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霄華派外放消息，給所有山峰招收內門弟子，只要是外門弟子，都有資格參加兩夢峰的靈根測試。
若不是外門弟子，如果靈根資質極好，一樣有可能破例收錄。
因為這個消息，星落仙界里隨處可見喜笑顏開修士，他們大都是今年新晉的外門弟子，也有是剛從外界過來的散修，踫巧遇上了這件大喜事。
總之，星落仙界這幾天格外的喜慶。
水月這幾天一直沒進仙城，除了每天在湖底吸收靈氣囤積修為，余下的時間她都在房間內冥想。
安柳給了她不少極品改顏丹，量大到足以她進入元嬰期。
但她為了避開煩人的顯氣派弟子，不增加額外的麻煩，寧願不出門。
有話說得好，有時候你不找事兒，事兒會來找你。
感知到楚老的氣息越來越濃，水月緩緩睜開眼，等待不速之客敲門。
「咚咚……」
「請進。」
楚老推開門進屋，水月繼續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不動。沒有外人在，她連最起碼的客套都不想同楚老講。
水月不想被動，楚老剛關上房門，她就問道，「你有何事？」
楚老不回話，那雙精明的雙眸又開始打量水月。
水月微微皺眉，十分不客氣的說，「我很不喜歡你打量我時的目光。」
楚老笑笑，將視線從水月身上收回，開始打量她的房間。
水月再不耐，也秉著他是楚晴的爺爺，忍著性子等他開口。
「你是誰？」楚老問水月。
「我為何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呵呵。你不回答也行，只是老夫不能保證，不告訴有心人你的事情。」
「哦？」水月挑眉，「那你要讓晴兒離我遠一些，免得被我拖累。」
楚老又笑了，他低著頭找一圈，把擋門的石頭朝里挪一挪，坐上去挑著腿道，「那日我在山腳廣場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絕非常人。晴兒也是會選人，沒我的暗示就和你成為了朋友。」
水月瞥著楚老等他繼續說。
楚老干笑兩聲，給自己解釋道，「我怎會錯過晴兒參加門派招試，不告訴她我過去了，是不想讓她有壓力。想讓她好好表現。」
水月點點頭，告訴楚老自己听進去了。
楚老繼續道，「我並非晴兒的親爺爺，我只是楚家的醫士，楚家被滅門時，小晴兒還在襁褓中，我受夫人托付，拼著老命一路護著她逃到這里，總算留下了楚家的根。」
水月不做聲，听他繼續講。
「晴兒小時候可乖了，我一直想將楚家被滅門的事情告訴她，激勵她好好修煉，早日結丹、結嬰，盡快有能力為楚家復仇。
但……
每次話到嘴邊，望著她臉上天真開心的笑，又都不忍心說出口。若是我說出來了，怕是再也見不到她的笑臉了。」
楚老此時一掃先前的精明、算計，臉上滿是一位老人講起孫女時的疼愛、慈祥。
水月神色緩了緩，接一句道，「你這樣做很對，她還小，擔負不起楚家的過去。」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楚老難過的嘆一口氣，「可楚家滅門已經十幾年了，作為醫士，我很清楚自己還能活多久。」
「你想告訴我什麼？」水月剖析重點問。
楚老苦笑著道，「我來時便知道，你這樣的人，不會因為我的兩句威脅，就將真實身份告訴我。我來是想將晴兒托付給你，讓你以後多照顧照顧她。她是個苦命的孩子，我也不想她肩負太多，若有可能讓她快樂過一生，我又怎忍告訴她那樣殘酷的事？」
「我要走的路太危險，晴兒不適合與我同行。孟風是位有擔當的人，你可以將晴兒托付給他。」
「不，只有你適合。」楚老眼中又釋放出了精明，「我試探過孟風，他沒經歷過什麼風雨，不適合。我直覺你和晴兒走的路很相似，我懇請你，帶著她，教她該如何堅強！」
「我不適合。」水月再次拒絕。怪不得他告訴孟風楚家的過往，卻沒說詳細，原來僅是試探。
楚老站起身滿是懇求的說，「我一生閱人無數，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我看中的人不會錯！只有你最合適，只有你！」
水月一樣閱人無數，人生閱歷比他還要豐富。
她看不出楚老的話和神情有任何作假的地方，心有疑惑的問，「以前你看我雖有審視，但後面卻對我視若仇人，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突然又想將晴兒托付給我？」
「你和霄華派的淵源！」
水月聞言頓時提高警惕，用極冷的語氣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打听到你和王然在饕餮樓吃飯的事情，聯系到王然母親安柳贈丹給你，直覺你和他們的關系不一樣。」
「沒其他的了？」
「呵呵。」楚老又是干笑兩聲，「你行事太過謹慎，我一切都是靠猜想的。不過現在看來我猜的沒錯，方才你確實表現出了緊張。」
面對精明的楚老，水月稍稍放松了一些。
楚夫人看人很準，精明的楚老確實很適合臨終托孤。
他能從一些蛛絲馬跡做出大膽推斷，再來詐水月，並且還成功了……
水月不由得佩服他。
「楚家的仇人是誰？」水月問道。
楚老聞言一喜，「你答應帶著晴兒了？！」
「我心疼她。能教她的，不遺余力。」
「謝謝！」楚老十分正式的對水月叩拜三下，然後起身道，「楚家當年被滅門完全是懷璧其罪，仇人不止一個，但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唐家家主唐炳年！」
听到耳熟的名字，水月不由得挑了挑眉。
楚老見水月神色有異，停止往下說當年的事情，問她道，「你知道唐炳年？」
「你是煙霞仙界楚家人？」水月反問楚老。
楚老臉色立即變了，驚訝的問，「你……你還知道煙霞仙界的楚家？！」
當初听說孟風提楚家過往時，水月過了一遍心。不過中層仙界家族太多，孟風也沒說是哪個仙界，她並沒和任何一家聯系起來。
听到楚老講唐炳年，水月立即想到了煙霞仙界的楚家。
得到楚老的確定，水月問道，「傳聞煙霞仙界楚家的傳家寶是一株能結七彩神果的神樹，可是真的？」
「傳聞有幾件事能當真？」楚老臉上的嘲諷極重，「楚家有神樹不假，可那神樹已有兩百年沒結過果，僅憑家志上寥寥幾筆記載就斷定是七彩神果，真是貽笑大方！」
楚老這話倒是不錯，傳聞確實十有九假。
「你既知道神樹，想必也清楚楚家被滅了？」
水月點頭。當年煙霞仙界楚家被滅門轟動一時，楚老總結的不錯，楚家確實是懷璧其罪。
有心人將楚家神樹的消息散布出去，經過刻意的加工渲染，將神樹結出的神果吹噓的神乎其神。
以唐炳年為首，攢動煙霞仙界主事者動心，勸楚家將神樹結出的神果拿出來分享。
神樹已有兩百年未結果，拿不出神果的楚家被眼饞的眾勢力群起攻之……
神樹在亂戰時消失，楚家被滅，連神樹葉子都沒模到的各勢力開始內訌，都指責他人趁亂偷走了神樹。
給這件事收尾的是煙霞仙界臨界的四位主事者，那場混亂最終以換掉主事者，處罰各勢力的替罪羊結束。
當時的她已經開始一心尋求修煉，只為大道。
方霄和星落仙界的主事者關系十分好，當時也曾隨他一起過去。
這些都是方霄歸來後同她說的，不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她根本不會知道。
楚老見水月陷入回憶，狐疑的問，「你究竟認識不認識唐炳年？」
「听說過他。楚家被滅門後，唐炳年推出一位親信當替罪羊，自己則以病重為由再沒見過外人。」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楚老的懷疑不減，說話的語氣有些變味兒。
水月不怪楚老多疑，耐心說道，「煙霞仙界是星落仙界的臨界，當時這件事十分轟動，我多心的了解了後續。」
「你還听說過什麼？」楚老又問。
水月仔細回想一遍，憑著記憶道，「好似當時四位主事者都覺得楚家可憐，特意為此事找過天玄門。天玄門在三千境界廣尋楚家遺孤，但一無所獲。」
楚老雙眼放光的問，「知道天玄門參與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何知道的？當然是方霄說的！當時方霄也對神樹動了心，不然不會跑過去湊熱鬧！她有段時間還為了方霄刻意去打听神樹！
「事後很久才听說的，畢竟這件事讓很多小家族都怯怕，主事者為了安慰他們，承諾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並說當年為了楚家，特意找過天玄門幫助，只是天玄門也無能為力。雖然他們的主要意思還是想找神樹，但對楚家的愧疚不會假。」
楚老將心中的懷疑完全放下，又嘆一聲道，「我幾次追問你都不肯松一口自己的身份，罷了罷了，以後我再也不問了。」
水月抬眸，心想你如果真的放下這點，我會高看你。
「你說的大都沒錯，既然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想必也知道為何我只想讓晴兒找唐炳年報仇。唐炳年現如今還是唐家的家主，唐家在煙霞仙界又是第一大家族，晴兒的路很難走啊……」
「還好。」
因水月一聲還好，楚老突然激動了起來，語氣頗快的道，「當年有罪的人太多，我不求晴兒把他們都殺了，但唐炳年必須要死！楚家上下幾百口人的命全都要算在他頭上！」
水月從床板上下來，抖抖衣擺，理理散發道，「如此血海深仇還是算清楚比較好。」
水月的語氣和神情讓楚老幾乎要對她叩拜！
什麼叫氣勢？
氣勢不是凶神惡煞，是一句雲淡風輕的話，卻讓听的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