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 第一章

作者 ︰ 零清

深秋時節,層林盡染,疊翠流金,澄澈的天空偶爾飛過幾只大雁,肆意鳴叫。

我住在這傍山依水的碧雲山已有七年,時光不知不覺中從指尖匆匆流走,我悵然的嘆了一聲氣,要是東方緒瞧見,一定又得說我整天像個看穿世事的老人一樣,牽念太多了。

清溪流過碧山頭,空水澄鮮一色秋。

隔絕紅塵三十里,白雲紅葉兩悠悠。

碧雲山是個類似桃花源記里的地方,青山綠水,四季如畫,應是我前世做的好事太多,否則老天爺怎麼會讓我一覺醒來到這兒,一個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令我迷茫了七年的天湮王朝。

七年前,我睜開雙大眼,對上一雙清澈深邃的眸子時,第一反應是︰我做夢了,還是春夢……

直到那帥哥喊了一聲瑟兒時,我伸出了那顫抖著的手情不自禁的模上了帥哥溫潤如玉的白女敕面龐,帥哥冷冷看我一眼,我急忙收回了手,顫顫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後,暈了!

我打賭,那絕對是我做過最丟臉的一件事!

最短的時間里,我接受了這里的一切,發生在我身上神話般的事實,我……穿越了!

我的名字叫做錦瑟,曾問過東方緒,為何不叫做錦繡呢!錦繡花開,一輩子的富貴,多好呀!

他當時的反應很奇怪,先是目光復雜的看了我會,隨即搖了搖頭,他說︰「天湮王朝的皇後叫做錦繡。」

我又問︰「錦瑟,錦繡,這兩個名字可真像,我們是不是姐妹啊!」

他笑著說︰「你沒有姐妹,只有一個哥哥,就是我……」

我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眼前的大帥哥竟是我的哥哥,虧我腦袋里胡思亂想了一番,真是罪過,罪過啊!

七年來,他常常奔走在山間忐忑不平的道路上,給需要幫助的人看病,不論是大病小病,他都可手到擒來,順利解決。而我常常坐在山頂上,戴著編織的草帽,哼著不成調的歌曲,等著他回來,睇見那一身青衫出現時,總會學著猿猴一樣嘶吼一聲,表示我很興奮。

我會說話,但是懶得開口。

東方緒看見我開懷大笑時,總是教訓我一頓,當時年少,不知是何含義,直到有一日在鏡子里瞄見我的容顏時,徹徹底底的明白了些什麼。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鏡子里的人桃腮杏面,鼻膩鵝脂,楚楚動人,一雙剪水雙瞳顧盼流轉間盡顯風姿卓約,宛若天仙的絕佳氣質襯托的整個人活潑可愛。

分明是我,又分明不再是我。

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鳳和暢。我和往常一樣,坐在山頂上,意態悠閑的凝視山下回旋盤曲的道路,天色將近黃昏,依舊不見東方緒的身影,有些左耐不住,一下站了起來。後腦勺遭到狠狠一記重擊,我怒氣沖沖的瞪向那人,一時間驚的說不出話來。那人的容貌真是好看極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超凡月兌俗的仙人氣質,身著一襲黑色的錦袍,薄涼的目光正打量著我,一點都不避諱。

我狐疑的對上他的目光,問道「你是從天上下來的神仙哥哥嘛?」

能不在我任何有察覺的情況下出現在我身後的人,除了東方緒,其余的定然是身懷法術的仙人了,五歲那年跟著東方緒學習武功,至今十二歲了,七年的時間,最起碼達到了他的一半。對于這點,不由得而來的自信。

他說,你的體質是一塊學習武功的絕好料子。

他說,總有一日,你會離開這里,尋找你的良人,用你的武器殺了他。

女人的武器有很多,對于我來說,只有這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恍惚間憶起了前世的一些瑣事,目光漂移不定,一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寒氣實在太重,好似要殺了我一樣。我一驚,又一愣,定定的挺直腰板像一顆青松立在了那兒,那姿勢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那一日,是我第一次遇見秦樺。

他是從京城里來的,自稱是我的夫君。當我听到這話的時候,突然有一種撞豆腐的沖動,這位冷冰冰的帥哥是我的夫君?哦不,事情發展的好似快了些,我得問清楚才行。

我光著腳丫子走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故作在庭院里賞月,其實是等著東方緒的出現,他有一個習慣,有月亮的夜晚總會出現在小院里吹曲子。

曲調平緩有力,低沉間透著少許的哀婉,原本是沒有名字的,我暗地里給取了一個,叫《錦瑟笙歌》。錦瑟代表我的名字,後面的笙字則是︰千門花月笑相迎,香風滿路笙歌引。

往日里听著這《錦瑟笙歌》是在屋里,直到有一日,失眠的我百無聊賴下,到了院子里,清楚的瞧見一件猶為驚天的大事,他竟不是用笛子吹奏的,那修長的手指間握著的分明是樹葉。

「你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

「東方緒,我有事問你……」

「我是你哥哥!」

「喊名字比較親切而已……」

東方緒不喜歡我喊他的名字,也不喜歡我不穿鞋子。他的眼神里總是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許是我的錯覺了。眼前用樹葉吹出天籟之音的男人真的是我哥哥?很多時候我都會這樣想。

笛聲嘎然而至,東方緒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余光有意無意的瞥向這邊來,我能夠感受那雙憂郁的眸子里的猶豫,能夠察覺到這些日子來他的舉止怪異。

「跟著秦樺離開這里,你該出去見見世面了。」他的語氣很輕很淡,沒有一點的舍不得。

我問他︰「我們真是親兄妹嘛?」

他再一次肯定的回答我︰「是。」

五歲前的記憶早已忘得一干二淨,是否我該告訴他我並不是他的妹妹錦瑟呢!那樣他一定拿我當怪物來看了,溶溶明月映照在他的身上,一瞬間覺得那抹身影那麼近,卻又是伸手不可極,事實證明,我終有一天要離開他的。而這一天在不知不覺中已悄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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