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完了飯,李大壯悉悉索索地在外面收拾了一通,總算是在天色已是徹底暗了的時候,躺到了土炕之上。
農家人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也不舍得耗費那燈油,一天忙活下來,腦袋一挨枕邊很快的就能睡著了。
塵逸閉著眼楮在裝睡,只是在黑暗之中那五感更是靈敏了,身邊漢子身上清爽的氣息一直在刺激著他的感官。
塵逸感覺到李大壯先是月兌了外衫,再又細心地將他身上被弄亂的被子掖好,才躺到了自己的被窩里。
那床大紅喜被已是讓李大壯收了起來,如今兩人正蓋著另外的兩床被子,雖是破舊,但還挺干淨的。
春日的夜里還是微冷的,看著那人規規矩矩的言行,塵逸猜測原主兒和李大壯怕是有過什麼約定的。但這洞房這事還是怎麼想怎麼詭異,男人怎麼能嫁給一個男人呢?等到腿好了的時候,他可得找人旁敲側擊地問問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一陣暖烘烘的熱氣從身下傳來,塵逸舒坦地躺在炕頭的位置,這土炕硬是硬了點,可這溫暖的感覺倒是比那現代的什麼高級大床都要好的多了。
「媳婦,睡了嗎?」李大壯壓低了嗓子小聲地問道。
「還沒。」塵逸睜開了眼,他又不是什麼教皇,這都睡了這麼久了,哪還睡的著啊。至于「媳婦「這個別扭的稱謂,他已經無力去辯駁什麼了,叫就叫了吧,反正這里就他們兩個人,反正被叫一聲也少不了一塊肉。
「明兒個就輪到咱家使那牛種地了,只有這一天的時間,可耽誤不得的。」李大壯輕聲說道。
夜里格外的安靜,這輕聲也就被凸顯了,微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還蠻好听的,塵逸想著,也跟著放低了聲音道︰「然後呢?」
「明天我就沒有辦法照顧你了。」李大壯有些為難地說道,「不過我會把早飯和中飯做好的,到時隔壁的馬爺姆會來幫你熱好。」
「可是我想要解手怎麼辦啊?」塵逸嗖的一下就轉過了身子,借著月色費力地望向了李大壯,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我在走之前會幫你一次的,然後你就得自己靠著拐杖了。」李大壯的語氣中滿含著擔憂,忍不住接了一句道︰「其實你也可以讓馬爺姆幫你的。」
「不行!」塵逸很是堅決地否定了李大壯的後一句話,開玩笑,那種尷尬的滋味他實在是不想再在第二個人的身上體會到了,換句話說,就可著這一個人使勁兒地丟臉也就算了。
「大不了我明天少喝點水了。「塵逸有些不爽地說道。簡直神煩,人家重生後都是霸氣側漏的,怎麼到了他這就萎了呢,還不能離開人了。
李大壯的嘴角忍不住地上勾,媳婦只願意讓他幫著呢,媳婦離不開他呢,這感覺真好。
「對了,拐杖呢?」塵逸滿含疑惑地問道,沒有原主的記憶真麻煩,早知道有這東西他就不用那麼尷尬了。
「被我放在下屋兒(放雜物的屋子)了。」李大壯斟酌著說道,「做那個東西也不容易,我就尋思著反正放那也不礙事,就沒扔。」
「為什麼要扔啊?」塵逸又疑惑了,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扔了拐杖他用什麼啊。
「不是你讓我扔了的嗎?」李大壯用比塵逸還要疑惑的聲音反問道。
「額。」塵逸暴躁的心瞬間歇菜了,敷衍地笑了笑道︰「呵呵,我就是隨便那麼一說。」
「哦。」李大壯倒是沒有過多懷疑,心中又替自己媳婦貼上了個反復無常的標簽,得虧著有自己替媳婦善後,瞧瞧,這不就後悔了嗎?還死不承認,媳婦就是面皮薄,要是沒了自己可怎麼活啊。
「得了,睡覺吧。」塵逸趕緊的轉移了話題,「你明天不是還要下地干活呢嘛。」
李大壯非常配合地打了個大哈欠,「恩,我還真有些困了。」
「睡吧睡吧。」塵逸異常歡快地道,你快點睡,我好進空間啊。
沒一會兒,一邊就傳來了響亮的呼嚕聲,塵逸皺了皺眉,他其實挺煩睡覺時身邊有動靜的,因為那樣他可能一整晚都睡不著。
還好現在不困,將精神力集中眼楮中間的紅點上,熟悉的暈眩感傳來,他已經出現在空間之中了。
塵逸眯了眯眼,好半天才適應了依舊明亮的空間。又試著動用精神力屏蔽外界的聲音,那尾隨而至的呼嚕聲總算是消失了。
眼楮在四周轉了一圈,壓下內心的興奮,塵逸動身向著靈泉的方向而去。
晶瑩剔透的泉水看起來分外好看,塵逸試探著用手捧了一小捧水,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一股甘甜的滋味由舌尖蔓延開來,好像,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的腿了。
塵逸喝了一口,一口,又一口,什麼感覺也沒有,塵逸決定還是先不喝了。
躺在一邊的草坪上,仰頭望著淡藍色的天。是的,天還是藍的,雖然上面什麼也沒有,有些詭異。
這片空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美好得像是一副動人的畫卷,安靜無聲。
視線掃過一邊的果樹,塵逸站了起來,那上面紅艷艷的隻果看起來委實美味的很,真想摘下來嘗一個試試。
他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做了。
遠處看起來漂亮的緊,近了看更是誘人,于是塵逸伸出手去摘隻果。
我伸,我墊腳伸,我跳著伸,我還是夠不著啊。
塵逸泄氣了,眼巴巴地望著那看起來鮮紅可口的隻果,砸吧砸吧嘴道︰「這隻果要是能自己掉下來就好了。」
話音剛落,只听見「撲通撲通撲通」的聲音接連響起,眼前似刮起了一陣紅霧,塵逸一下子就僵硬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了。
紅霧散去,塵逸低頭,蹲身,從擠擠挨挨的隻果堆里隨手撿起了一個隻果,淡定地放進嘴里咬了一口道︰「這空間還真是有夠人性化的。」滿樹的隻果都掉下來了,就沒有一個砸到了他的。
塵逸將隻果咽了下去,還不忘總結道︰「就是有點傻缺。」望了望將自己包裹起來的一圈兒隻果,試探著對自己前方的隻果道︰「讓路。」
「咕嚕咕嚕咕嚕。」隻果們非常給力地讓出了一條筆直的大道來。
「啪!」的一聲,塵逸手里的隻果掉到了地上,內心里一溜溜草泥馬呼嘯而過,我去,這些隻果是成精了嗎?
再也不能淡定地把它們放進嘴中啃其肉喝其汁了。
塵逸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勾勾地望著地上的隻果們,用著自己最柔和溫潤地音調輕聲問道︰「你們是妖精嗎?」
空間內一片安靜。
塵逸抹了把鬢角流下的冷汗,大著膽子撿起了剛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隻果,放在手上轉個圈兒,很好,依舊是個隻果,沒有鼻子也沒有眼。
撫了撫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髒,塵逸本著不能浪費美食的原則將手中的隻果幾口解決掉,隨手扔掉隻果胡,心中默念著「我要出去」,唰的一下睜開眼,就見一張放大了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條件反射般的一拳就揮了出去。
悶哼聲傳來,塵逸瞪了那被自己揍了一拳的人一眼,「你要干什麼?」
「我就是想叫醒你。」李大壯捂著自己被揍的左眼,委委屈屈地道。
差點忘記了媳婦的暴力了,可是他也只是要叫醒媳婦嘛,又不是要干點別的什麼,雖然剛剛近距離接觸媳婦的感覺真的好美妙。
「有貼那麼近叫人的嗎?」塵逸晃了晃自己剛剛揍了人的拳頭,斜睨了眼比自己魁梧多了的大漢
,爽就一個字。
李大壯縮了縮脖子,「方才叫了你好多聲你也沒有醒,我就想看看你是咋了。」
「真的?」塵逸問。
「真的!」李大壯堅定地回答。
「就沒想干點別的事兒?」塵逸不相信地再問。
李大壯的挺直的肩膀頓時就耷拉下去了,小聲道︰「想了。」
他不想騙媳婦,老爹說過兩個人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欺騙,他想和媳婦好好過日子。
「哼!」塵逸冷哼一聲,「以後至少和我保持3尺的距離。」
「哦。」李大壯無力地應了一聲,距離媳婦又遠了。
塵逸望了望剛剛漸亮的天兒,沖著李大壯問道︰「這麼早叫我起來干什麼?」
「尿尿。」李大壯很是簡潔地回道。
「不,不用了。」塵逸想起了昨兒個的情形,只覺得臉上又有些發燒,翹起的小尾巴也收了回去,「我用那個拐杖就行了。」
「給。」李大壯立時從炕邊拿過了早就放在那了的拐杖,「先試試也好。」
反正媳婦怕疼的很,最後還不是得讓我幫他,李大壯心里的小算盤打的啪啪直響,動作上自是格外的痛快了。
塵逸接過了拐杖,艱難地移動到炕沿兒上,看得李大壯那心是一顫一顫的,隨時做好了救駕的準備,哪怕是事後會被罵他也認了。
剛要彎下腰去穿鞋,面前的漢子已是先他一步蹲在了地上,「你別動,會疼的,我給你穿。」李大壯邊說著邊小心地將媳婦的腳放入了布鞋里,「得勁兒嗎?」
「恩。」塵逸輕聲應著,望著蹲在自己身前、將自己的腳放在他腿上、替著自己穿鞋的李大壯,本來覺得別扭的勁頭倏地停下了。
只覺得那手真是柔軟又溫暖的很,本想要掙開的動作也是頓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