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
原本安靜的教室一下子沸騰了起來,低垂著頭的同學紛紛離開座位到好友的座位攀談,伏在桌面睡覺的同學揉著惺忪的眼眸伸著懶腰,認真的同學則在下課也在細心的整理著筆記。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青春的味道。
蕭清新郁悶的叼著筆頭看著班主任疾步走出教室,原本在上課時想好的說辭一下子被腦袋自動清空,想不到推遲理由和她只能望著老師的背影干瞪眼。
她真的覺得自己不適合當這個副班長的職務。
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是她自覺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擔起這個責任,她從小到大當過最大的「官職」就是衛生組長,那還不是看她好欺負不會逃跑才留下這麼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職位,但是蕭清新依舊任勞任怨。
她寧願當個衛生組長也不當副班長,誰會听她這麼一個軟綿綿的小綿羊的勸導呢?指不定現在同學們正在怎麼月復誹她這個有權無能的副班長呢!
思緒萬千的蕭清新最後將煩惱轉換成一聲濃厚的嘆息聲,一番掙扎之後便也只能認命了,懨懨伏在桌子上,耷拉著腦袋幽怨的望著牆壁發呆。
突然感覺後背被人推了推,蕭清新這才豎起身子轉頭看向身後的米美嘉,還不等蕭清新開口抱怨,米美嘉就指了指窗外說︰「清新,外面有人找你∼」
尋思了一會,因為米美嘉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單憑氣質來看確實像是一個老師,米美嘉遲疑了一下便又在次補充道︰「女的,可能是老師!窗戶敲了很久了!」
听米美嘉這麼說,蕭清新側過頭看向窗外,布滿污漬的玻璃窗外站著一名女人,但只是一個模糊的映像,但是經常與之接觸的蕭清新倒是很快便認出了女人,但是也意外于女人的到來。
蕭清新趕忙起身跑出教室與窗外的女人踫面,女人一聲時尚的裝束,一頭金黃色的流行發色,臉上的妝並不能掩蓋住她被歲月消磨的臉頰,幾絲皺紋從眼角的位置散開,但是身上本有的那種威嚴感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違和。
「陳老師,你怎麼來了?」蕭清新有些忐忑的看著眼前的陳老師,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蕭清新真的怕了,要是在發生那麼一兩件不同尋常的事的話,她該怎麼應付啊?
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道理蕭清新還是知道的。
「吟……」刺耳的開窗聲,蕭清新瞄了一眼聲音的來源方向,原來是米美嘉打開窗戶開始了偷听模式,不過幸虧蕭清新對面的陳老師並沒有警覺。
「新生聯歡晚會你知道嗎?」陳老師並沒有開門見山的直說來的目的,而是用意味深長的眼楮看著對面比自己高出幾公分的女孩子,組織的語言,似乎想要用婉轉的方式告訴她。
蕭清新的心一顫,對于陳老師此次到來的目的也是才出了十之*,心中更是暗罵來者不善,但口頭依舊乖乖的回答︰「嗯,老師剛剛說過,就在最近就要開辦了好像!」
陳老師點頭說道︰「是,你是藝術生,也是我最得意的一個學生,所以我希望……」
蕭清新著急的打斷道︰「可是老師……,我、我、我……」
蕭清新變得語無倫次起來,想要著急的說出能表達自己思緒的詞匯,但是慌張到空白的腦海讓蕭清新一時間根本無法組織出一段有邏輯、條理的語言,其實她想說的話的核心就是︰我不行!
「打住!」了解蕭清新嬴弱性格的陳老師自然知道了蕭清新的心里活動,憂心忡忡的說道︰「清新啊!你是一名藝術生,你是一個歌者,怎麼可以畏懼舞台呢?我要你參加活動就是為了鍛煉你的膽量,有些事遲早都是要去面對的明白嗎?一味的逃避對你沒有好處,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蕭清新垂著頭看著地面,腦海中已經塵封的映像在陳老師的帶動下從模糊不堪變得逐步清晰,而一種叫做感知的東西更是用恐懼侵蝕著她的內心。
「不要讓一次失敗將你擊倒……」
「嗡嗡嗡∼」
陳老師將手搭在了蕭清新的肩膀上,頭頭是道的和蕭清新講述道理,可是此時的蕭清新已經在恐懼中迷失了方向,嗡嗡作響的耳邊以接受不到任何信息,她只能看見陳老師一張一合的嘴巴。
之後的蕭清新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鈴聲響起之後陳老師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讓她回到教室,她只在恍惚間她已經回到了教室,回過神的她已然坐在了自己位置上,渙散的雙眼逐漸有了聚焦。
「清新你沒事吧?」米美嘉擔心的看著神情古怪的蕭清新,蕭清新強顏歡笑的搖了搖頭示意沒事,米美嘉這才安心了下來,但是還是順口的調侃了兩句,「那我可要恭喜你,今天不僅僅金榜題名、名揚高校,還要讓人一睹歌喉了!」
「什麼?」蕭清新沒明白米美嘉的意思。
「我剛才可都听到了,那個老師說讓你下午放學之後到學生會大廳去報道,哪里要開始新生聯歡晚會的選拔了,全體學生會都回去看的。」米美嘉沒有注意到蕭清新僵化的表情,指著黑班角落不知何時被書寫上去的字。
[全體學生會學員在放學後集中學生會大廳,參與選拔節目!]
「我答應了?」
「嗯!」
蕭清新捂著頭默不作聲,這一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亂了,她恐怕用幾天的時間也難以平復吧!
陳老師可以說是蕭清新走上藝術生這條路的引路人,雖然不知道這條道路是喜是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陳老師蕭清新此時恐怕還是一名老老實實的在為高考做奮斗的luo考黨。
一年前的蕭清新很不起眼,但是音樂課玩接歌游戲的時候,陳老師听到蕭清新開口一唱歌就被吸引了,之後她便一口咬定蕭清新會成為今後有何等何等成就,何等何等的身價。她說蕭清新的嗓音就是天生為藝術而生的,是一個好苗子,為了不繼傷仲永的後塵,陳老師很負責的找到個蕭清新的父母進行了交流。
蕭清新的父親本只打算讓蕭清新讀完高中就去外地打工,因為蕭清新的成績只能考一個大專,以蕭清新父親的理念就是不要蕭清新這灘爛泥浪費錢了,畢竟爛泥扶不上牆。而陳老師找到蕭清新的父親和他談蕭清新當藝術生時,蕭清新的父親不管怎麼都不同意,畢竟藝術生不僅浪費時間和精力而且燒錢,可是最後蕭清新的姐姐也加入了勸導,最後父親熬不過也只能同意,雖然之後蕭清新的父親時不時都會罵蕭清新敗家、沒用、沒出息等等,但蕭清新也不予理會。
不過一直以當事人身份存在的蕭清新卻一直不言語,如同一個等待安排的傀儡,也許她已經習慣了被安排好的人生。
只是千算萬算誰都沒有料到蕭清新竟然在看到人群的時候會緊張,會害怕,以至于這些原因讓她去年的一次失誤讓她至今都不能忘記。
下午,學生會。
「呦!這不是蕭清新嗎?」說話的是林俊逸,那個一直追著上官佩佩不放的小學弟,當然也纏著「阻礙者」蕭清新不放,「這幾天怎麼沒看你上音速啊?我已經50級了,我要和你PK,誒,別走啊!」
蕭清新哪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管這個麻煩的學弟,她煩心的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雜亂的交談聲讓蕭清新的腦袋隱隱作痛,此時人來的已經差不多了,比賽應該也要開始了吧?
「請大家肅靜,比賽選拔即將開始!」
「01號,高二一班的舞蹈選送,詠春!」
「……」
「02號,高二一班的小品選送,說笑呢?」
「……」
……
「08號,高二二班的歌曲選送,我!」
蕭清新忐忑的走上舞台,她感覺自己自己心跳已經在台下恢復了往常的平靜,可是當她在次踏上舞台面向觀眾的時刻,台下密密麻麻的腦袋讓蕭清新自以為已經強大的心髒在次打起鼓,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正在有節奏的瑟瑟發抖,發軟的雙腿也全然不受控制,她這是怎麼了?
音樂伴奏適時的響起,台下觀眾看著她的眼神,有輕佻、有玩味、有好奇、有無視。這一切看起來如此的熟悉,蕭清新仿佛又被帶回了一年前同樣站在這個舞台接受著同樣的目光,回閃在腦海中的恐怖畫面讓此刻舞台上的蕭清新為之觸動,竟然不由的愣起了神。
舞台下座位席,蕭清新可以看清每一個人的動作,每一個人的眼神,每一個的話語,甚至可以比平常更能敏感的听出每個人不同的語氣。
「咦!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去年那個唱破音的的那個逗比嗎?」輕蔑到極致的聲音十分清晰的傳入蕭清新的耳朵。
蕭清新的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破音?沒破音之前怎麼樣?」
「嗯……」像是在思考,「難听,狼嚎都比她唱的好听,最重要人長的不怎樣……」
「……」
蕭清新原本張開了的嘴卻無法蹦出平常輕易就可以唱出的節奏旋律,所有的音符似乎都卡在了她的喉嚨里,那種由內而外的無助感讓蕭清新似乎回到了一年前,自從那次破音之後,蕭清新對舞台充滿了恐懼。
當前奏過去,蕭清新依舊無法出聲,如同被封了喉一般的生不如死,在舞台上的每一秒如度日如年一般的漫長。
「快唱啊!不唱就下去,別浪費大家時間!」
「切!下去吧!下去吧!」
「呵,我就知道她不行,看!歇了吧!唱的難听就別出來瞎溜達了,回家種田吧!」
「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了!」
「我要回家,都是什麼東西呀這是!」
蕭清新憋紅著臉沉默了一會,張著的嘴慢慢的合上,嘆了一口看向了邊上的校領導,嘴唇經過一番的踫撞,大腦經過千回百轉之後才開口說︰「對不起……我……不行!」
蕭清新可以看到座位上陳老師那失望的神情,莫名的愧疚揮之不去,而台下愛起哄不知輕重,不懂的尊重別人的意氣學子們依舊對著蕭清新狂轟亂炸,讓依舊處于舞台上的蕭清新好不難堪。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這是蕭清新看小說時學會的一句話,她捏著話筒的指關節有些發白,低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會站在這里,接受那些嘲諷她的人驚奇的目光。
那一刻,她開始想要轉變,想要改變懦弱的自己,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不喜歡這樣軟弱膽小的自己。
越想,蕭清新牙關咬的更加的緊,她蕭清新以後絕對不會在讓人看不起,絕不會在讓人這般對她!絕不!
望著把自己當成生活受氣的垃圾桶的校友們,可是現在……
「夠了!」一聲清冷的女聲並不大,卻響徹整個學生會大廳,整個大廳一下子陷入了無止境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