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的一**過去了,翌日,聞百翎吃過飯送走宗俊卿後,便去小高氏那兒請安——小高氏為顯示慈母情懷,已在前幾天免了宗俊卿的請安,說是他明年要春闈,忙于讀書,就不用耽誤時間了,表面看是慈母情懷,其實是為了分開聞百翎和宗俊卿,省得兩人一同過來請安,不好收拾聞百翎。
鎮國公雖然免了聞百翎侍候婆婆,但晨昏定省還是有的,畢竟這個時代,都是要給父母請安的,這個是不能省的。
跟聞府一樣,鎮國公府也是飯後請安,不用早起。
在這一點上,聞百翎還是很欣慰的,要是早起請安,請過了安才能吃飯,一些想故意找茬的,就會讓人侍候著自己吃飯,雖然不至于吃完飯還不讓侍候的人吃,但她大可以慢騰騰地吃,吃它一個時辰,到時侍候的人不照樣餓的前胸貼後背,這樣久了,肯定會把胃餓壞,把身體餓垮的。
而現在換成飯後請安,就好多了,至少肚子飽著的,總不會餓死。
其實小高氏倒想將以前的飯後請安改成飯前請安,好折磨聞百翎呢,只是她本來是想著讓聞百翎進門後侍候她吃飯的,到時折磨她不遲,所以那會兒聞百翎沒進門前,她就沒改成飯前請安的規矩,想著反正到時聞百翎進了門,就要來侍候自己吃飯,就算沒改成那規矩,還不是要飯前過來,倒不必特別改。
哪知道鎮國公沒讓她改了鎮國公府歷代婆婆的規矩,非要她沿襲以前的舊規矩,讓聞百翎不用侍候她吃飯呢?這樣一來,現在再改成飯前請安,人家不是一看就知道她在故意針對聞百翎嗎?她雖然想整宗俊卿和聞百翎,但也不想搞的太明顯,免得外人說她折磨聞百翎,所以她還是用飯後請安的規矩。不過飯後請安,也有折磨的方法嘛。
說起來,托這個時代一些禮法陋習的「福」,想合理整人的方法真是太多了。多少媳婦就被惡婆婆磨壞了身體,甚至磨死了,沒磨死的,因為當年受了委屈,等有了媳婦,三十年媳婦熬成婆後,往往又變本加厲地殘害自己的媳婦,如此循環下去,一代斗一代,想想真不知道說什麼的好。真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所以難怪被男**壓制了,畢竟就算本事再怎麼差不多吧,也經不起眾人這樣你斗我我斗你啊,有點本事也內耗掉了。能成什麼事?怪男人欺負你,你倒是立起來啊,結果一點小聰明全用在窩里斗上了,還怎麼立?
所以這不,聞百翎欣慰的早了點。
當她像往常那樣,來到小高氏屋前,跟那些侍候的婆子道︰「有勞跟太太通報一聲。就說我過來請安。」
不大會兒那些婆子進了去,然後出了來,道︰「大女乃女乃,不好意思,太太正忙著呢,您先等一等吧。」
聞百翎听她這麼說。就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前幾天,都是她一去,婆子就喊她進去了,今天不但沒主動喊,她申請請安。還被婆子攔在了外面。
聞百翎明白了,小高氏這是昨天被她氣倒了,今天給她下馬威吧。
是真有事,還是下馬威,馬上就能知道。
于是聞百翎沒有異樣,只笑著道︰「那好,那我等著吧。」
這一等,就是等了半個時辰。
她沒被允許進入,但又不敢走,怕走了,小高氏說她飯後沒及時過來請安,于是只能站在外面——因為沒人給她個凳子,沒辦法坐,只能站著。
期間宗三郎(小高氏為了分開宗俊卿和聞百翎,說宗俊卿要考進士所以免了他請安,但宗三郎也要用功讀書啊,小高氏就沒免了他的請安,所以他還是要來的)和宗二娘也來了,自然在外面一同罰站,反正這兩人一個是分家產的眼中釘,一個生母沒了,不欺負他們欺負誰?
至于她自己的兒女,宗五郎和宗五娘,自然是一來就被婆子們請進去了,外面只剩聞百翎與宗三郎、宗二娘三人。
三人面面相覷,但也不敢就此離開,或者彼此交流,更不敢說抱怨的話,只能在外面干站著以示對母親的孝心,要不然如果小高氏沒請三人進去,三人聊了起來,雖然仍然頂著大太陽,但聊聊的話,時間也會過的很快的,這會兒三人都不敢說話,一怕里面的人說吵鬧擾了清靜,二來幾人也沒什麼好聊的,于是只能繼續站著,自然覺得時間越發難過了。
大周屬于亞熱帶,五月的陽光已是相當毒辣,隨著太陽越升越高,聞百翎曬的越來越口干舌燥,腦子也覺得快曬暈了,這時候,才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折磨。
其實她本會提前體驗的——上一世由于丁麗萍不像這一世需要跟她一起出去,所以便不像這一世這樣對她好,那時候的劉氏,便沒少借著母親的頭餃,收拾整治她,但這一世,因沒體驗到,倒是這會兒才第一次知道被人收拾是什麼味道,比起聞老夫人逼她吃不喜歡吃的菜,差點沒撐壞她的胃,這個收拾,就比較傳統了,也是許多宅斗小說中,毒婦們常用的招數。
憶起書中的主角們面對這樣的折磨,一般當時都是沒辦法的,只能硬挺下來,等到有機會了再反擊回去。
但聞百翎可不想忍下來,因為如果今天這樣忍了,她次次都會這樣的,得忍到什麼時候反擊啊,隨著六月酷暑的到來,日頭會越來越毒的,人在外面一站就是幾小時,怎麼受的了?
于是想了想,便歪了歪身子,倒了下去。
她這一暈倒,本來站在廊下看熱鬧的丫環婆子便不由嚇了一跳,趕緊進去稟告,小高氏冷笑道︰「裝暈的小把戲,以為嚇得了我麼!不用驚慌,把她抬進來,然後再把大夫以及世子、宗三郎他們都找來,等我拆穿她的小手段,看她到時怎麼收場!也讓宗三郎他們知道,在我面前搞鬼是什麼下場!」
婆子們得了令,便趕緊出來,結果發現外面沒人了,問時,才知道原來是被聞百翎的丫環婆子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高氏听了不由大怒,道︰「把人弄回去,這是想造假,說自己是真暈了,好讓我以後不敢給她立規矩是嗎?走!帶上大夫,我們過去揭穿她!」
眾人應喏,她們也覺得聞百翎是在裝暈,明明那姑娘看起來身體好的很,哪會站那一會兒就會暈倒,不是裝的是什麼?于是便跟在小高氏身後過了來。
小高氏沒忘了要在眾人跟前揭穿聞百翎,讓她收不了場,于是還帶了尚在外面罰站不敢走的宗三郎、宗二娘他們一起過去听消息,要不是鎮國公眼下不在府里,她連鎮國公都要請來,非要在眾人跟前拆穿聞百翎的詭計,好整她一頓,將她收拾的老實不可,以後好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
一進了聞百翎的院子,小高氏便看到,宗俊卿已在床前,听大夫診斷了。
聞百翎躺在床上,身上搭著薄薄的毯子,臉色不好,伸出的手腕上搭著個錦帕,大夫正在把脈。
宗俊卿臉色難看,見她進了來,草草行了個禮,然後便一直盯著聞百翎那邊。
不大會兒,那大夫道︰「手部冰涼,脈若懸絲,這是身體虛弱,被太陽一曬,曬暈了,好好休息,不能再累著,要不然以後還會暈著的……」
「說什麼渾話,兒媳明明好好的,怎麼被你一說,好像馬上就不行了似的,什麼庸醫!胡大夫,你給少女乃女乃看看!看看到底是什麼緣故!」那大夫正說著,突然小高氏的聲音插了進來,那大夫看時,便見一個打扮華貴的夫人站在那兒高聲嚷嚷,滿臉的怒氣,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大夫知道,這應該就是鎮國公夫人,不由心里撇了撇嘴,暗道別家是因為受了婆婆的蹉磨,所以等有了媳婦後,也折磨兒媳,還算情有可原,但這小高氏,來的時候,婆婆就沒了,又沒受什麼折磨,對兒媳也這樣差,只能說,這就是個極品了。
那個小高氏請來的胡大夫,也是府里常用的大夫,她之所以請了個常用的大夫,而沒請個眾人不知道的大夫,是為防宗俊卿他們說,她與大夫串通,做了假,所以才故意請了大家都知道的大夫,以撇清嫌疑。
當然,她的確沒跟大夫串通,主要是因為,她覺得聞百翎肯定是裝暈,所以自然不用跟大夫串通,免得被宗俊卿查出來,反而有理也要變成無理了,所以只想用事實說話,等確認聞百翎裝暈躲避請安後,到時有的是斥責她的時候,不用急于這一時。
胡大夫看著聞百翎的面色,看她臉色不好,然後嘴唇有干裂痕跡,便知道絕不像小高氏說的,沒什麼事,再一按脈,果然像前面那個大夫說的那樣,脈若游絲,手部冰涼,于是便道︰「的確跟前面那位大夫說的一樣,這是身體不好,血氣不足,熱的暈倒了,以後不能再這樣了,要不然輕則像現在這樣昏迷,重則有性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