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百翎會這樣說,原因也很簡單,她知道古代大家族聚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爭斗不少,所以後院肯定不干淨,于是對自己的小院子,看管的極其嚴格,經常檢查,以防有人放什麼東西在自己屋里,這樣哪天誰出了什麼事,一檢查,好嘛,在自己院里搜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另外對自己的衣物飲食之類,也格外講究與檢查,春分雖不如立夏精明,但一旦吩咐的事,卻也做的很認真,所以在春分嚴格認真的管理下,她的院子還算是很干淨的。
這回裙子上發現有藥粉,聞百翎想了想後,在第一時間就覺得這事,絕不是在自己院中發生的。
至于在廟里,丁麗萍應該沒下手,因為看樣子,劉氏被人下毒是真的,不是她們母女合謀造假想害誰,既然是真的,那在廟里丁麗萍肯定就沒對她下手了。
而在來的路上,她身邊跟著春分和立夏,要有誰靠近,然後在她身上灑藥粉,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所以應該是進了這屋里,人一多,春分和立夏又被劉氏母女說要檢查各人衣服上可有藥粉的事吸引過去了,所以沒照應過來也很正常,當然聞百翎甚至想著,也許就是趁著檢查時混亂的時候,有人灑在自己衣服上的,畢竟那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檢查吸引過去了,沒注意到身邊的情況很正常。
而凶手之所以栽贓給自己也很簡單,顯然是想拉自己頂罪,只要劉氏她們認定是自己干的。不再繼續查了,她就沒事了。
劉氏听了聞百翎的分析,連連點頭,道︰「有道理,那就先搜這兒的人,等搜過了要沒有,再去搜四丫頭的房不遲。」
丁麗萍看劉氏這樣說。沒有辦法拒絕,只氣母親怎麼這樣,一點都不按自己安排好的走,要按自己的想法做,肯定能干掉聞百翎。一想到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被劉氏這個豬隊友打亂了,丁麗萍就不由氣的想吐血。
其實劉氏才不覺得她是豬隊友呢,因為她在意的到底是自己肚里的孩子,不像丁麗萍,想的只是她個人的婚姻大事。所以竟是不顧誰是真凶,只想干掉聞百翎了,因兩人的出發點不一樣。所以想的不一樣、力不會跟丁麗萍往一處使也很正常,自然就不是丁麗萍覺得的豬隊友了。
聞百翎一邊听著劉氏的話,一邊繼續注意眾人的表情,因為人太多。她也是掃一下就過去,結果這一次掃一下,還真發現了點蛛絲馬跡,就是人太多,她一時沒看出來是誰表情不對。
想了想,聞百翎看了眼場中眾人,又道︰「也許不用搜。我已經知道是誰干的了。」
听著聞百翎這自信的話,劉氏心情高興,道︰「好吧,那你說凶手是誰?」
等找到了凶手,看她不整死她,她好不容易懷個孩子,竟敢對她下手,活膩歪了!
聞百翎看了看現場眾人。
面對她的視線掃過,眾人都是一幅坦然的模樣,顯然沒做過的自然不怕搜身,做過的那就更不敢露出異樣,裝也要裝成坦然的模樣了。
聞百翎不由微微一笑,手朝人群中間一指,道︰「別裝了,快出來吧。」
丁麗萍狐疑地順著聞百翎的手指方向看過去,本以為聞百翎是隨便瞎指指的,結果瞧見聞百翎的手還真指著一個婆子,此時那婆子的臉上驚惶失措,明顯的很,這婆子肯定還真是凶手了,于是也只能招招手,道︰「把那婆子押上來搜身。」
其實聞百翎在指之前,還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只知道應該就在這一片,因為先前她掃視的時候,就發現這一片似乎有誰表情不對勁過,只是因為一眼掃過的,沒想起來是誰,所以她那一下是虛指,但,一個真正的凶手,在被人突然指到的時候,除非是心理素質強或受過訓練的,要不然肯定會有點異樣,而聞百翎就是抓住了那點異樣,在手指凌空劃過後,最後定定指向一個四五十歲的婆子。
當下這個名叫宋婆子的人被丁麗萍押上來搜查過後,果然從她懷里搜到了一個瓷瓶,里面還有沒用完的藥粉,丁麗萍讓人核對了下,還真是那個避子粉。
丁麗萍不由驚訝,道︰「四姐怎麼知道這婆子有問題?」
聞百翎一開始顯然是不知道的,但說著說著就找到了凶手,讓她不驚訝都難。
眼看著在這種情況下,聞百翎還能月兌身,丁麗萍也不敢再行詭計了,于是稱呼又換回了四姐,並且在心里合計著呆會怎麼消除剛才緊咬聞百翎不放的負面影響,跟她恢復關系。
「剛才我分析的時候,這婆子一直心虛著,我就想著,應該是她干的,果然不假。」聞百翎道。
丁麗萍听了不由心下嘀咕,暗道這眼神也太好使了吧?她也盯著眾人看啊,怎麼就沒感覺得出來?——那是當然了,她又沒經過專業訓練,看不出來很正常,而聞百翎因為前世職業的關系,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自然能察覺得出那個婆子的不對勁之處——不過她上一世就知道聞百翎很厲害了,所以倒也服氣,知道聞百翎還真有這方面的能耐。
听完了聞百翎的說明,劉氏便不再繼續追問了,她現在更大的注意力,在這個宋婆子身上。
這個宋婆子,這會兒會出現在這里,自然不可能是不相干的人,肯定是現場誰的下人。
而這說起來,還真是尷尬,因為這人,算是劉氏自己的人——這人是劉氏院里的一個粗使婆子,剛才就被丁麗萍打發著檢查眾人的,沒想到,檢查的人,竟然就是下毒的人。
一瞬間,劉氏都覺得從宋姨娘、曹姨娘等人臉上看到了微妙表情,那表情好像在說︰原來是她想陷害聞百翎,所以使的這一出啊。
劉氏看著這些微妙表情,氣的牙疼,拜托,她要想陷害聞百翎會搞的這麼明顯嗎?況且,她陷害吳姨娘,也比陷害聞百翎來得好處多啊,她腦子有毛病了才會陷害聞百翎。
這時聞百翎已看到劉氏表情微妙了,她不想因為這人是劉氏自己的人,劉氏看自己指向了她的人,心中不快,到時別再出什麼妖蛾子,于是便道︰「指使的人用心極其險惡,竟然用太太院里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太故意陷害我的呢,但這指使的人也不想想,是太太屋里的人,就一定是太太的人嗎?除了有身契在太太手上的人,或可以說太太指使的,其他的人,身契又不在太太手上,是府里的下人,她們被任何人收買都有可能,想栽贓太太害我,也太幼稚了些。」
劉氏听聞百翎這樣為她辯護,再看看眾人的神情恢復了正常,對聞百翎將凶手指向了自己人的那點不快便散去了,再加上當下找凶手要緊,也沒心情計較這些,于是當下便指著那婆子怒喝道︰「快說!是誰指使你干的!」
肯定不是這什麼婆子自己干的,畢竟她跟自己無冤無仇,沒必要這樣對自己,肯定是有人指使的,所以這指使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要找不到這婆子背後的人,光逮到了這個婆子,劉氏可不覺得自己能安心,所以這時自然開始逼問這個婆子。
那宋婆子看事情已經敗露,想著讓自己辦事的人跟自己說,如果不暴露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暴露了,希望她能將事情頂下來,到時,她會給她家人一大筆錢做補償,反正已經暴露了,將她咬出來,她還是逃不掉送衙門的代價,所以還不如自己頂罪,這樣家人還能得一大筆錢呢,于是當下宋婆子一听劉氏問,便梗著脖子道︰「沒人指使小的,是小的自己做的。」
「你胡說!怎麼可能沒人指使你!沒人指使你,你膽子能這麼大!」劉氏看這老賊婆竟然自己頂了罪,不想招供,不由大怒,道。
誰知那宋婆子冷哼了聲,道︰「本來就沒人指使小的,小的只是看不慣太太進門以來,差不多一月刮一次錢罷了,想我們這些人能有多少錢,太太卻動不動就辦個酒宴,專找我們要錢,將我們那點月錢搞光了不算,我們還要從家里拿錢給你湊份子,搞的在四房當差,賺不到錢,還要倒貼錢,我早對你心懷怨憤,早想下手了,就是想搞掉你的孩子,讓你到時沒孩子,刮再多的錢也是枉然!」
宋婆子這話,吼出了大家的心聲,倒讓四房上上下下心有戚戚焉,想著要因為不堪剝削,下此毒手倒也有幾分道理。
其實宋婆子說的有些夸張了,劉氏對她們沒那麼可怕。
劉氏對宋姨娘、聞百翎等人敢下狠手搜刮,是因為知道搜刮的再狠,這些人也是四房的人,跑不到哪兒去,但對這些下人,卻是不敢收太多的,畢竟如果搞的太夸張,就要沒人願意在四房做事了,到時沒一個人願意在四房當差,那她不要成了笑柄麼?所以自然不敢搞的太夸張,于是下人們也就沒宋婆子說的這麼可憐。
劉氏看宋婆子這話一出口,廳中諸人神色微妙,不由惱羞成怒,漲紅了臉,道︰「竟敢不說?嘴挺硬的嘛!給我拉下去打,打到招供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