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氣里多了幾分玩笑,倒是緩解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傅易慍一听,微微一愣「公主是去接蘇雲鶴?」
她嘴角上揚「不然駙馬以為我去見誰?」
他明明听下人說芙蓉只身出現在元通寺內,若不是回憶起什麼東西,她何必獨自一人上山,這事本就讓人生疑。
經她這般解釋,他倒是松了一口氣。
芙蓉收了笑意「時候不早了,駙馬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累了一日,渾身都有些酸痛,傅易慍若是再繼續跟她聊著這些東西,只怕不過半個時辰,她便開始暈暈乎乎的想要睡覺了。
傅易慍心中雖疑慮,但看芙蓉面上平靜,他便將心中的不安收了起來。
起身朝她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出了鴛鴦閣。
一直在門口等候的夜七見他出來,微微松了一口氣。
傅易慍二人一前一後的朝梨花苑走,一路上沒有說任何話語,直至到了梨花苑門口,傅易慍這才回頭看著他「你確實看到許清文出現在芙蓉面前?」
夜七一身肅殺的面容讓人平白生畏,那紫黑衣袍在黑色月夜下顯得格外冷氣,生的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著實是與這氣派的公主府有些格格不入。
「公子不覺得許清文是故意出現在公主面前麼?」
傅易慍凝眉「我早便懷疑當初我與劉春生相識之事是他從中牽線。」
夜七頸脖處有塊長長的疤痕,被衣料遮了半邊去,但眼尖之人稍稍留意便能看出這猙獰的痕跡。
傅易慍看著滿園的春色「若是像你所說,他故意出現在芙蓉面前,那就值得懷疑了。」
他迅速的想著芙蓉醒來發生的一切事情,若單純的是芙蓉所為,倒也說得過去,但他沒必要在此時出現在芙蓉面前,若說是巧合,他斷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多巧合。
他立在傅易慍身後「公子的意思是說,他想把劉春生安插在您身邊?」
傅易慍忽的明白過來,緊鎖的眉宇微微松開,嘴角微微揚起,「如果不是你偷偷跟隨芙蓉上了寺廟,我還真猜不到所有事情都跟他有關。」
夜七不明白,「公子這是何意?」
傅易慍想通了一切,笑著開口「芙蓉失憶本就是讓人不解之事,那‘南疆毒士’雖也厲害,但從不打破規矩,跑到南朝去找芙蓉復仇。」
他淡淡的說著「皇後雖有心想要芙蓉永遠不回北朝,但于我商定之後便也只是動動表面手腳,斷然不會傷了芙蓉性命。」
夜七有些明白「可這些又跟許清文有何關系?」
傅易慍微微一笑「芙蓉若是失了記憶,對所有人而言,誰更不利?」
「自是不利于您,公主失憶後定會忘記對您的情,醒來之後再從丫鬟那得知她從前與您不合,自是不會再袒護您。」
傅易慍笑著點頭「所以他才要芙蓉失憶,以便他更容易引著芙蓉去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夜七搖頭「可公主回來之後,並未做過何事。」
傅易慍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便是他的過人之處」傅易慍看了看自己院中的梨花「芙蓉趕走蘇雲鶴乃第一件事,刑部易主乃第二件事,芙蓉逃離公主府私自上清風寨乃第三件事。」
夜七一愣,想不到公主醒來竟也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傅易慍繼續開口問道「蘇雲鶴被誣陷下毒時是哪個丫鬟跑去通知芙蓉的?」
夜七微微凝眉「當時明月府被禁衛軍囚禁起來,好像是•••初夏通知的公主。」
傅易慍嘴角笑著,「那隨老夫人上山吃佛念齋的又是哪個丫鬟?」
「也是•••初夏!」
夜七不明白,這根初夏有什麼關系,初夏本就偏向蘇雲鶴,沒少在芙蓉面前說蘇雲鶴的好話。
傅易慍微微嘆了一口氣,「你們倒是被初夏那機靈模樣給迷惑過去了。」他輕嘆一口氣「若不是初夏在芙蓉耳邊念叨著,她怎會下狠心趕走蘇雲鶴?若不是初夏暗中給芙蓉鏟除障礙,她又怎會那般容易的從公主府逃出城外上那清風寨?」
夜七一愣,復而聯系整個事件,這才覺得初夏有點問題。
傅易慍輕笑著「許清文雖然離開了公主府,可別忘了,他那妹妹並未離開。」
夜七這才反應過來「公子是說,初夏便是許清文的妹妹?」
傅易慍點頭「芙蓉墜崖之時,隨身去的只有初夏,只有她能近的了芙蓉的身,若不是她動手,何人能傷得了芙蓉?」
他看著手中的梨花花瓣「許清文利用芙蓉失憶,先把蘇雲鶴趕出府,再引著芙蓉去清風寨,本以為可以與她雙宿雙飛,卻不料我隨後跟上,為了不暴漏身份,他只能在暗處跟著,那日我還奇怪為何路上的雜草變得那般少,後來尋思著,想著定是有人提前將道路修鏟了一番。」
夜七忽的覺得那般男子著實厲害,能悄無聲息的做完這一切,還不讓任何人發現,幸好早早步入佛門,不然真要跟公子敵對起來,可真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傅易慍笑著岔開話題「你也說過,這梨花雖美,但花季太短,開花過不了幾日便落個干淨,如果你是許清文,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芙蓉對其他男子投懷送抱?」
「公子意思是說,他紅塵未了,因看到公主與您親近,所以等不及的想要提前動手?」
他微微點頭「這便是我猜測他為什麼這般迫不及待的要出現在芙蓉面前的原因。」
夜七算是明白了「您既然知道這一切,為何不將此事告訴公主?」
傅易慍搖頭「今日他貿然出現在芙蓉面前,卻未引起芙蓉的注意,如此看來,他定會因此改變計劃再次想辦法單獨會見芙蓉,這些日你好生的守在芙蓉身邊,若是見到他,無需留活口!」
夜七點頭「夜七明白。」
傅易慍還有些不放心「小心初夏,莫讓她傷了芙蓉。」說完話才推開門,進了房間。
夜七看著合上的房門,眉宇微微皺起,公子還是動了心,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對誰上心過,即便是表小姐出嫁,他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連眉宇都未皺上一皺,如今竟對失憶的芙蓉這般照顧,不難看出他心中的女子究竟佔據多大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