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二夫人便道︰「你不知道,其實汪貴妃娘娘一直為當年的事後悔,這不,看你表妹在宮中,便讓嬸子跟你說,她願意幫你表妹提升位份,想依此化解兩家的矛盾。」
她本以為聞百翎听了這消息,會非常高興的,結果卻听聞百翎忙道︰「……二嬸慎言,你我外朝命婦,哪里敢干涉宮里的事,這話也就是我們私下說說,要傳出去了,可了不得!我就當沒听見,二嬸也千萬莫說了。」
如果丁麗萍那麼熱切拉攏表妹的事沒錯的話,她想著,表妹應該是前途光明的,既然是前途光明的,她又何須接受宗二夫人這個示好,讓汪貴妃幫表妹活動一下,提升位份?
再說了,表妹對汪貴妃,早已覺得不死不休,她跑來攙和,搞這一下,這不是越幫越忙嗎?本來人家未來比汪貴妃有前途多了,結果她橫插一杠子,讓汪貴妃幫表妹提升什麼位份,不說表妹可需要了,單說是汪貴妃幫的忙,也會讓表妹惡心的啊,所以就算不提她通過丁麗萍的表現得到的猜測,單憑這一條,她也不會多事,自作主張地做這種惡心表妹的事,自然不會答應了。
而且這會兒,聞百翎也隱隱明白宗二夫人為什麼說這事了,看來那汪貴妃想通過幫何三娘向自己示好,以為幫了何三娘,她以後就會幫她奪位?不過是幫何三娘提個位份,就想既得到何姨媽的原諒,還得到自己的幫助,這一箭雙雕的算盤也打的太精了,她傻了才會答應。
宗二夫人哪知道聞百翎已通過重生的丁麗萍的行為,猜測出了何三娘將來前途光明。所以對她的提議根本沒興趣呢?
這時看聞百翎因為害怕被人听到了,一幅心驚膽戰的模樣,不由暗笑。想著到底是年輕姑娘,經的事太少。所以膽子這麼小,于是當下便笑道︰「二嬸當然知道這個理,但這兒就咱們兩個,說這些自是無礙的,你看,貴妃娘娘既然有意化解,還能幫到你表妹,這是皆大歡喜的好事。佷媳婦要不要跟你姨媽還有外祖家說說,看看他們可能接受這個化解方式?」
聞百翎搖了搖頭,道︰「相公早有言在先,讓我千萬不能管宮里或朝上的事,免得帶來禍事,說這是公公的交代,也是宗家的規矩,所以這種攙和後宮的話,佷媳婦是斷斷不敢傳的,要不然讓相公和公公知道了。讓我落埋怨,那我就不知如何自處了。」
宗家確實有這樣的規矩,是怕樹大招風。所以只想做純臣,這樣能避風頭,這會宗二夫人听聞百翎提起宗家的規矩,臉上不由有些尷尬,訕訕地道︰「這只是貴妃娘娘想化解汪李兩家的恩怨,所做的報答罷了,哪里是干涉後宮,佷媳婦也不免將事情想的太嚴重了。」
「總之我是不能答應這事的。二嬸,佷媳婦有點累。還要失陪了。」聞百翎不耐煩跟她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便站起身。行了個禮,離開了。
宗二夫人看她這樣不給自己臉。說走就走了,不由氣的臉色鐵青,握緊了手中的杯子,但也沒辦法,最後只能就此罷了。
回家後宗二老爺看宗二夫人臉色難看,已明白肯定是事情談的不理想,當下便道︰「怎麼,佷媳婦不接受?」
宗二夫人氣道︰「她倒沒說接不接受,只說她不能干涉後宮,所以不打算跟何三娘她們傳達這個意思,我還想繼續勸她,結果她也太囂張了,竟然拂袖就走了!」
宗二老爺听聞百翎竟是這個反應,也不由皺起了眉頭,道︰「這下可怎麼辦?沒想到大哥父子是個油鹽不進的,這個聞百翎也是一樣,跟小高氏完全不一樣,這可就難對付了。」
他們那時候也曾拉攏過小高氏的,結果發現小高氏在鎮國公跟前根本說不上話,便歇了想法,這會兒看聞百翎在宗俊卿跟前能說得上話,才打算拉攏她的,好做拉攏宗俊卿甚至鎮國公的突破口,哪知道這女人是比小高氏得寵,結果,卻不像小高氏那樣好打發,果然世界上的事情,總不是那麼完美的。
宗二老爺擔心,宗二夫人比他更擔心,道︰「這下怎麼跟娘娘交代?」
沒辦成事,她擔心汪貴妃以後都不想見她了,畢竟有的是一二品夫人等著她見,她一個三品的,滿大街都是,見汪貴妃,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到時如果她被汪貴妃列入了謝絕接見的名單,那她可沒法活了。
听著妻子的擔心,宗二老爺皺眉道︰「不知道跟李家,還有何李氏直接談這些事可有用,等說動了他們,化解了汪李矛盾,以後你就不用擔心與聞氏親近後,再提從龍之事,她會因汪李家矛盾不同意了,那樣以後你就只要專心與聞氏拉關系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擔心了。」
「那萬一汪李家的矛盾雖化解了,但聞百翎恪守宗家規矩,就是不打算攙和從龍的事,那咱們不是白幫李家忙活了?」宗二夫人可沒興趣無私幫助何三娘。
「不管怎麼樣,總是要試試的不是?」宗二老爺道。
宗二夫人無可奈何地道︰「那好吧。」
這邊聞百翎在宗二夫人離開後,便想著要不要給舅舅和何姨媽送個信,讓他們不要攙和到後宮之事中,免得惹來麻煩。
因為她也想到了,自己沒答應,只怕宗二夫人會找上李家和何姨媽。
但想著,自己不想攙和後宮之事,但別人的觀念也許跟自己不一樣呢,自己這樣干涉別人的決定,似乎不太好,況且,姨媽或許會听(也不一定,也許為了女兒的前途著想,也會答應汪家條件的),但李家是肯定不會听自己的,自己送這樣的信,肯定沒用的,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汪貴妃的「好意」好了,于是便不打算送了,想著就算李家和何姨媽原諒了汪家,宗二夫人也不能因汪貴妃幫表妹提升了位份,來找自己幫忙從龍,她就得答應,所以他們行動他們的,她用不著管,于是便沒送信給舅舅和何姨媽了。
就在宗二夫人與宗二老爺定下了找李家和何姨媽的計劃、聞百翎沉吟的當兒,禁衛向皇帝稟告︰「陛下,那位世子夫人,拒絕了宗二夫人的提議。但宗二夫人和宗二老爺已打算從李家和何婕妤的母親何李氏身上下手。」
在皇宮,借著地道能很快打听到消息,在鎮國公府,沒有地盤之利,打听消息可就麻煩多了,大內密探們還是通過宗二夫人不快的神情,以及回家跟宗二老爺的對話才猜出來的——宗二老爺家可沒鎮國公府嚴密,所以打听消息容易多了。
皇帝听了,不由一笑,道︰「看來宗小子娶的新婦還算老實。」
這老實,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倒想宗府代代娶蠢媳婦,惹出點禍事來,他好有個把柄在手呢,這樣鎮國公府人一直老實也就罷了,哪天不老實了,有這個把柄,也好隨時收拾了他們。
哪知道這次娶的又是個聰明的,這可不好辦了。
一想到鎮國公府本已權勢燻天了,鎮國公大女兒宗元娘的公公還是掌管著官員任命的天官吏部尚書,兩家強強聯手,還讓他真是挺擔心的。
好在听說張家的老太太越來越不行了,估計就是年底的事,到時可以因為丁憂的事,奪了張尚書的職務,倒省了他搞個無中生有的罪名拿下他來的好——他還需要鎮國公平衡朝堂,所以一時還不想他倒下,但,他也不想看他繼續壯大,免得來日控制不住這個巨無霸圈子,所以能除掉他的左膀右臂、削弱一下他的實力,但又讓他保持著一定的力量壓制立賢派和立長派,讓他的力量穩定在一個對他最有利的區間,就成了他的目標,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定要掌握一個火候,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難啊。
至于到時張老太太過世,為示對臣子的恩寵,給張大老爺奪情免除丁憂這種事……他巴望著弄掉張大老爺的職務還來不及呢,會讓他奪情,美的他,肯定不會允許他奪情,不去丁憂的。
感嘆宗家又娶了個好媳婦後,便道︰「你繼續盯著兩邊的動靜。」
至于李家和何李氏,皇帝沒評論。
那兩家不足為懼,況且,他也想看看兩家,特別是宮中的何婕妤,在此事上的反應。
「屬下遵命。」
宗二夫人和宗二老爺哪知道御座上的那位已盯上了他們,當下宗二夫人為了完成汪貴妃交代的任務,更重要的是,不讓汪貴妃不待見自己,便趕緊去了聞百翎的舅家,找李大老爺和李大夫人談這事。
李大老爺听說宗二夫人找自己,不由一愣,跟李大夫人道︰「她找咱們做什麼?」
宗二老爺是三品大員,比自家地位可要高多了,來往的也都是那些高官,自然不會跟自家這等小官來往,這會兒突然來訪,著實古怪,也難怪他覺得驚訝了。
「莫不是聞丫頭在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李大夫人皺眉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