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柳黛,一陣陰風而過。
秋香目光如炬,不苟言笑,伸出的手剎那握拳,她驀然右腳點地,身子如魅射出。凜然之氣環繞之余有殺戮相隨。
火花撲閃,戾氣奔走,她的目光中,殺伐肆起。
她想殺人。
王東生頓時驚怵,瞳孔驟然一縮,他不敢再嬉皮笑臉,因為他的心髒在遏制不住地狂跳,這一拳避不開,擊在身上,必定重傷不治。
思維片刻停滯,卻瞬間被殺氣驚醒,王東生不得猶豫,腳下八字邁開,立即側臥欺地躲避。
橫煉防身術中,便有一招怪異的躲避技巧。
說來怪異,便是動作滑稽,姿勢難看,若有攻擊正面而來,猝不及防下,可兩腳互搏,雙手俯撐點地,臀部撅起,昂頭側視。
這個躲避動作與特種兵作戰時側倒動作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可以有效避開攻擊,但是秋香所教的動作除了防守之外,還具備迅速反擊的能力。
如果攻擊之人,未將拳頭及時收回,王東生倒地的瞬間,就可借助腰部擺動的去勢,一掌側擊,將來人打得七竅生煙。
但秋香顯然要比王東生更為熟練,一拳無果,瞬間彈腿,劈向王東生月復部。
女人毫不留情,三十六路彈腿施為,狂戾勁烈,殺氣難掩,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
腿風掠空而來,驚得王東生一身冷汗,他根本來不及起身,右肘前擋,想要依靠肘部堅硬的骨頭抵抗,卻只听得輕微的喀嚓之聲,右手肘骨竟然錯位,疼痛襲來,他整個人便被帶到空中,撞向了身後的牆壁。
後背一痛,王東生跌在地上,整個腦袋嗡鳴作響,如今凌晨本就漆黑,現在他更是目不能視,閃爍金星,幾近暈厥。
本想就此裝暈,卻听得腳步聲欺近,輕盈中夾雜著怒氣,不用看也知道,秋香並未罷手,攻擊如猛虎潰浪般一波接一波,永不停歇。
王東生嚇得不再裝死蒙混,一個激靈翻身而起,晃了晃恍惚的腦袋,扭頭就跑,現在氣勢弱人于前,再回手反擊肯定吃虧,必須拉開距離調理身息。
可惜他錯估對手能力,秋香僅僅三個起落便追了上去,瞅準後背就是一腳。
王東生急退之余,視力恢復,低頭一看,一個黑影越來越大,幾乎片刻就遮住了自己的影子,他識音辯位,腦子迅速轉動,回身就是一腳,從下而上直面相迎。
剛欲接觸,王東生立即收腿,沒有真正想要扛下一擊的意思,他非常明白,秋香柔弱無骨的身體內蘊藏著何其恐怖的力量,正面抗衡,他討不到一點好處,如若她真有殺心,這一腳下來,他絕對殘廢。
電光火石間,王東生隱隱猜出了秋香到底想要考驗他什麼,以其霸道無匹的力道,雷厲風行的身法來看,顯然是太極無疑,因為只有太極才具備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能力。
可是,王東生修習太極僅有一天時間,甚至嚴格一些,不到四個小時,饒是武學天才也不可能短短一天內學會博奧精深幻化無窮的太極,更不可能用于應敵比試,這明顯有悖于常理。
「這個女人就不是常人!等老子武功超越了你,也讓你嘗嘗被踹的滋味。」王東生心底暗罵,收腿後他當即側身一閃,退于一邊,堪堪避開了秋香猛烈的一腳。
哪知她剛一落地,一腳托旋,一腳橫掃,巨力瞬間襲至王東生左肩,將他踢飛數米遠。
重心不穩下,他歪歪扭扭一**著地,摔了個狗吃屎,臉蛋上磨蹭出幾道血痕。
秋香拂手站立,目光中隱露一絲失望,失望中又透著堅定,傷感,無情,冷漠,復雜得難以明狀。
收回思緒,她的氣勢徒然一變,蕭殺戮默之感再次迸發,一縷微風卷起她的烏發,她信步走來,一把揪住王東生,扯著他的衣襟將他提起半空。
王東生吃力下呼吸一滯,齜牙忍著疼痛睜開眼,吞吐道︰「失……望了?」
秋香沒有回答,閉上眼嘆氣,其意之明顯,確實很失望。
「那你就錯了。」
他月復部一緊,張嘴朝秋香手背咬下,卻是被女人立即發現,拇指食指上掐,止住了王東生的牙齒。
不過,她所料不及的是,王東生左手突然前探,一把抓在了秋香鼓脹的胸部,用力一捏,根本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她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下意識松手護胸,俏臉紅透,怒意升騰。
王東生適才反應,橫煉防身術最大的要點即是男女不分,一視同仁。
但是,王東生內心深處一直把秋香看成女人,因此並沒有偷襲或者攻擊她的胸部或下陰,這不是君子所為,他不屑如此。可如今此次,秋香無論力道速度身法都要較之以前強上數籌不止,一個回合就能讓王東生敗下陣來,殺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她到底想要干什麼,真的是要殺了他嗎,王東生不相信,因此,他費盡心機智敵卻未真正絞盡腦汁應敵。
當秋香露出失望神態時,惹得王東生骨子里的傲氣作祟,徹底激怒了王東生不屈的心神,至此,他才開始真正不擇手段,襲向秋香胸部,成功領悟了橫煉防身術的深意。
不擇手段,就是橫煉防身術的真諦。
王東生落回地面,暗松一口氣,瞥見秋香嗔怒就要沖上,不假思索,張口就朝秋香噴出一口唾沫。
女人飽含怒火的雙眸一閃,猶豫間側身避開了那股污穢之物。王東生心中大喜,終于找到克制對方的東西了。他欣喜之余,回憶起兒時稚童友伴玩的口水大戰,不由唏噓連連,嘴上卻不停歇罷休,只要秋香一有動作,他立即吭鼻吐痰,惡心至極。
一連番下來,王東生立刻口干舌燥,虛月兌發暈,加之右肘月兌臼,一個不留意,被秋香抓住空檔,鞭腿襲來,不得已只好再抬手抵擋,整個人被踢飛橫掠,撞在牆上。
說是考試,不如說是受虐挨打,之後的幾個小時,王東生一直處于被打的情況。智取偷襲在此刻沒有絲毫作用,一力破千巧,無論王東生再精明,在絕對實力的壓制下,他只能成為被碾壓的螞蟻,抱頭鼠竄。
一波接一波的重擊,王東生很快就鼻青臉腫,手腳麻痹,腰酸背痛,到最後連站都站不起來,雙腿止不住的打擺子,顫顫悠悠被揍得體無完膚,慘不忍睹。
‘你是想謀財害命,哪來考試一說……公報私仇,假公濟私,睚眥必報,蛇蠍心腸……惡毒的女人,早點滾蛋,別讓我再看見你……明天我不來了。’
極端痛楚已經致使王東生胡思亂想,口齒含糊,捱不過半個小時,他便徹底失去防御能力,趴倒在地,在意識模糊的前一刻,隱約見著秋香驀然伸出兩根手指,朝著他比劃八十年代延續至今的老掉牙手勢,耶!
干,這是炫耀,還是羞辱咱?
…………
施針救下劉煒後,楊城苦口婆心叮囑侯林要細心照料,奈何對方一心掉錢眼里去了,不給錢就不辦事,無奈只好在atm取款機里取了三千給他,拉著王東生就出了洛水公寓。
王東生對今晚之事甚為好奇,詢問下得知因果,他當即反問︰「我們不應該留下來照顧他,以取更大的人情,讓他肝腦涂地嗎?」
楊城搖頭道︰「畫蛇添足。」接著予以解釋,劉煒是軍人,軍人重情重義,有恩必報,但同樣的他也深知人情世故,不會不懂得虛情假意別有用心作何解,如果兩人對他過分重視百般關心,他必定認為兩人險惡用心,只想收買于他,他就不可能再真心待我們。
只有進退適度,親疏得當,才能讓他真正感受到我們的誠意與關懷,不是一味的利用或交易。
楊城打的回到鄉下已是凌晨四點,走在香腸小道,他撥出一個號碼,連打兩次後,這才接通,他語氣怒謔︰「你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是個稚氣未月兌的男子聲音,他接電話時還口含埋怨,一听聲音卻是立即啞火,顫顫巍巍懵道︰「什麼事?」遂即他立即想起,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事先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移情夜總會頭目執槍之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以為以您通天徹地的本事,能夠輕松應對,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我實在沒想到橫闖窩點的是您的朋友。」男子額頭冒汗,擔驚受怕解釋。
「你知道你犯了幾個錯誤麼,第一,所獲情報並無完善,片面分析自作聰明;第二,隱瞞重點情報內容,錯估人物險釀大禍;第三,溜須拍馬不務正業,毫無悔過錯上加錯。這幾點足夠我撤了你。」楊城顯然動了真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
「我不會勤勉克人,嚴律御下,這幾年來我也不曾苛刻管教過你,你就他媽的日子瀟灑,開始懶散松懈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對不起,小鹽子請您責罰。」
「你是我花了幾年培養的,我對你寄予厚望,但是如果還有下次,你自己看著辦。」
「是是,謝謝楊哥,小鹽子知錯了。」
「過幾天我想把你們過接給一個人。」楊城目光幽暗,看著遠處自家柵欄。
「楊哥,小子真的知錯了。」男人還道楊城不要他,立即眼淚嘩啦,哭腔訴求。
「好了,大男人還一副娘們樣子,這個人是我兄弟,但是我們並未有三鐵過命交情,我把你們交給他,也是想坦誠相待,以博信任,以後,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如若不听,休怪我不念舊情。」
「是。小鹽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