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安然深吸了一口氣朝門外走去,感覺自己好像重見天日了一樣。當然了,這次還是從後門走,不同的是,終于不用再偷偷模模了,而是由知琴送出來的。
來到後院時,知琴看到了在地上躺著一名男子。
「誒?那個躺在地上的是誰?」知琴驚呼一聲,跑上前去。
安然心里自然清楚這是誰了,看著此時趴在地上的小哥好像覺得哪里不對勁,「誒?我記得明明是正面啊…….」
「啊——!」知琴翻過小哥的身體後看了不到一秒就又重新把他按回了地上。
喂,下手不要這麼重啊,這位小哥也是無辜的啊。
安然也走上前一看,立馬就驚了,這貨是誰啊!!!
此刻她已經不斷定這人是不是小哥了,估計就算是她娘親來也不一定認得出吧。此時的他臉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傷痕,就和被蜜蜂蟄過一樣,臉都腫了,也不知道和誰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可能是知琴剛才那一下太提神,這位仁兄居然醒了過來。
只見他第一反應是模了模自己的臉說道︰「唔紙麼喂哎住里…唔咧…咧喔停…」
喂,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模臉啊!完全無視我們了,被打成這樣活該啊!
「小明!你怎麼了,你說什麼?」
「我怎麼會在這里?我….臉….臉好疼。」安然冷靜的翻譯完了他說的話。
雖然知道了小明在講什麼,可是看著安然那一臉蛋疼的表情,她又覺得有點莫名的心塞。
安然那副表情自然是有原因的。
小明!這名字還能再熟悉一點嗎!原來你就是那個整天閑的蛋疼到處跑,把麻煩都丟給別人解決,集語文、數學、物理、化學、英語等等于一身的小明嗎!
打得好!!!原來在上學的時候我就很想揍你了啊!!現在居然還明目張膽的在門口收錢,老鴇不懲罰你自有人懲罰,看來公道自在人間啊。
若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可能老天爺早已經降下一道閃電什麼的劈死這個罪魁禍首了。
小明轉頭看了看與他心意相通的安然,突然瞪大眼楮說道。
「你….怎…怎麼來了?我….記得你….你當…時沒有…給錢…錢…然後被…我拒絕了啊!」雖然說得很艱難,但是小哥以堅韌的毅力慢慢的說出了這句話,給人一種好像舌頭打卷很嚴重的感覺。
講不了話就閉嘴啊!誰逼你了啊,說的那麼難受你不累嗎!都這種時候你想問的難道就只有這個嗎!!重點搞錯了吧!!
「不是吧小哥,今天來了這麼多人,你一定是記錯了,你先仔細想想你到底是被誰打成這樣的吧。」安然忍住內心的洶涌適時地轉移話題。
「不….我…我沒有…記….錯,再….再….說,你….你還….糾纏…我那….那麼久。」
你就不能順著我的話題說嗎!你是有多執著于那件事啊!我糾纏你什麼了!什麼叫被你拒絕了啊!明明只是買不起門票而已,為什麼從你嘴里說出來就變成其他的意思了!啊啊啊,知琴看我的眼神已經變得奇怪了啊!
「啊…那什麼,你說的一定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安….寧,他平時就是這樣,你不要見怪。」
「騙誰吶你!這名字很明顯就是才起的啊!話說雙胞胎只是長相一樣吧,怎麼可能連那雙死魚眼都一模一樣啊!」此時小明和知琴倆人在心里同時吼道,小明那是實在吼不出來了,而知琴是為了形象………總之沒人相信這句話。安然實在是忍受不了漸漸詭異的氣氛,正準備說點什麼。
「啪嗒」手里的銀子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死一般的寂靜降臨在三人身上。
安然用了不到三秒的時間就成功的把形象從變態轉換成了無賴。
「你你就是」可能太過激動,小明急火攻心,又暈了過去。
事已至此,安然還是扔下一句︰「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勉為其難救濟你一次好了,告辭,記得來拿藥。」,就撤退了。
留下了已經沒有知覺的小明以及滿臉鄙夷的知琴,心里想著等會回去要告訴自家小姐離安然遠一點。
跑了一段距離,安然終于放慢了腳步,因為越往明鏡湖那里,人群就越多,比起白天來,這里的人是只增不減,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女,希望能在這個特殊的節日里遇到自己命定的姻緣。
「過個節都不安生,這麼多人除了人頭真是不知道能看到些什麼。」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不過還真不愧是在過節啊,在現代已經很難看到這種景象了吧」安然想道。
的確,在現代不管是過什麼節,大家基本都不會這樣大規模的上街感受節日的氣氛,只是花錢買些節日里象征性的東西,然後在家里,或走走幾個親戚,這節日就算過了,這種熱鬧的氣氛,是感受不到的。
「可是這麼多人,我很難找到她啊。」這個她當然指的是張鈺凝了。
在現在這個情況,要找一個人的確很難,安然自己往前走幾步路就得和別人磕磕踫踫,要想找到她們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去了。
「唉,搞什麼啊,有什麼好陪的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適當地培養一下獨立自主的能力才行啊。」話雖這麼說,安然也沒有停下腳步,依然背著藥箱一邊尋找,一邊護著她那八百兩贓款。
模著懷里的銀子,安然臉上可謂是紅光滿面。想起剛才被賣了還幫自己數錢的劉公子,心里還是忍不住為他小小的默哀三秒鐘。
其實安然也沒有跟蹤他,她沒那麼無聊。和劉元南說的事情只是通過一些初步的觀察和判斷得出的結論。
之所以判斷他在郊外藏了姑娘其實很簡單,她看到了劉元南的靴底,只有他的靴底有泥土,陽城雖不算繁華,但也絕對算得上二級城市了,街道上是是絕對不會有像這種黃土一樣的地方的,更何況是住在繁華地段的劉知府的府邸,所以這泥是只有郊外才有的。
再加上看那靴子很明顯是新的,那也就意味著泥土也是今天才沾上去的,可是他身旁的護衛靴底卻沒有泥土,這就耐人尋味了。
那兩人分明是他的貼身護衛,為什麼沒有隨他一起去郊外呢?如果是去會普通朋友的話是沒理由阻攔住他們的,站在一旁甚至可以保護他不受別人的突然襲擊。
只有一個可能,他要去見一個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存在的人,並且很確信,自己不會受到襲擊,或者說能擋下襲擊。
這麼一來,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個女子,畢竟那個娘炮公子看上去就不像是能與其他男人干架的類型;並且還很信任她,否則也就不會斷定自己不會受到傷害了。
當然,如果是綁架就另當別論了,不過要真是綁架也應該會把保鏢帶在身邊的,畢竟這種事情,一個人跑完整套流程是很費神的。
至于對他說的第二句話,其實安然當時也不是很確定,只不過成敗在此一舉,安然只得說出了那個自己比較大膽的推測。
在她朝劉元南挪過去的時候,瞥見了他的身上掛著一個香囊,那個香囊的破舊程度與其身上的其他配飾比起來顯得十分寒酸,這麼一個富家公子哥,怎麼會帶著一個如此破舊的香囊呢?
看樣子,這個香囊似乎是很久以前做的,直到現在依然掛在他身上,說明他對這個做香囊的女孩十分用情,可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藏一位姑娘到郊外,又要到青樓里來買花魁呢,看他先前面對扶柳的表現又不似作假。
有一個幾乎永遠佔滿或曾經佔滿過自己內心的女子在腦中,卻還到處尋花問柳,一般來說有兩種情況︰
1.那個女子背叛了自己和別人成親了,于是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夜夜風流。
2.那個女子因為某個原因不得已而離開自己甚至已經不在人世。
安然心里偏向第二種情況多一些,畢竟不可能把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女子的標志還牢牢的系在身上。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就來了,安然覺得那個女子很有可能不是劉元南害死的,而是他的朋友甚至是家人。
如果害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內心滿滿的愧疚也不會讓他做出如此對不起她的事情來。可如果是家人因為某種原因不讓他們在一起,最後無意害死了她,那麼他對她的愧疚就轉換成了仇恨傾瀉到了家人身上。
可以說是不滿家人對他婚姻的干涉,也可以說是對家人的報復,總之他徹底拋掉了從前那個重情重義的自己,變得眠花宿柳,富有卻浪蕩的公子哥因此而得名。
于是就有了安然假裝算命先生上前與他搭話的一幕,看到他那震驚的眼神,安然知道,自己賭對了。不僅成功解救了扶柳,還讓他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唉,年輕人生活經驗還不足啊,我說有緣還真就信了,世界上最扯淡的就是緣了啊,無論什麼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它必然的原因的,真以為緣這個東西就能解釋一切嗎?」
說這話的時候安然可能忘記了自己和白銘的相識,不就是緣嗎?亦或者,和其他某人的相識…
正自言自語的說著,就看到就在自己前方的不遠處就是明鏡湖,湖面上飄蕩著許多點著小蠟燭,載著人們祈願的小船,點點燭光甚至照亮了那一片的天地。而在湖的上方,一座拱形石橋橫越而過,上面人來人往,顯得比較擁擠,也有許多人站在上面眺望遠處,看向小船飄走的方向,畢竟橋上是個絕佳的眺望點,想來在那個地方看到的景象一定更加美麗。
「嗯?」正站在湖邊欣賞這幅美景的安然,突然看到橋面上站著的不正是張鈺凝和小翠嗎?
立馬大幅度的朝他們揮手,大聲呼喊,想吸引她們的注意力,告訴她們自己在這里。奈何,旁邊人實在是太多,聲音被人群淹沒了,根本傳不過去。
無奈安然只好放棄了,準備在這等等,如果她們朝這里走的話,自己直接迎上去就好了,否則讓自己穿過身前的人去,再擠上橋,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此時站在橋上的小翠似乎正興奮的指著湖里說著什麼,一邊拉扯著張鈺凝的衣袖,一邊望向那些湖面上的星星點點。而張鈺凝被扯住衣袖也不惱,只是靜靜地听著,漸漸的嘴角似乎還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正在注意著她們動向的安然這一蟣uo蹲×耍??幌氳揭幌蚯謇淶惱蓬諛?谷灰不嶁Γ?淙恢皇羌虻Д墓戳斯醋旖牽??庖滄鬩勻眯磯嗄腥嗽誶昕碳浣尚低督怠 br />
而且那笑容里透出來的溫婉是那麼明亮,比湖面上的小船還要勝上幾分,那卸下了心防的雙眼透出了不多見的柔和與頑皮,真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就在這一霎,安然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好像要跳出自己的身體,跳到橋上,跳到她面前,給她看。
上個瞬間,她還在批判著對「緣」的懷疑,可是這一刻,她就徹底淪陷在了這里。
有時候動心其實很簡單,只一個瞬間,就一輩子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