樣。即使粉身碎骨又何所畏懼,只為把一片青白長留人間。」
嘩嘩嘩
黃浩剛一坐下,教室里便響起了一陣猛烈掌聲,感受著眾人所投來的欽佩的目光,黃浩同學不自主的將腰板挺直了些,這是一種享受,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這個時候坐在最後一排的凌天同學已經回過神來了,就黃浩之前所給出的評論他是听到了的,不得不說這家伙有些墨水,僅憑一首詩便將于謙的寫作心境猜了個大概,不過呢,明朝畢竟是不同與現代,時間阻隔了一些東西,若是沒有足夠的資料的話,想完整的還原那個時代的一些東西那是有些困難的。
「嗯,不錯。」在沒有輔導資料幫助的情況下能夠說出這些東西確實有些難得,方言舟並不是一個善于稱贊他人的人,黃浩能得到這樣的肯定已經很不錯了……
「凌天同學,你是怎麼看的?」方言舟忽地將目光一移,投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
「呃…」凌天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自認為自己很低調,這老頭怎麼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呢?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凌天還是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這是對老師的尊敬。
「嘖……」凌天並沒有馬上回答方言舟的問題,而是沉吟了起來,這一幕落在眾人的眼里卻成了無知膽怯的表現,其實這也不奇怪,凌天的語文的爛那是出了名的,以前天天混日子的時候便是如此,更何況是曠課一個月後的他,他這要是能答上來,那他媽才叫見鬼呢。
「天哥,天哥!」坐在鄰組倒數第三桌的張小江同學壓低了聲音提醒凌天,然而凌天同學似乎已經神游天外了,對于某人的提醒壓根沒有反應,張小江心里那個急啊,哥,你就是真的一點都不會你好歹也吱一聲啊,你這不是讓人家笑話嘛!
安靜的教室偶爾傳出幾道噴鼻聲,顯然大家都等著看凌天的丑態,然而諸多臉龐中有一張傾國傾城的嬌容卻是有著異于常人的表情,修長的手指輕輕撩動,一朵精美的筆花便呈現了出來,倚天琴單手撐著下巴,姿勢悠然嫻雅,若有所思的掃了凌天一眼,明眸眨動,有著異樣的流光浮現。倚天琴是個心細的女孩,凌天的反應固然傻愣,但方言舟的神態也不是那麼自然,憑著直覺,倚天琴覺得這其中必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