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抹魂體出現在寒水池上，正是戴秋。
戴秋的魂體不同于正常魂體，模樣僅有手臂長，形體模糊，五官不清。許是戴秋死後就立即藏在了寒水池，她的魂體一出現，周圍的溫度又降了不少。
魂體由三魂七魄凝成，戴秋這個模樣的魂體，恐怕連半魂都沒有。
水月喪身雷海時，魂體被打散，魂體最小時，僅有拇指大小。所以見到這樣的戴秋，她並沒有太驚訝。
「水月，為什麼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能冷靜對待？見到這個樣子的我，你就沒有半點兒驚訝？」
「我驚訝你為何敢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我面前，現在的你這般虛弱，只要我的劍出鞘，你必會魂飛魄散，怎麼？篤定我不會報舊仇？」
「我沒有可以相信的人。」戴秋低頭自嘲的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孽，思考幾天，竟覺得只有你會幫我。」
「身死恩怨消，你說。」
「呵呵……」戴秋又笑，「真的和師尊說的一樣。」
水月挑眉，寒水池連通著玄冰洞，戴秋藏身在這里，第一個知道的就是段松羽。今日她和初八來這里打掃，怕也是段松羽讓周初安排的。
「帶著我的殘魂去戴家找我的父母，讓他們給我報仇！」
「去戴家？戴家派了管事來，你可以找他。」
「找他？」戴秋發出一聲陰測測的笑，「找他我就永遠回不到戴家了！」
水月捕捉到了敏感的信息，追問道，「是誰殺的你？為什麼你不找戴管事？」
「與你無關！」
「我當然知道與我無關。但現在派中有不少人都認為是我將你害死了，把殺你的凶手找出來對我也有好處。」
「霄華派查不出凶手的。」戴秋語氣殘忍的說，「這個黑鍋你背定了。」
水月不以為然的道，「你太小瞧罰罪堂了，他們現在正沿著陣紋、陣盤這個線索查。你應該知道，每一個派系所用的陣法多少都有些差別。辨別出是哪里的陣法，想查凶手還難嗎？」
「查凶手不難，但公開凶手是誰難。就算罰罪堂查出凶手是誰，也需要你背黑鍋。」
難道凶手是哪位長老？水月繼續套戴秋的話道。「師公會替我做主。」
「段松羽？」戴秋冷哼一聲，「他保不住你。你現在能走的明路只有我這條，我保證，只要你將我的殘魂帶給我父母，他們會給你很多酬勞，你不必屈身在這里，每個月只能領少的可憐的月供！」
「是你死了以後變得更笨了，還是你覺得我很好騙？」水月瞥著戴秋問，「我好不容易才加入霄華派，你覺得我會為了你那虛無縹緲的口頭承諾離開霄華派？」
「為了我不行。那為了楚晴呢？」戴秋飄出寒水池，湊到水月跟前問，「如果我威脅你，你不按照我說的做，就將楚晴的身份泄露出去。你會怎樣？」
水月不慌不亂的問，「你真的傻了？晴兒有什麼身份？」
「煙霞仙界楚家……」戴秋故意只說一個開頭，等水月開口追問。
事關楚晴，水月做不到淡定如初，「你想說什麼？」
「你和楚晴關系不錯，不知道是否知道一個關于戴家的秘密。這個秘密是我來霄華派的原因，也是我的死因。」
戴秋現在離水月很近。幾乎臉貼臉，現在她能看清楚戴秋的五官，也能看到她充滿恨意的雙眸。
「你會告訴我？」
「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這個秘密就當我表誠心。」
「你先說。」
戴秋自信水月會答應她的要求，直接將秘密說了出來，「楚家的神樹失蹤後。戴家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先前戴家收到消息，得知神樹有可能在霄華派的兩夢峰中。家主派我加入霄華派，混進兩夢峰探查神樹的消息。」
水月聞言皺眉，「你殺我只是想被關進兩夢峰？」
「大部分原因是看你不順眼。混進兩夢峰的辦法有很多，我不過選了一個既能解氣。又能辦成事兒的方法。」
「……」水月無語的問，「那你查到神樹了嗎？又是誰將你殺死在兩夢峰？」
「這些不能告訴你。」戴秋十分理智的說，「為了楚晴，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楚晴的身份的？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她的身份？」
「李良緒這些年雖然隱藏的好，但戴家也下了大工夫找他們。他和楚晴的身份早就被戴家查出來了，只是因為一直沒有查到關于神樹的信息，所以沒有動他們。前不久得到神樹在兩夢峰的消息，再加上楚晴也來了霄華派，戴家才開始行動。」
「李良緒？楚老？」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戴秋有些不信的問，「李良緒是楚家的醫士，醫術在煙霞仙界也是鼎鼎有名的。」
水月知道楚老是楚家醫士，但沒問過他的名字。
李良緒這個名字水月有些耳熟，但忘記具體在哪里听過。思及先前楚老說過和秦南也有交集，想必是那時候听師父提過。
「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多，也是，李良緒那般精明的人，也不會事事都告訴你。怎麼樣？答應不答應我的要求？」
「你拿這件事威脅我，不怕我現在直接殺了你？」
「你會殺我？」戴秋反問。
水月直接戳破她道，「你一開始不提楚晴，想必就是拿不準我的反應。你原本就沒有十足的把握，現在也不必硬撐。」
戴秋呵呵笑道，「水月，你就是聰明。這樣都唬不住你。」
「既然已經將事情擺在明面上，我也不同你繞了。戴家和楚家有血仇，我不會幫你。但如果你將關于神樹的信息告訴我，我也許會幫你給你父母送個信。」
「你不傻我也不傻，神樹的消息我半點兒不會透露給你！」
「那你就帶著你的消息隕滅吧。」水月話落，手中凝出了冰劍。
戴秋見狀立即跳回寒水池內，隔著遠距離大聲喊道。「水月！你怎能出爾反爾！」
「我沒答應過你什麼。」水月冷冰冰的道，「你不該拿晴兒威脅我，是你提醒了我，你死了。就沒有威脅了。」
「不，你不能殺我！我知道關于神樹的秘密，殺了我楚晴這輩子都別想見到神樹！」
「今日你能查到的消息，日後晴兒也能查到。況且她現在還不適合知道自己的身份，你還是安心的去死吧！」
水月手提冰劍上前，將戴秋逼到了寒水池底。
冰劍帶有的戾氣將戴秋的魂體差點兒沖散，寒水池底，戴秋再沒了自信，驚恐的叫道，「別……別殺我。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
水月原本就沒想殺戴秋，只是想逼她說出神樹的消息。她將冰劍化掉，在寒水池邊坐下，「說吧。」
「神樹現在沒在兩夢峰。但曾經在過！」
「什麼意思？」
「意……意思就是曾經有人將神樹藏在了兩夢峰，只是現在取走了！」
方霄？
戴秋的話讓水月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他。
能隨意打開兩夢峰禁制，取東西放東西的只有他，並且他曾經十分想得到神樹。
「是誰殺了你？」水月又問。
「虞音。」
「什麼？是他？！」
「怎麼？驚訝了？是不是不信？」
「怎麼會是他？他為什麼殺你？」
「因為他也在兩夢峰底藏了東西，被我見到了，他要殺人滅口。」
「殺你他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戴秋的總結讓水月一下子想透徹了，又問道。「他藏了什麼？」
「一具傀儡，模樣看不清楚，從體型上看是名女子。」
虞音會煉制傀儡？並且還藏了一具？水月勾勾嘴角，怎麼越來越有趣了？
戴秋看不懂水月的態度，有些著急的問，「我現在把事情都告訴你了。你到底幫不幫我？」
「殺你的是虞音，看來我在霄華派也呆不下去了，怪不得你篤定我的黑鍋背定了，原來是這個意思。」水月嘆一口氣道，「我費盡心思進到霄華派。沒曾想又要被迫離開，真是……」
「不光是你，楚晴也要立即離開。」戴秋提醒她道，「戴家這次雖然將重點放在了霄華派，但楚晴畢竟是楚家僅剩的血脈，傳聞神樹只有楚家人能駕馭，如果不是戴家想獨吞神樹，不想驚動唐家，早把楚晴控制起來了。」
「壞了！」水月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楚老去煙霞仙界了！
「怎麼了？」戴秋沒懂水月為什麼突然變臉色，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先委屈你幾天，等楚晴安全了，我就讓你回戴家！」
「委屈？」戴秋見水月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個丹瓶開始灌寒水池里的水，驚訝的問，「你該不是想讓我躲進這里面吧？」
水月舉起丹瓶，「只能藏這里了，你進不進？」
「我要回戴家，我……」
「我答應你，一定會讓你回戴家，只是先委屈你一下。」
「不行，我立即就要回去，我不能等！」
「月師妹？你怎麼還沒清理好北屋啊？」初八的聲音由遠到近，水月看拖不下去了，強行將戴秋收進丹瓶，並跳進寒水池內，用靈力震散周圍陰冷的氣息。
「你……你在寒水池里干什麼？」進屋後的初八驚了，忙上前去拉水月，「這寒水池你現在呆不了，趕緊出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