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中控台控制面板有個隱蔽的紫外對射報警裝置,表面看去跟普通按鍵相差無幾,實際上連通著整個中海市警署防盜局域網,只要輕輕摁下,就會立刻發送警報信息,暴露奔馳所在位置。
王東生早年同無數報警器打過交道,co、heiman、無線紅外、電子狗、gsm、馬達、聲光感應,任何一類報警器都曾有過鑽研和破譯,即便賈仁醫掩飾得毫無破綻,十分自然,卻也難逃王東生的火眼金楮。
「這種人渣也配獲得警方保護?」李強鄙夷一聲,他在任務開始後就收到了王東生發來的郵件,賈仁醫的惡行實在令人發指,所有案件加起來,足以槍斃他百八十回了,如今死去,沒有折磨他一段時間,反倒是便宜了他。
「警方很快就會趕到,這里不能久留,銷毀痕跡,咱們撤。」王東生走出奔馳,身後小弟動作迅速,兩罐汽油全部倒在車內,一根煙頭引燃,熊熊大火頃刻吞噬整個車身,在烈焰焚燒的火光中,三輛車陸續遠離廢棄工廠。
看著道路兩旁樹影飛速倒退,王東生心里感覺沉重而壓抑,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又葬送在了自己手上,黑道之路漫長無盡,他似乎看到了腳下骷髏成山、血流如海。
「老大,在思考啊?」李強似乎看出王東生的沉悶,出聲問道。
「強子,你說,我們走的路對不對?」王東生問。
李強撲哧笑道︰「那絕對啊,這條路通南北,貫九州,四通八達,警方是抓不著咱們的。」
「我不是說這個。」王東生搖了搖頭。
「老大,我跟你講個故事吧。」李強握著方向盤,娓娓道來,「《樵夫與蛇》,那年,寒風徹骨,大雪封山,樵夫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鋌而走險,登山打獵,哦不,砍柴,他辛辛苦苦在山里忙活了一天,滿載而歸之時,突然看到一條蜷縮一團,差點凍死的青蛇,樵夫心生同情,把自己花了一天才收集的木柴點燃,為青蛇取暖,半餉後,青蛇蘇醒,看到一旁的樵夫,它二話不說張口將樵夫咬死,樵夫臨死之前懊悔不已,但一切都晚了。青蛇咬死了樵夫,又扒了樵夫的皮,吃了樵夫的肉,吞了樵夫的心,飽餐一頓後,回洞冬眠去了。」
王東生目露沉思,很快笑出聲來,他問︰「這故事,是誰教你的?」
「軍師。」李強坦率回答,「他說,如果看到老大你不開心,只要講了這個故事,你就會開心了。軍師果然料事如神。」
王東生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對待壞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婦人之仁,殺己之刃。小故事大智慧,多少人听懂了無關緊要的寓言卻忽視了性命攸關的訓誡。」
「有次部隊出任務,進山圍剿國際通緝犯,那伙人是從老撾非法越境潛入,他們裝備精良,彈藥充足,還綁了山里村民做人質,我們兩次進攻無果後,就一直處于被動挨打的狀態下,甚至因此死了兩名戰友,士氣低弱,所有人心里都沒了底氣,我清楚記得,當時的我們一陣無力而又怒火中燒,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過了很久,總部下達了最新指令,要求我們直接打殘村民的腿,再攻擊毒梟團伙。那一刻,我們傻了,忠黨愛國為國為民的口號和信念瞬間崩潰了,我們難以理解和接受,但又不得不去執行,我們是軍人,執行命令是我們的天職。」李強說到這里表情苦澀而又無奈,他單手掏煙,點燃抽著,繼續講述,「我們分了三路左右包抄,兩翼助攻打傷村民,接著便是先鋒出擊,正面交火,經過漫長的追逐戰後,我們成功殲滅對方二十三人,而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殺人。」
「傷人,是為了救人。看似波瀾不驚的表面,實則風起雲涌,我們不求聞達世間,只求無愧于心。」王東生心里的陰霾完全驅除,感覺渾身舒暢,神采奕奕,「來,放首歌听,緩解壓抑。」
李強呵呵一笑,摁下播放鍵,一首激揚動听的音樂響起︰‘梁祝傻,織牛傻,紅塵悲化,造化弄人,痴迷著壁上畫,玫瑰花,你和她,花前月下,泣訴衷腸,從此不信情話……’聲音悠揚,啼玲婉轉,韻律獨特,節奏明快,格調獨特,歌詞哀傷。(原為崔之格的《卜卦》,老痞很喜歡,但為了符合小說情節,在此剽竊音律,可套詞試唱。)
「這首歌挺耳熟,誰唱的?」王東生隨口問。
李強仔細琢磨一番,依舊不太肯定,含糊道︰「好像是宋羽明的《變卦》。」
又是她?真是聞名遐邇,婦孺皆知,這麼一個大明星,肯定日理萬機,檔期排的滿滿的,怎麼接觸她,又怎麼弄到跟她相識的證據呢,要是利用ps照片,一定會被那群搗蛋鬼識破的,左右思量,實在無計可施,王東生立馬將它拋在腦後,扯起家常︰「你媽的病好點了沒?」
「已經開始治療了,過幾天就開刀動手術。」李強感激的眼神中還透著些許擔憂,看來是動手術有一定的風險。
「別擔心,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王東生安慰一聲。
「嗯。」李強點了點頭,掐滅香煙。
王東生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突然想起還有個傷患在侯林那養傷,便問︰「你的老上級呢,他的傷怎麼樣了?」
「連長的傷勢好轉後,前天就回去了。」李強神色又是一黯,最近困擾他的煩心事確實有點多了。
「他還是不肯加入我們。」王東生嘆了口氣。
李強趕緊勸慰︰「老大,沒關系,不就是一個教練嘛,我也可以的。」
王東生挑眉看了他一眼,他繼續說道︰「在新兵營,我擔任過副班長,隊列,擒敵,戰術,體能,各項訓練我都熟悉。」
「可你是殿主,是核心人物,不能只管訓練,還要帶兵出征領軍作戰的呀。」王東生不想李強太過勞累,他知道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過度的操勞會摧殘一個人的生理機能,少白頭,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沒關系,需要我攻城拔寨的時候,就找其他人替我訓練。」李強固執己見,一味地想要分擔老大的憂愁。
「不行,這樣你太累了。這事暫先擱置吧,我會找到合適人選的。」王東生搖了搖頭,表示不再探討這個話題,李強想開口,見王東生眼色微怒,只好作罷。
一尋人回到石碑西邵灣路總部,樓上的幾層住房經過賴如淮與房東洽談後,決定以六百萬一次性付款出售,但是當時魔域財政命脈都被王東生捏在手上,他一消失,根本就沒錢支付,加上幫派急于發展,怠慢不得,楊城便將他限量版勞力士死當,再以搜繳而來的黑金補添空缺,這才得以盤下。
想到這,王東生心理難免惆悵萬分,感覺虧欠了兄弟一樣。楊城對魔域的發展可謂竭心盡力,嘔心瀝血,不遺余力,他的貢獻有目共睹,他的功勞有口皆碑,反觀自己,在魔域起步之初就玩起了消失,讓手下去賣命拼命,在蕩掃幾條街鏟平阻礙後,才站出來分享功勞,這在兄弟們心中,多少還是會有怨言的。
略過一樓公司,經過側面露天樓梯口直達六樓總部,那里是魔域核心人物規劃決策下達指令的重要基地,一般成員是禁止入內的,李強帶的幾個兄弟都是副堂主級別,按規定可以自由出入,不過卻被李強命令在外望風守衛。
六樓是半宿舍半陽台結構,寬敞的陽台上安裝了兩架太陽能,澆築了幾排石桌石凳,楊城侯林等人就在石桌上研究石碑西地圖。
地圖上被油性記號筆勾勒了六個圓以及一個三角符號,王東生李強進門時,正好听到楊城解說︰「標號三角是我們的地盤,標號圓就是我們能與之比肩的小型幫派,這是我們如今最大的阻礙,黑鷹與鐵豹結盟組成黑鐵,巨鱷同鯊魚聯手組成巨鯊,白雕和光頭是各自為營,明天晚上,黑鐵將與巨鯊交戰,到那個時候,白雕和光頭就會伺機而動,而我們的任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