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慍一愣,北國上下誰人不知蘇雲鶴,十歲便蜚聲在外,將蘇家生意做成天下一家,不僅是北國巨商,更是南國首富,這在史上是少有的記載。
當年芙蓉也便是被這名聲給吸引住,花了重金見了他一面,自此之後便再也忘卻不了,不僅差人為他修了府邸,還在公主府里設了忘憂軒讓他落腳,這等待遇不是人人都有的。
那蘇雲鶴年歲不大,卻奸猾狡詐,沒少在芙蓉耳邊吹涼風,弄得朝野權戈倒向,別派橫起,相互斗爭,亂成一片。
好在那奸人只停留三月之久,過了三月便會回南國,這樣倒也折騰不了什麼大事出來。
眼下芙蓉失了記憶,連帶著把所有人都忘記了,這蘇雲鶴也不例外,這對北國而言是件絕好的事,最起碼她不再會與那男人勾搭一處了。
想到這,他竟是松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喘一會,卻不料她竟讓他去查他的底細,果真是難為他。
傅易慍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開口「蘇雲鶴的事情,公主還是親自去查較好。」
芙蓉挑眉,心中暗想,兩人果然是有過節。
她嘴角揚笑「听下人說,公主府的一切事物都是駙馬在打理。」
傅易慍點頭「每年的賬目都記錄在賬房,公主若是想查看,只需讓初夏帶著去找便可。」
芙蓉搖頭「我想讓駙馬把忘憂軒清理出來。」她心中早有打算,那個蘇雲鶴不知是怎麼迷惑上自己的,竟讓她專門為他建造軒樓,著實是讓她費解,從這兩日閉門不出可猜到,那個蘇雲鶴只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罷了,怎會在意她的生死,這麼多日子,未見他親自到門口敲門,連他半點消息都沒有,如此男子,真不知是用了什麼伎倆迷上她的。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清理門戶,整頓家風。
傅易慍沒想到她竟會這般果斷,詫異之時又多了幾分打量,她果真是跟從前不一樣了。
他點頭應著,蘇雲鶴早就該清理了,只是這兩年他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讓他瀟灑到現在,如今倒是個整頓的好時機。
「還有一件事」芙蓉淡淡開口「我昏迷期間,上門拜訪的名單給我。」
他點頭,作風雖變,性子卻如當年一般,有恩報恩有德報德。
交代完了,她才輕松的起身,身上還是那套褻衣,饒是被她穿了不下四天,身上竟還飄著到淡淡的香氣,滿是少女的氣息。
他起身打開了房門,焦急等在門外的初夏這才松了一口氣,急忙命人將木盆端進去,下人們一盆一盆的熱水往里端,不過片刻,簾蔓圍繞的木桶被裝滿了熱水。
初夏把剛采的花瓣倒進熱水中,熱氣向上飄散,有種仙界水池的感覺。
喚退了下人,芙蓉在初夏的伺候下,進了木盆,盆里水溫尚好,加上瓊瑤雨露的香氣,蒸的芙蓉睡意朦朧。
她微眯的雙眼看著頂棚,卻被頂棚上那雙黑亮的眼楮嚇得瞬間坐起身來。
「有人!」芙蓉警惕的看著頭頂,那雙眼楮也在她坐直身子那一刻迅速離開。
初夏抬頭只看見一個人影閃過,急忙朝門外追去,侍衛听到呼聲急忙圍住鴛鴦閣,保護芙蓉。
傅易慍听到呼聲,沒有順著那個人影追去,反倒折了路線,回到鴛鴦閣。
芙蓉不著衣物的坐在木桶里,紗簾外傅易慍墨綠的眸子格外的亮,亮的芙蓉不願去看他的雙眼。
她微微閉起的雙眸微微發脹,腦海里徘徊著方才頭頂的那雙墨黑的雙眼。
她沒看清那人模樣,卻知道是個身手矯捷的人,公主府里的那些個士兵未必能擒得住他。
傅易慍見她坦然自若的樣子開口道「公主受驚了,我已經命人圍了府院,那人跑不出去。」
芙蓉點頭,「駙馬辛苦了,若無事便早些回去休息罷。」
這逐客令下的利索,讓傅易慍微微眯起雙眼,她倒是坦然。
初夏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些倦容,看來是追了不少的路,公主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那人鑽進林子里,不過三個時辰是跑不出來的。
初夏在這府里養尊處優的過著,體力自然是差了些,加上對方是個男子,體力自然要比她好上許多倍,即便是追不上,芙蓉也覺得正常。
初夏進門,臉色尷尬「公主•••跟丟了••」
芙蓉點頭,隨即起身「去挑件體面的衣裳來。」
初夏急忙從櫃子中找到前兩日剛縫制好的衣袍,給芙蓉穿上。
初夏看著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的芙蓉微微發呆,從小就跟著芙蓉一起長大,深知公主是個美人胚子,有時美的如同仙女下凡加上她冰清玉潔的膚質、明艷動人的雙眸,別說是男子,就是她這個女子都被迷得暈頭轉向。
芙蓉看著鏡中的自己,雖有如此容貌,卻不如一般女子那樣幸福,沒有撒嬌的權利,更沒有可以依靠的男人,只因她是一國的公主,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如此頹廢了半個月之久,今日梳洗打扮了一番,竟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尤其是銅鏡里的那張小臉,瓊姿花貌、玉骨冰肌。
初夏看著她那絕世的容顏笑道「公主這是要去見雲鶴公子?」
芙蓉沒有回答,起身便出了鴛鴦閣。
初夏急忙跟上,邊走邊說「公主怕是不記得雲鶴公子的模樣了,雲鶴公子氣質非凡,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芙蓉忽的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初夏「蘇雲鶴會武功?」
初夏一愣,復而搖了搖頭,還未等她開口,芙蓉便點頭朝前走,不會武功是最好的,但她卻誤解了初夏的意思,初夏搖頭代表她並不知雲鶴會不會武功。
忘憂軒里種了翠竹,粗細不一的柱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在路兩側,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香氣,讓人神清氣爽。
忘憂軒里,幾個小廝正在修剪竹子,看到芙蓉進來,臉上多了幾分警惕,繼續手中的活兒。
蘇雲鶴坐在竹亭里撫琴品茶,好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身著紫雲騰景袍,領口繡著上好的盤絲白雀圖,袖邊瓖了金片,不難看出是個金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