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三郎、宗五郎等男丁不認識也就算了,為什麼宗二娘、宗五娘聞百翎也不認識呢?原因很簡單,來客人時,小高氏都不帶宗二娘露面的,誰讓人家是庶女,她當然沒興趣經常帶庶女認識各家夫人了,頂多是帶宗二娘在一些她覺得宗二娘適合嫁、門第較低的夫人跟前露露面,而聞百翎等人每次來見,都算門第較高的人家,自然就沒能見過宗二娘。
至于宗五娘,由于年紀太小,小高氏怕她太小,規矩還沒學好,就見各家夫人,別沒給各家夫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所以準備大點再讓她出來見客,好一鳴驚人,嫁個好人家。
雖然他們這樣的人家,要地位有地位,要權勢有權勢,嫡女出身,什麼樣的人家嫁不了,如何還用擔心嫁不了好人家,但正是這樣的地位反而有些麻煩了。
要是也嫁跟自己條件一樣的吧——具體是指,不但有爵位在身,還在朝中有實權——這嫁是嫁的好了,但只怕上面那位要忌憚重臣聯姻,結朋黨了。
要嫁條件不如自己的吧……那小高氏第一個不願意啊。
所以這地位高了,嫁什麼人,反倒不如地位稍低的,比如康定侯府家的姑娘,選擇的範圍大了。
所以小高氏已將目光放到了宗室身上。
國公之女,且不是虛餃,而是實權國公,無論是郡王,還是親王,都是嫁得的,她女兒要成了王妃,就不算下嫁了,對方就算身為宗室,按規定不能在朝中出仕,手掌大權,但宗室跟普通勛貴又不一樣了,他們天潢貴冑的身份。就算沒手掌大權,別人也不敢小覷的。
而嫁了宗室,皇帝也能放心了,不會害怕他們宗家與人朋黨了。
她把這話一提。鎮國公也沒反對,覺得她這想法還行,就由著她弄了。
所以小高氏就把眼光對準了京中十來個親王和五十來個郡王,她自然想把女兒嫁親王,但如果這些人中,找不到合適的,那嫁郡王也行,總歸她的目標是讓女兒做王妃。
所以為了能達成目標,小高氏自然要先好好教導女兒了,就等著哪天在這些王妃跟前一鳴驚人。結個緣分呢。
要換了別人,她根本不用這麼費心,因為有的是人想巴結他們家,想娶他們家的女兒,但王府清貴。人家不一定會巴結他們家,要吸引他們注意,她自然要花點心思。
有人能要說了,既然宗家知道皇帝不愛他們跟重臣聯姻,那怎麼宗元娘還嫁了吏部尚書之子?
這卻是有原因的。
像宗元娘當初能嫁吏部尚書這個干系比較重大位子人家之子,導致宗家與張家在外人看來,強強聯姻。是因為先鎮國公夫人病逝時,擔心女兒的婚事會被繼室操縱,所以趕緊給女兒訂了個人家,也就是張家。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當初的張家只算中等家族,張大老爺更沒做吏部尚書。所以當時訂這個親,皇帝當然沒想法。
哪知道事展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不久後張大老爺成了吏部尚書,而鎮國公也在前首輔致仕後,被推薦接任首輔。
兩家陡然間就從普通姻親。變成了強強聯姻,要說這樣一個管著官員升遷一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首輔的人家聯姻,宮里那位不忌憚那是假的,張、宗兩家人不傻,也知道這個理,所以這兩年張、宗兩家人行事越低調,就是這個原因。
宮里那位已經擔心自己的權力要因兩大重臣聯姻被架空了,如果宗家剩下的這個嫡女再嫁重臣之家,估計上面那位更要坐立難安了。
上一世張家因津州之事奪職,宗俊卿就覺得那借口爛,多半是皇帝想斬斷張、宗兩家勢力坐大,所以看有這個機會,便找了這個借口,弄殘了張家,這一世宗俊卿幫張家避過了津州危機,卻知道皇帝找不到機會廢了張家或宗家,怕權力被架空,估計時間越久心情越差,到時一旦出手,只怕比上一世還狠。
之所以知道這一點,還敢幫張家避開那個禍事,是因為宗俊卿知道,再有半年,張家老太太就會過世,張家老太太過世,張大老爺勢必會丁憂三年,丁憂三年,足以讓宮里那位放下心了,至少會放心三年,至于三年後,三年後的事,三年後再說好了,反正,就算三年後起復,張大老爺沒能繼續當吏部尚書,也比前一世,是背著用人不當的名聲趕下去的好,不管怎麼說,總不會像上一輩子那樣,由于宮里那位想整人,讓人家背著那名聲,至少沉寂了十年,且張大老爺一生沒再重返仕途,郁郁而終,慢慢起來了的,還是張大老爺的兒子,也就是宗俊卿的姐夫張大郎。
宗俊卿不想看張家重復上一世的悲劇,才出手相救的,當然也是考慮到張家馬上就會丁憂,不會礙事才出手的,要不然,張家一直在朝堂上,遭了上面那位忌憚,這一次沒事,下一次也會有事的,那他倒不敢救了,畢竟結果都是那個樣,救也沒用。
見過了人,一家人吃了一頓飯。
聞百翎按聞家的規矩,站起來侍候小高氏吃飯,卻被鎮國公止住了,道︰「我們府上歷來沒這樣的規矩,有的是丫環下人,何必還要兒媳婦侍候,又不是鄉下人家沒個侍候的人,所以你也坐下吃飯,以後都這樣,晨昏定省就行了,侍候的事交給下人。」
小高氏听鎮國公這樣說,不由臉上一僵,她知道鎮國公府是這樣的,當年她堂姐嫁進來時,老太太還在,也不用侍候吃飯的,更不用立什麼規矩,都說是有下人侍候,不用這樣折騰兒媳婦。
但她沒那麼高的情懷,本來還想著趁這機會,好好整一整聞百翎呢,畢竟昨晚累著了,今天再整一整,苦不死她,以後呢,也將婆媳規矩立起來,什麼晨昏定省,那是必須的,還有吃飯得站在一邊侍候著,白日里也要在跟前侍候,把她當丫環使,累不死她,反正她是婆婆,這樣做,不算出格。
哪知道她滿腔折磨聞百翎的念頭還沒開始實施呢,鎮國公一句話就將她的計劃打亂了,真是是忍孰不忍!看來得另想辦法整她了!
不過,鎮國公既然這樣開口了,她也不能不附和一下了,于是當下勉強扯著笑道︰「是啊,你就坐下吃吧,不用侍候。」
聞百翎看著小高氏幾乎維持不了的笑容,知道這繼母婆婆沒公爹好說話,不過呢,在這個時代,女子三從四德啊,出嫁要從夫的,所以無論小高氏怎麼想的,都得听鎮國公的,既然如此,她自然也听公爹的話嘍。
于是便笑道︰「謝謝父親、母親疼我。」
于是便在宗俊卿身邊坐了下來,宗俊卿趁沒人注意,朝她眨了眨眼——宗俊卿剛才沒攔聞百翎站起來侍候,是因為一來他不方便阻攔,二來他知道父親會阻止的,不用他說什麼,才沒說的,這時看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沒讓老婆受苦,自然開心地跟聞百翎打招呼了,聞百翎看了不由心情一松,想著目前看來,除了小高氏有些不好搞定,丈夫和公公都是好性情的人。
聞百翎對這個古代的婚姻,又多了幾分信心,于是便端起碗吃起飯來,本以為這一餐因為初次在公公婆婆跟前行事,會因緊張而食不下咽,但這會兒,因心情放松,倒沒影響食欲。
飯後,因鎮國公說了,宗家沒有兒媳必須當丫環、時刻在婆婆跟前侍候的規矩,于是便恭恭敬敬地與公公婆婆告退,與宗俊卿回了小兩口的住處——一套五正四耳六進帶花園大宅子。
宗俊卿身為鎮國公世子,小高氏自然不敢在衣食住行上苛待他,因為這太明顯了,別人看到了會說她的,所以她一直采取的都是表面捧殺背地暗殺的方法,雖然沒效果,但至少不會使用鄉間蠢婦慣用的棒殺。
因沒苛待衣食住行,所以宗俊卿的住處自然不錯。
這套六進大宅子,是府里僅次于鎮國公夫婦自己那套之外,最好的宅子。
第一進是宗俊卿的辦公場所,第二進是宗俊卿的待客場所,第三進是聞百翎的待客場所,夫妻倆住在第四進,後兩進,第五進是聞百翎的活動場所,要說是辦公場所也行,好比看書寫字休閑做女紅等,都以在這兒;第六進給夫妻倆當私庫用,包括聞百翎的嫁妝、宗俊卿的私財都在這兒,南房和後罩房則住著下人。
地方大的嚇人,就她兩人住,空曠的很,幸好下人不少,來回穿梭,倒增添了些人氣。
「以前你就住這兒嗎?這麼大地方,你一個人住會不會覺得太空了?」聞百翎跟宗俊卿邊看邊走邊聊,道。
宗俊卿笑道︰「不,我以前不住這兒,以前就是個三進小宅子罷了,這是布置好,婚後用的,你以叫它婚房。」
說完,又帶著「求表揚」的神情道︰「透個底,這些都是我親自讓人布置的,你看看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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