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沒有看到她,只是在知書的陪同下走上了紅毯。知琴早已將她慣用的琴放在了前面,于是扶柳坐定後便開始撫琴。
「喲,你老情人啊~」白銘不懷好意的湊近說道。
「說話前先把你那一嘴糞擦干淨。」安然看著他嘴里還沒嚼完的牛肉,一臉嫌棄,隨即把目光轉向了殿中。
不愧是「花蝴蝶」的花魁,果然不止是相貌出色,韻律方面的造詣也達到入室升堂的地步。
不止是安然,殿內的所有人都在靜靜的欣賞。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戚雲威的方向,卻見那個家伙眼中釋放出毫不掩飾的貪婪。
在皇帝面前也這麼肆無忌憚,戚將軍可真是養了個好孫子啊。安然在心里冷哼道。
一首歌的時間一晃而過,眾人好像還沒緩過神來,扶柳就已經結束了表演,正躬身行禮。
「好!前些時日就听安伶說起‘花蝴蝶’的花魁扶柳乃音律奇才,今日一聞果然如此!來人啊,賞!」這美女的力量就是大,皇帝賞賜起來都充滿了一股豪氣。
一旁的皇後不著痕跡的扭了扭身子,太後也只是無奈地笑笑。
這一股小□過後又是一輪平淡的表演,就像春晚一樣,對觀眾來說可能每年有就那麼一兩個看得入眼的,當然,也有可能一個都沒有。其余也就只是純粹看看,耗耗時間罷了。
待得晚宴散場後,自然又是一頓拜神拜佛似的恭送,眾人這才得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安然等人也隨著人群向外走,本來是想去找扶柳聊聊,畢竟好久不見了,敘敘舊也是好的,但是距離她表演退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
雖不可能是出宮,但是要想在這個迷宮一樣的地方找一個人還是很難的,于是安然也就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反正既然是在宮中,那總會相見的。
「安然,你打算什麼時候恢復任職?」問話的是葉塵,如今身為太醫院的太首,就好似是前世ceo一般的角色。雖然負傷了,但是眾人看到今晚在飯桌上的神勇表現,頓時都覺得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于是葉塵這話一出,其余人也都看著安然,等待著她的回答。
「嗯….應該快了吧,最近兩天會回來的。」安然說道,其實這也是真話,每天呆在「名流」不是被虐待,就是看著那倆人秀恩愛,打又打不過,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太好了,那老夫等人就在此恭候了,安太醫。」葉塵撫了撫胡須,朝安然拱了拱手,身後一干人等也朝安然拱手示意,「現在就此別過吧,我們都等你回來。」
「嗯,會的。」安然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不要一臉肉麻相的說出那種話啊,一群大叔而已啊,等我干嘛!
兩方人馬道別後,葉塵等人自是回道太醫院,而安然和白銘則依舊站在「安和殿」外。
「你現在要去哪兒?」白銘一臉閑樣的問道。
「嗯…到處晃晃吧…你沒听過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嗎?」
「其實你是想去找張鈺凝吧……少忽悠我,你那德行我還能不知道?」白銘撇撇嘴。
「嗯…」被人揭穿了,安然一時反駁不成,只得悶頭往前走。
「切….說不過就走嗎….」白銘一邊小聲嘀咕一邊緊跟在身後,其實他也明白,安然不僅是單純的想找張鈺凝而已,今晚在這個晚宴上遇到戚雲威也是讓她心煩意亂的一個因素,想必此刻她心里也很亂吧。
白銘也不說話,就這麼跟在後面走,以往總是扯淡閑聊的倆人,一時間安靜的有些詭異。
月光柔柔的灑下來,照亮了身前的那條花園小道,師徒倆人靜靜的走著,一前一後,安然的心里此刻可謂是紛繁復雜,張鈺凝的臉和戚雲威的臉交替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一想到張鈺凝可能會嫁給他,一股憋屈的感覺就涌上心頭,但是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越這麼想,安然便越走越快。
白銘只是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加速跟上了她的步伐。
「哼,她已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皇榜都已經張貼出去,就算我現在立馬將她辦了,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是是是,公子說的極是,像那種女人咱們見得多了,到最後還不是一個個的盡心盡力的服侍您?」說話的是另一個人,想來是先前說話的人的侍從之類的人物。
正走著,安然和白銘卻听到了這麼段對話,聲音雖不大,但在這安靜的花園里,卻顯得十分清楚。
什麼人?安然第一反應便覺得那人說的是張鈺凝,畢竟「皇榜」這個字眼對于現在的安然來說實在是太過敏感。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好笑,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吧,哪有這麼巧,隨便逛逛就踫到和她有關的事,這又不是小說。搖了搖頭,安然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拔腳便準備走,下一句話卻頓時讓她的腳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動步。
「不過就是個丞相的女兒,現在誰不知道張丞相早已不受寵了,我將軍府的人早已壓他們一籌,哼,願意娶她那是看得起她,在這跟我裝什麼清高!」
這下安然確定無疑了,那個說話的人必是戚雲威無疑。
「公子,要不要我今晚去……」
「嗯?哈哈哈……你真是甚得我心啊…就這麼辦…」
「只要中了這個藥,玉女也得變*啊,哈哈哈哈」
他們和戚雲威也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不過是因為中間有一些花藤,上面長滿了花所以擋住了兩人的身影。
「這個混蛋!」安然此時早已按捺不住,握緊了右手的拳頭,快步走出,看見戚雲威那張陰笑的臉就要一拳頭招呼過去。雖說安然武功不高,但那只是相對于高手來說,對于戚雲威這種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來說,這一拳要是打實了,估計臉都得凹進去。
「住手!」就在拳頭即將打到臉的時候,安然被阻止了。
白銘站在她的身前,左手緊緊的抓住了安然化為拳頭的右手,面色嚴肅的看著安然︰「住手,你的瞳孔都放大了。
此時安然的理性早已被一頭名叫憤怒的火焰燃燒殆盡,她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爆發出憤怒的吼叫。往日的清秀也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神色,在這略顯陰暗的花園中竟顯得有幾分可怖。
白銘也不挪開,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安然,「你冷靜一點,在這里把他打傷沒有好處的。」
安然也這麼看著白銘,漸漸地…安然的眼神變得平和下來,猙獰和憤怒終被壓了下去,理性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她知道,真要在這里打了他,只會給張鈺凝帶來更多的麻煩,這是她不想看見的。
那邊的主僕二人此時也被嚇得不輕,畢竟剛才這一下來得太突然,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差點魂歸西天。
待看到安然被白銘制止後,他們才鎮定下來。
大概是覺得剛才自己的反應著實有些丟臉,戚雲威清了清嗓子喊道︰「放肆!一個區區醫官竟敢出手偷襲朝廷命官,信不信老子能你讓從明日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是作死啊,在好不容易平息的安然心頭再燒一把火,只能說戚雲威做的十分到位。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安然心頭火氣,一拳頭打過去,這一拳頭雖然沒剛才威力大,但是從其口中飛出的兩顆帶血的牙齒來看,也足以看出其力道之大。
戚雲威被打的一個趔趄坐到地上,捂著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看,這樣你以後就只能發出‘老屎’這個音了。」安然虛著眼楮說道,眼里閃爍著陰冷的光芒,「像你這樣的人渣,我怎麼可能會放心把凝兒交給你。」
「還有啊,不要在我面前自稱老子,只有老子才能自稱老子,以後要是再說老子,老子就讓你再也發不出老子這個音,哦對了,你現在已經發不出來了。」一段話說的跟個繞口令似的,戚雲威一時間還有點蒙。
「你……」戚雲威正準備說什麼,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竟笑了起來,「喲~這不是張大小姐嗎?怎麼,來看你的情郎啊?」
听得這話,安然一驚,一回頭發現張鈺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看著自己,眼神頗為復雜。小翠只是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凝兒….我….」難道都被听到了嗎?
張鈺凝的目光沒有多做停留,看了幾眼安然便轉過頭對戚雲威道︰「你最好放尊重點,皇榜是張貼了不錯,但是你要知道就算是‘未過門的妻子’里也還有個‘未’字,我相信像戚公子這樣才華橫溢的人不會不懂這個字的意思吧。」
針鋒相對,游刃有余。
安然瞬間覺得自己剛才用武力解決事情的舉動那個簡直弱爆了,為什麼每次踫到關于她的事情總是會忍不住沖動呢?
「哼,你少給我咬文嚼字的,反正你遲早是我的女人,到時候想怎麼玩還不是我說了算。以你們家現在的勢力而言,你早就是一個商品一樣的存在了,本少爺同情你才願意買你,否則…給我舌忝鞋都不配!」
好像忘記了自己剛被打過,戚雲威囂張的氣焰又漲了起來,「還有你!」他指著安然,想到自己居然這麼丟臉,被打掉了兩顆牙齒,不由得怒意更甚︰「你給老屎….屎….子等著!喜歡她是吧?啊?你看我是怎麼折磨她的!哼!」說了半天,才把「老子」這倆字說出來,臉色更加陰沉,一甩袖子,說道「我們走!」
旁邊的王狄應了一聲,跟著走了,臨走前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安然。
待得那兩人走後,張鈺凝才走到安然跟前,說道︰「你沒事吧?怎麼出手打了他呢?以他的個性,一定會報復你的。」
安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定定的看著她,良久,才問道︰「凝兒,你想嫁給他嗎?」
「嗯?」張鈺凝被安然真麼一句話弄得愣住了,正想問她是什麼意思,但是看到的卻是她難得嚴肅的臉,此時的眼楮里透露出來的是緊張?擔憂?不安?或許都有吧…
定了定神,「你現在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安然沒有被她所左右,依舊追問著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想。」
「呼…」雖然知道是這個答案,但是人們總是這樣,總要听到親口說出來才放心。
「你到底要……」張鈺凝看著安然那松一口氣的樣子,著實不明白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準備開口問她,卻又被打斷。
「沒有原因…只是因為我喜歡而已……」松了一口氣之後,安然又恢復了那懶懶散散的樣子。
「嗯?你什麼意思?」
「作為朋友,你想要的我會替你拿到;你不想要的,我豁出命去也會全部擋下….包括那個人渣!」
安然一邊說出這句話,一邊轉身走遠了。只有白銘知道,這家伙是不好意思了。
「只是….朋友嗎?」張鈺凝和小翠仍然站在原地,月光把她們的影子拉的老長。
作者有話要說︰要不要外出取個材會取材的作者才是好作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