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塵逸上前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了謝文的身前,抬手攙著他的肩膀就要將他給攙起來。記得從前的那個世界,沒了孩子之後都是要好好兒的將養身子的,哪怕這個世界的構造和從前的那個大不相同,也總不能這樣糟蹋人吧。
入手的觸感盡是硌人的骨頭,就像是在一個空蕩蕩的骨架上包上了一層薄薄的皮肉,光是模著,就讓人忍不住泛起一層憐惜,更何況,這人還是他本就欣賞著的。
飽含著痛心的顫抖聲音喚起了謝文的注意力,茫然的眼神兒落在了塵逸的臉上,愣了一會兒,才強扯起了一抹慘然的笑容,「你來啦,倒是叫你看了笑話了。」說著,就順著塵逸的力道站了起來,只是還沒等他挺直了脊梁,那副單薄的身子就是晃了晃,突然暈了過去了。
「謝文!謝文!」塵逸將人抱在自己的懷里,滿是急切地喊道。
「喲,這暈的還真是時候啊!」邊上一直在冷眼觀看著的老哥兒涼涼地開了口,撇了撇嘴道︰「這就受不住了?怪不得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呢。」
「你給我閉嘴!」塵逸突然轉過了頭來大聲喊道,眼神尖銳地像是把刀子,狠狠地對著那老哥兒刺了過去。
老哥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方才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若是再要開口說話的話,面前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陌生人真的會殺了自己的。
老家伙不敢說話了,另一邊兒坐著的那個大肚子哥兒卻像是沒有看清狀況似的,捂著嘴嬌笑了兩聲,「這位哥兒倒還真是一點都不害臊呢,在我們家里呵斥我們的阿爸,臉皮真是夠厚的。只是啊,這是我們自家的事兒,爺姆教訓自家兒媳婦兒天經地義,關你屁事啊!」
听了自家二媳婦說的話,本來有些畏縮了的老哥兒又是有了膽氣,「就是!關你屁事啊!若是不想惹麻煩的話就趕快給我滾!」眼角兒撇到了趴在了院角兒的大黃狗,不由得指著塵逸大喊道︰「旺財!去!咬他!」
塵逸一眼望過去,立馬就嚇得那狗夾著尾巴嗚嗚哀叫著躲回了老哥兒身後,令得他不爽地踹了這孬狗一腳,「真是沒用,干啥啥不行,白養了你們這群吃白飯的廢物!」
塵逸懷中抱著謝文,就連李大壯想要上前接手也沒有理會,眼神瞄到院中的另一張椅子上,走到近前,眼神冷冷地掃視著端坐的兩人,抬腳運足了十分的力氣,「啪」的一下就掃在了椅子上。
再未發一言地轉身便走,眼下還是先帶著謝文去看大夫比較重要,其他的,我們以後再來算過。
「哎!你……」老哥兒剛想攔人,可是後面的話很快就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原是那被塵逸掃過的椅子已經變成了渣渣兒。
撐著大肚子的邱哥兒臉上的表情也是停滯在了驚懼上,那一腳是踹在了椅子上,若是踹在他身上的話,後果真是想也不敢想。
「阿爸,你不是說他家沒有人管他了嗎?那這個塵逸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不知道啊,謝秀才早就放過話說要和他絕了關系的,這個賠錢貨,當初就不該讓他進了我楊家的大門!要不是寶寶被他迷了心竅,他哪還能做這正夫的位置,小宇啊,你放心,等你把這娃兒生下來的,我定會讓寶寶認你做正夫的,以後我們楊家的東西,都是你肚子里的這個的……」
老哥兒越說越是沒邊兒了,邱宇撫著自己矜貴的肚子,嘴角滑過一絲嘲諷,這楊家的東西當然要是我的了,只是,絕不能容許出現任何的威脅。
「阿爸,你認識的人多,還得麻煩您去打听打听這個塵逸是哪一號人,別是什麼居心叵測的家伙,謝哥哥心底善良,咱們作為他的家人,可不能讓他給人騙了。」
「還是你性子好。」老哥兒一臉感嘆地道,「成,我這就出去問問,你也別擔心,安心養胎啊。」
想想他還是覺得心底發毛,這種危險的人,是得提防著點的好,尤其是在寶寶出門趕考還未回來的時候,沒個男人在家震著他總覺得不安穩。
「他怎麼樣了?」塵逸站在一邊,緊張地望著剛剛號完脈的王大夫。在出了楊家大門的時候,塵逸就左手抱著謝文的身子,右手拽著李大壯讓他給指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王大夫的家里。
「沒什麼大事兒。」王大夫一句話就讓塵逸放了心,「只是身子太虛了,再加上氣郁結于心,心情激蕩之下受不住就暈了過去,喝點藥調理調理就成了。」
呼~塵逸總算是放下了心來,李大壯識趣地去跟著王大夫取藥,塵逸又抱著謝文回了自己的家。
李大壯雖然心下吃味兒,可是看著媳婦面無表情的模樣就心里發秫,這個模樣的媳婦真真是像級了初見面時的模樣,近了他的身身子就忍不住地想要抖。李大壯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氣場,他只是直覺上覺得此時的媳婦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塵逸當著李大壯的面兒就閉上了眼楮,再次睜開的時候手中就出現了一小杯靈泉水。小心地喂著謝文喝下了,這玩意兒他和李大壯、馬爺姆都是喝過了的,並沒有什麼副作用這才敢拿出來給謝文喝的。
李大壯瞪大了眼楮望著媳婦像是變戲法兒一樣地變出了一杯水來,用力地閉了閉眼楮又再次睜開了,依舊望見了那被憑空出現的水。
這,這這這,難道媳婦是神仙不成?
「你看到的不要亂說出去。」塵逸邊喂著謝文邊淡淡地說道。
李大壯見著媳婦總算是肯和自己說話了,心下突然覺得很是委屈,也不再害怕了,幾步就蹭到了塵逸的面前,眨巴著眼楮望著塵逸,委委屈屈地道︰「媳婦~你剛剛好嚇人。」
塵逸熟練地伸出手來模了模李大壯的頭,「我只是太氣了。」頓了頓,又接上了一句,「和你沒關系的。」
「恩。」李大壯蹭了蹭自家媳婦的手,還是這樣的媳婦好。至于媳婦方才的吩咐,他當然是不會說出去的,他又不傻。就算媳婦是什麼仙兒了神兒了或是鬼了的又能怎樣,不也是自己的媳婦嘛,將來要為自己生下兒子的媳婦啊。
躺在床上的謝文手指動了動,很快人就醒了過來,只是望著塵逸的眼神有些尷尬。
塵逸了然地擺了擺手︰「你不用擔心,這是我家,你身子不好,就現在我家呆著吧,我是真心想要交你這個朋友的,方才的事兒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謝文的臉都漲紅了,眼神望見李大壯只覺得更加的尷尬了,「你能不能先讓他回避一下?」
這話是對著塵逸說的,塵逸很是痛快地使喚李大壯去熬藥了。
謝文這才紅著臉眼神有些躲閃地道︰「我,我後面不知怎的又流出污穢了,弄髒你家的炕被了,我,我馬上就去洗。」
塵逸趕緊地擺了擺手,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動作迅速地幫著謝文擦干淨又換了件干淨的衣衫,再把炕被給換了,這才月兌了鞋上炕詢問謝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到這里這麼久了,他是第一次覺得這麼憤怒。
謝文嘆了口氣,手上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平坦地月復部,面色平靜地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兒說了一遍。
他阿爹是個窮秀才,他阿爸在生他的時候就沒了。阿爸考了一輩子也只是個秀才而已,老了老了就在這小地方兒當了教書先生,楊寶寶就成了他爹的學生之一。只是見了一面,楊寶寶的一顆心就都吊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的愛來得熱烈兒洶涌,從沒有經歷過的謝文就這樣陷進去了。只是他阿爹看不上一個農戶人家的兒子,說什麼也不答應,當時一門心思想要做楊寶寶媳婦的謝文就一咬牙將生米做成了熟飯,氣得他阿爹當場就放言要和他斷絕關系,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謝文也生氣了,還真就淨身嫁入了楊家,再也不和他阿爹來往了。
新婚的日子還是很美好的,只是楊寶寶的阿爸一直都很是對著謝文看不上眼兒,沒有嫁妝不說,還什麼好處都不能給自己兒子帶來。遂不顧楊寶寶的反對先後又給他納了兩個侍夫,這下子,謝文的好日子算是過到了頭兒。
楊寶寶不是對他不好,只是相比較而言,他更听他阿爸的話罷了。
若是先前受些罪吃些苦他也忍了,畢竟楊寶寶對他也是不錯的。況且,他又和自家的阿爹弄得那般僵,也是沒臉回娘家去。
只是,他們卻是害了他的孩子啊,那也是他老楊家的骨肉啊!他們怎麼就忍心呢?
他本來對著他們就是一退再退一忍再忍的了,他還對著楊寶寶心存幻想,不想承認當初是自己錯了,是自己看錯了人。可是他們卻是連著他的孩子都不肯放過啊,謝文是真的難過了。再加上楊寶寶在信中也只是依舊要他讓著點自家的阿爸,一點兒也沒有要為他做主的意思,謝文就徹底的心灰意冷了。
「你先前是想著尋死嗎?」塵逸輕聲地開了口,他只是听著他簡短的幾句話就將他幾年的生活給倒了個盡,也是沒有說過究竟是受了多少苦,可是,這樣的人,偏偏是更加容易叫人心疼的。
「恩。」謝文點了點頭,望著頭頂的房梁出神,「這是我的第二個孩子了,可是,我又沒有保住他呢。」
「我會幫你的。」塵逸開了口。
「恩?」謝文疑惑地詢問。
「幫你虐渣男和小三兒。」塵逸憤憤地道,「那個老貨也別想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紫色的水晶石扔的地雷哦,麼麼噠,真是意外的驚喜,尤其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啊,一起祈禱能挺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