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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暗戰之金融帝國 第二十八章 鬧荒

作者 ︰ 弘揚華夏

緊著,就開始收大煙。m

天可憐見的,要不是幾個人,費力攔打蝗蟲,大煙苗,早就像別人家,啃個精光哩。

就這,也只有四成,保存下來。

順著麥壟,兩個娘們,四個男的,蹲地上,大人哈腰拱背,小心劃拉,流出白液,刮到瓦罐,反反復復,來來回回,四個動作,不厭其煩。

大人蹲一會,腰酸背疼;兩個小孩,個子低,倒是沾光,伶伶俐俐,不知道啥是腰酸,啥是背疼,刮的利索。

蹲累了,坐地上,圪蹴那兒,輪流換著姿勢,也不忘小心謹慎,省得把秧苗,壓倒哩。

這次人多,地少,還不大累,前後收刮了半個月,花葫蘆再也不出了,低矮地方,還能收點,也就算了。

劉學林白天收了液,晚上深更人靜,開始熬液。火苗呼呼或大或小地燃燒著,隨著粘液越來越稠,火苗會越來越小,香味會越來越濃郁,燻的人,越來越激動,往往會壓抑不住,摟著婆子,在瓦罐子旁,翻騰哩,胡騰哩,幾次,差點熬糊了哩——幸虧是倆婆子輪流著,不然,半年辛苦,都糊進去!

和叔照例四六分成了。最後一次,劉學林他叔勸說佷子,「三年了,叔得利可以了,你自己找門路銷煙哩,叔就不再抽成了……」

第二次叔這樣說了,去年也是。劉學林答應,「若是能找到,就不麻煩叔哩……」

五月中旬,熱勁上來了,雨水均勻。按說樹兒卯足了精神,應該沸沸揚揚飄枝弄葉,把自己打扮的,漂漂漂亮亮了哩。可是畢竟經歷過村人狠狠地「啃吃,撕扯」,樹干疤痕遍布,新芽冒出幾次,被人捋下幾次,嚇得樹枝,丟盔撇甲,半懸半掛,耍賴皮玩吊死鬼游戲,風吹拂,則動一動;風歇息,它裝死。弄得村里,除了楝樹、臭椿樹、皂莢樹葉兒苦槐花樹,又苦又澀又煮不爛,在那裝腔作勢隨風吟唱,可它苦澀的歌兒,又嚇壞了鳥雀,一聞聲,就「吱呱」飛遠了。

大中午,整個街道不見人影,整個村莊,陷于一片死一般寧靜。

劉學林家,都在睡中覺,這時候,還不敢去地,怕遭遇土匪,綁匪。就此養養力氣,到時地里好好趕活。

「呼嚕——呼嚕——」不知誰的呼嚕,悠長又綿長;「呼嚕—呼嚕—」老爺子的呼嚕粗重而短促。

那女子坐在房檐下,穩穩地納鞋底。如今,她的身體可大好了,住在這家,有充足食物,油水,個把月填補,饑餓皮膚迅速得到回復,愈來愈顯出她和三個婆子的差別。

從大門口看,距離遠,看不分明;從灶火門口看,距離有點近,看不真實;站在西房門口看,不遠不近,不高不低,不斜不歪,不擋不遮,恰恰好︰老爺子睡醒了,拖拉著腳步移近門口,忽然覺得老眼有點花,站穩,揉揉,再睜開,有點晃眼。日頭照的?老爺子側稜頭著看,不是,日頭打房檐那頭過去了,門口沒有日頭光。

掏出煙袋,掐撮煙,剛要安到煙鍋,眼前一亮,呵,是人臉,有點陌生。白生生發黃,俏滴滴圓潤;眉毛柳葉樣,鼻梁賽蔥頭;嘴唇緊抿著,兩手上下飛,穿針引線,晃的眼花;身架周周正,正周周的人!老爺子快六十的人,司馬農村見過不知幾千,還沒有見到真叫上心的人兒。

前邊三個媳婦,大媳婦家里境況不好,模樣還過得去,後邊兩個,那可是挑選過呀。三個加起來,哦,老糊涂了,把三個好地方拼起來,不如眼前這一個。

老漢煙鍋有些發抖,眼皮緊繃繃瞪著。哎呀,死去的孩兒娘啊,要是這一個是咱家的,你沒白生這一個孩啊……

老漢心里七上八下、左拐右挪,十把算盤珠兒一手扒拉,也沒有現在這樣忙。

這……這……還得和大媳婦商量。老漢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大的,不過轉眼心又硬實起來。這麼好的媳婦子不要,家咋添丁壯口,錯過哩,天打五雷轟,有啥災難禍害,俺老漢一力承擔哩!

老漢堅定地撮把煙,按在煙鍋上, , ,打火鐮……

「啊,爺,您醒了。」

「乖乖,听這叫聲,自己骨頭都輕幾斤哩。天天听著,還不多活幾年?孩兒有福,老天爺才送上門來。」老漢遐意地閉眼想。

「噗」話味兒比煙味更能暢人心意。

「哎,妮你咋一直干活,快放下,看把你累的。」轉身,「大當家的,大當家的……」

「咋哩,爹?」婆子惶惶披衣出門。

「你看,你也不勸勸。這大熱天,咋叫妮不歇歇?」

「哎,知道了。爹,您先喝口水?」

「快叫妮去躺躺!」

婆子心下奇怪,「進門這麼多年了,沒見過爹這樣替別人操心哩。」心里想著,伸手接過女子活,「他妹子,走,屋里坐。」老漢喝水不提。

後半晌,街上人多了,熱鬧了,听了,叫人心煩。

不知從哪來了幾幫子人。先是幾輛破騾馬車,到街中心停住,大人、小孩下來,男的搭起破蓬,卸下破衣爛蓋。女的和小的,手拿短棍子、碗,沿街找大門大戶,「大娘、老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十來天沒吃沒喝,菩薩保佑,要不給點銀子吧……」

村里有不落忍給點吃的,再大方家,拿幾個小錢。

傍黑,有牽騾子拽馬的,到街上停下,男的扔下鋪蓋卷兒之類,女的小的順街看哪家像樣,「大哥大姐娘娘嬸嬸」吆喝要吃的……

要吃的,要穿的……村人睡著的,也被敲醒了……

半夜,村里人嚇壞了,又有土匪?人喊孩啼,吵吵嚷嚷,腳步來往,你爭我奪,再沒消停。有膽大的,順著緊閉的門縫、錯落的院牆偷窺,好多人,在黑暗中住了下來,有靠牆,有坐著,有和衣隨便找地方……滿街滿巷,嚇得心口驚膽子發顫——這,這,這是干啥哩?

第二天,日頭剛出來,這些人不拘哪家,拍門要吃的、喝的、銅錢、穿的、蓋的……只要願意給,啥都要,或者你搬出去讓他住進去也中,關鍵家里放著現成吃食!

一下子,司馬農人,不管有錢無錢,有地無地,家富的家窮的,肚飽的缺吃的,頭都大了︰自己還沒吃的,哪能顧得上你們?

但是,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情肯不情肯,這幾股人馬,在司馬農安營扎寨整整半個月。把司馬農原住戶,尤其家里有吃食的,堵的不敢出門。門一開,就關不上了,一群一群,你走俺來,我搜他尋,你吃咱跟著吃,你要打我咱伸臉,你氣我不客氣去做飯,比主人當家還當家,直把你家地盤翻個朝天,存糧吃個盡,耗子窩不漏棍子捅幾通,臨了冷諷熱嘲嫌棄你主家雞蛋殼房子螞蟻腿家財兩眼楮出氣用鼻孔吃飯……有幾家激憤要拼命,怎擋住三家五家外來人抱團靜坐橫躺著,隨你踢,任你罵,俺自休息放個屁,折騰一陣自敗陣,還得自己去藥鋪賒一劑丸去順氣。

看到村民捋樹葉吃,他們更是七嘴八舌,極盡挖苦之能,羞的村民只恨爹媽少生十七八張臉皮,自己不會變蚯蚓!

這一旬半呀,有詩為證︰街上屎尿已遍地,小腳婦女無空著。剩飯剩菜隨處棄,飛鳥盤旋難選嘴。破衣爛衫不要啦,新鋪新蓋新味道。幾處死人相伴眯,何人孩兒亂啃泥。這里那里是家里,今天好活恥明天。

這伙人離開後,村里出了一場瘟疫,不管是誰,都拉稀,停不了小半柱香,就得朝茅廁跑,泄得擦**的磚頭、坷垃,都找不著,有的干脆沿著牆稜蹭。

村里幾下,死去七十六個男男女女大人小孩。

劉學林家,也被幾群人糟踐幾天。開始,全家本著仁義,盡量招呼,後來,實在忍無可忍,劉學林和大孩趁他們吃飽喝足賴在床上、牆根,一手一個隔牆扔出去了。見這家人厲害,他們也就躲著走,省去了各自麻煩。

慶幸的是,他們家因此沒染上拉稀病。劉學林沒有大意,還是繞著院子,撒上白石灰面。

外鄉人在鬧騰,劉學林一家,也不敢下地干活,這就窩在家里。爹沒事找事又編荊條筐。缺荊條,他爹琢磨著把荊條劈開,一枝劈成四條、五條,最多能劈開八條,編成的荊條筐,連媳婦們也贊嘆,說公爹手巧。

老爺子越發賣弄,思量花樣,饃簍、針線筐、提籃,精精致致,讓媳婦們做了幾頓細法飯,給老人謝意。

後來拿出去,幾個商鋪聞到其中的賺錢門道,攬了他的貨,當做稀奇品出賣,算是外鄉人,給劉家辦了件好事,這是後話不表。

劉學林他叔,算了算這次瘟疫癥候,兩樣草藥就治愈,花費不多。這樣和婆子商量,決定施舍藥劑。他嬸想,平日燒香拜佛,也沒見帶來子嗣,快五十的人了,還是兩口,盡管男人嘴里不說啥,也不納二房,可是每常見到病人領來的孩子機靈,那眼光總流露羨慕、貪圖。賒佛是舍,救人一命,勝造七層佛塔。真多拉稀村人,那該是多少層塔哩。

他叔在鋪口架上大鍋,雇來倆伶俐人,管吃飽飯,燒火舍藥。一時,不分老幼,拉稀不拉稀,蜂擁而來,擠得街道潑瓢水,也灑不到地上。後來,再加上倆口大鍋,劉學林、大孩、二孩也來幫忙,也是手忙腳亂,從天明舍到傍黑。

過了天,劉學林跟他叔說,「這樣不是個事。有三成,沒病,他當飯吃哩。」

他叔為難,「咱這名聲傳出去了。都說老劉家舍藥,咱們能停下?」

「不是。咱三口鍋分分。一口鍋,管一條街,一替一天一換。街里叫個頂事的把著,沒病,不是這街人,不讓喝。你看,那壯漢,一天跑來十幾一二十趟,光伺候他,咱就忙不過來。」

他嬸插嘴,「咱佷子說的太明白了。他叔,就這麼辦吧?」

他叔也想明白了,「你看,咱光想當菩薩,可叫人笑話了,是個糊涂泥胎菩薩!這藥還能靈驗?」

當下,把鍋移過去,一邊舍藥,一邊把新法吆喝出去。僅僅三天,全村就不用舍藥哩。

這三天,才費二十兩銀子不到。

可老劉家善心,幾十年過去,老村人還念念不忘。後話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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