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殼豆瓣瓜殼散落一地,王東生一張巧嘴瞎侃,他說︰「混黑就是刀尖上跳舞,華麗絕世的舞姿魅惑眾人,他們感嘆羨慕著我們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利,殊不知這些都是以命相換以血相拼,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同樣沒有唾手可得的寶物,想要獲取就要付出。我最喜歡佛家那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正因為他們有舍我的大義,才成就今世佛門之崇高威名。」
他說任何話都淺嘗輒止,不深入探討,話鋒一轉話題便引到台球俱樂部內部裝潢和布局上︰「顧客來俱樂部就是為了享受快樂歡愉,你這灰色牆壁死氣沉沉,抑郁煩悶,顧客一看還有什麼心情撞球?個人建議換上湖藍偏紫的夢幻情調,再點綴些曖昧的檸黃風情,肯定能給人溫馨浪漫和喜悅,還有牆角的關公像,真不知道你們腦子怎麼想的,關公一代武聖,不管經商不管發財,怎麼就把他擺上台面?實在缺乏和諧感,建議換成泰坦尼克中杰克為露絲繪畫的藝術照,雅典娜女神像,法國路賽爾冬的浮雕**,奧地利威廉多爾夫的圓雕luo女,古希臘羅馬時代的斷臂維納斯……」他為了表明某種意向,隨便胡扯出幾具有名的**藝術雕塑,以此掩飾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靈通張一樂一听暗自稱贊記下,他雖以倒賣消息為主業,但是近幾年早已萌生退意,一心只想安度余生,可惜台球俱樂部一直經營慘淡,幾年來毫無起色,連年虧本,可又不知問題出在哪里,如果放棄黑道行業,他今後吃什麼住什麼?如今一听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閑聊幾十分鐘,楊城五人終于趕到,他們一進俱樂部大門,立即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勢,驚得在座百號人頓生懼意暗冒冷汗,根本沒有一個人敢再像之前的光頭佬出面找樂,那無疑是找死的行為。
除楊城外的五人身上,都充斥著特種兵獨有的犀利冷酷和肅穆無情,他們站如松固若石,每個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超級戰士,即便身穿便衣,幾個人所散發出的氣息也足以震住百號人,使其不敢吭聲造次。
王東生在遠處看得暗自欣喜,這些超級戰士今後將是自己的手下,能擁有這等非凡之人無疑是件天大的喜訊,他離開座位伸出右拳迎了上去。
李強踫拳一笑,王東生反身一摟楊城肩膀。
「這些人夠用嗎?」王東生問。
楊城進門前便估算出大致人數,一百七十人左右,他點頭回道︰「夠了。」撇開王東生搭的手,他朝下面的混混痞子說︰「召見各位兄弟前來,自有要事相求,我不會讓大家白忙,應得多少分文不差,不過有幾點要求我說在前頭。我不會讓兄弟干冒險的事,內容非常簡單,但是我還是要問一句,沒有膽量的可以退出,錢不是白拿白給,肯定多少要出點力。」
「沒人退出。」「小瞧咱了……」「退出的都是沒種的卵蛋……」下面開始起哄,他們都是些街頭混混,吊兒郎當慣了,根本不認為有什麼事能讓他們恐懼,既然內容簡單,賺錢容易,有誰會願意退出?
「各位兄弟都是英雄豪杰,斷魂幫在此拜謝。」楊城雖嘴上道謝,臉色卻倨傲不馴,蔑視眾人。
眾人一听楊城出身斷魂幫,立即轟動四下討論,神色驚詫又欣喜莫名,斷魂幫之名在中海地下黑道如雷貫耳響鐺鐺,乃中海第二大幫,除青狼幫外屬其勢力最強,有七千成員,勢力遍布中海北州,控制著幾十家大型工廠,在中海市有名的國企外企中也有相當比例的股份,可謂權勢浩蕩,一時無兩,不過最近又有狂刃幫崛起,瘋狂擴招幫派成員,已有六千成員,掃蕩了東紡大小幫派,風頭直逼斷魂,兩派常有械斗交火,欲決一雌雄。
面對楊城明目張膽的冒充,王東生一臉淡定,既然他決定要做,就要全身心的相信,如果在這關鍵時刻露出哪怕一絲破綻,都是足以致命的。
楊城演技超群,傲氣無雙,充分體現出斷魂幫身為大幫應有的姿態,「料想各位都有耳聞,我派與狂刃狗賊時有摩擦,昨日晚上更是斗爭不斷,地下黑拳三局兩輸,讓我派失去價值連城的和氏璧,本來光明正大斗爭,即便是輸也光明磊落,但之後我們大當家發現他們使了不光彩的手段,所以,我們要報復,我們要報復狂刃幫。于是我站在各位面前,請各位將我剛才所說盡數相傳,和氏璧如今落在狂刃狗賊手中,誰能得誰之幸,我派絕不干涉。」
眾人雖不知曉昨晚地下黑拳,卻也大致知曉斷魂幫與狂刃幫之間有過賭約,三局兩勝,贏的一方可得輸的一方賭注,斷魂幫的賭注想來就是和氏璧,而後斷魂幫幫主發現狂刃幫有作弊行為,但和氏璧已經在人家手中,所以只好派人散出消息,聲稱價值連城的和氏璧已落入狂刃幫手中,讓覬覦和氏璧的人去同狂刃幫爭奪,使其成為眾矢之的。
「誰能證明你是斷魂幫的人?」一個臉上長麻,嘴角露痣的男人發問,他所擔心不無道理,如果楊城不是斷魂幫的人,他們散播消息就冒著生命危險,一經發現非死即傷。
「莫非誰敢冒充我斷魂幫的兄弟?」楊城擼起袖子,隱約露出手臂上的三杠烙印,那是燒紅的鐵直接烙印在皮膚上所遺留的痕跡,只有斷魂幫主要成員才有,而杠的數量則代表此人在斷魂幫內身具何職,三杠已經算得上是副堂主級別的人物了。
那人瞥了一眼,瞳孔收縮,不敢吱聲。
「除卻散播消息外,我還需要各位兄弟極盡所能召集弟兄,到龍津路華北路浦東大道,但凡有狂刃幫傷員的醫院尋釁滋事,無病裝病,若能將狂刃幫傷員趕出醫院,則每趕出一人可得五百。」
「你們咋不自己去干呢?」那些混混歪腦子問道。
楊城心里暗笑,表情遺憾惋惜︰「鞭長莫及,狂刃狗賊死守森嚴,我派很難深入,所以欲邀各位英雄好漢相助,我知道各位也算是深受狂刃幫所害,我派破敗狂刃狗賊之日,就是各位解月兌之時,屆時,我派將以厚禮報答在座各位。」
混混們激動躁亂,能夠搭上中海第二大幫航艦,面子里子皆有榮光,這對被狂刃幫打壓一直龜縮著的散派游兵來說,也是一件翻身立足的大事,混黑之人最在意講究的就是面子,狂刃幫的欺凌壓制無疑讓他們面子丟光,他們的壓抑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轉念一想,狂刃幫拔地崛起,若是沒有一點手段本事,肯定也達不到今天的地步,這里如今是狂刃幫的地盤,斷魂幫遠在北方,萬一此事失敗泄露,斷魂幫肯定會撇下他們自保,到時候這些人可就是真正的替罪羔羊了。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混混異口同聲,這是他們內心最擔心的事。
楊城了然,到此一步已算成功,他眼神示意,身旁最高個特種兵挺身上前,將手中的黑皮箱打開,平放胸前對準眾人。
黑皮箱內滿滿全是紅票,以其十五公分厚度可猜測,這里面絕對有一百萬現金,在白熾燈光照耀下,直幌人眼熱血沸騰,有些人是第一次見過如此多的現金,看的直灌冷水,以平躁動的心跳。
「這是誠意,想要,那就用你們的行動來換。」楊城拿起一沓紅票,在眾人面前晃晃,迅速蓋住皮箱,露財必須適可而止,否則就會激發出這群人躁亂貪婪的心,到時引發搶劫轟動可就適得其反了。
「這是在下號碼,請各位務必記勞,只要將趕走的傷員信息發來,查實之後,各位應得多少我派定如數送上。」楊城說出號碼。
打發走混混地痞,王東生一行人聚在惠妹飯館包廂,李強在櫃台點了一箱啤酒,大包酒鬼花生,抱著上樓前忽然想起,又買了瓶怡寶走了進去,他將啤酒囤在白布桌上,拆開分給諸位,然後將怡寶扔給楊城。
楊城接住,擼起袖子擰開蓋子,將水潑在左臂烙印上,王東生心有疑惑,湊前一看,這烙印不知以何彩墨畫成,其色如焦沫,異常逼真,當水澆上之後,顏色立即變黑,手一抹便不見了。
「中海市內無人敢明目張膽冒充斷魂幫之人,一經發現株連九族,不過,若有人真去冒充,也無人敢去懷疑,這就與和尚不打妄語是一個道理,如果他們真撒謊騙人,定可蒙蔽世人,沒人會懷疑其真實性。」楊城洗淨手臂上的殘漬,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