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金婆子等人見到宗五娘後,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大哭︰「五小姐,老奴今天來,是向小姐請罪的啊,求小姐看在老奴走投無路的份上,饒了老奴等人前幾天的無禮行為吧。」
宗五娘本來看到了她們,就想起了前幾天這些人苛待自己的事,是很生氣的,但看她們痛哭流涕的樣子,又覺得挺可憐的,于是便嘆了口氣,就原諒了她們先前為了離開他們兄妹的院子苛待他們的無奈之舉,道︰「我可以原諒你們,但還是不想讓你們回來,因為我們不想養那麼多人。」
金婆子一看有戲,馬上道︰「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要求回來,但求小姐能在大女乃女乃跟前說一聲,說您們不要我們,願意放我們走,好讓大女乃女乃敢打發我們,要是您們不發話,她怕別人說她人走茶涼,將太太安排侍候您們的人打發走了,不敢打發我們。」
宗五娘也听說金婆子等人去求聞百翎放人,聞百翎之所以不放的原因,所以這會兒听了金婆子的話,便道︰「這個倒是可以的,那我跟大嫂說說吧。」
看著眾人可憐巴巴的樣子,宗五娘差點說收留幾個也行,但想到前幾天被幾人苛待的事,還是忍住了。
倒是金婆子看她同意說情,不由大喜,也顧不得不能留在鎮國公府會不會遺憾了,馬上道︰「謝謝五小姐。」
說是去聞百翎跟前說情,但宗五娘還真有點害怕。
以前她娘在時,她對這個嫂子自然一點都不害怕,不但不害怕,可能還覺得聞百翎會怕她,畢竟她娘是當家主母。而聞百翎是她娘的媳婦,她是小姑子,一般人家新婦進門不都害怕婆婆和小姑嗎?所以她這樣想也很正常。
但等她娘走了。她跟哥哥成了孤家寡人,她就有些怕聞百翎了。畢竟現在整個府里上下都在聞百翎的掌控之下,聞百翎只要一句話,就能讓她的生活過的水深火熱,這種情況下,她能不害怕嗎?
所以這會兒來找聞百翎說情,宗五娘自然有點心里打鼓,害怕聞百翎听了她的求情不喜她,畢竟她娘可是想害她的。她生怕聞百翎想起這事,所以平常都盡量不在聞百翎跟前晃,好減少存在感,讓聞百翎想不起她,這會兒違反規矩地晃到她跟前去,搞不好就會激起聞百翎的不好回憶,到時她可要倒霉了,所以自然心里打鼓。
不過想到那些可憐巴巴的丫環婆子們,宗五娘還是鼓足了勇氣,向聞百翎的門子說了求見的意思。
聞百翎听說一直不怎麼敢跟她打交道的宗五娘過來見她。心里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說起來自從小高氏再一次被鎮國公趕走後,府里覺得她還會回來的人已大為減少,所以做事雖還听令但持觀望態度的人。這次終于不再觀望,而是做事分外認真了起來,對聞百翎也改變了態度,以圖在新主母跟前不再像以前那樣沒有存在感。
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但現在府里能做到令行禁止,還是讓聞百翎滿意的,畢竟誰也不想吩咐個什麼事,手下人拖拖拉拉。
這會兒聞百翎听宗五娘來了,便讓她進了來。
宗五娘進來。看著聞百翎,有些怯懦之態。
聞百翎雖對她娘無甚好感。但從這些日子得來的消息看,這姑娘目前還不錯。所以也就不為難她,看她怯怯的,便盡量和顏悅色地道︰「五妹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聞百翎的笑容讓宗五娘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忙將此行目的說了,道︰「我知道嫂子怕將她們打發走了,別人會誤會嫂子,說嫂子的閑話,不過現在是我想放她們走,所以我想別人不會說她們閑話,這樣,不知道嫂子能不能將她們打發出去。」
宗五娘問的有些忐忑。
她覺得聞百翎不讓那些人走,除了這個原因外,主要還是這些人當初對她不太友好,也許大嫂不讓她們走,是故意折磨她們呢?這樣,自己違背她的心意,要將這些人放走,大嫂會不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生氣呢?
幸好在她的密切注意下,發現聞百翎完全沒有她想像中不高興的神色,反而一听到她的話,便立馬爽快地答應了,道︰「既然五妹同意,那我自然沒什麼意見,就依五妹所說吧。不過這些人都是府里的財產,不可能直接放人的,不想我讓人牙子賣了她們的話,就自己拿錢過來自贖自身吧。」
往常說是打發了人,可不是直接將賣身契發還給那個人,然後讓對方走。
開恩賜還身契這種事,只可能發生在主子器重的奴婢身上,肯定不可能還對一個犯了錯的人給這種好處,所以一般說打發了,都是找來人牙子將人賣了,好一點的就是讓奴僕自贖自身。
賣給人牙子,前途不知;但要讓那些人自贖自身的話,賣身契到手了,將來做什麼,就可以由她們自己決定了,前途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也是一項優待了。
所以宗五娘看聞百翎一點都不為難她,還開了這樣較優厚的條件,不由松了口氣,贊道︰「謝謝大嫂仁厚。」
「最近還好嗎?下人們有沒有為難你們兄妹的情況?」說過了這事,聞百翎便問宗五娘。
平常聞百翎也不會主動找她,井水不犯河水嘛,遠香近臭,越是天天打交道越容易起矛盾,不過這時見對方找了過來,也就順帶問了下小姑娘的生活情況。
宗五娘听她關心自己,忙表示感謝,道︰「沒有,謝謝嫂子關心。」
為難自己的那些人馬上就要滾蛋了不是嗎?
說起來這個大嫂在這方面還好,要是有哪個下人對他們兄妹不好,聞百翎會立馬發作他們,讓他們沒受什麼委屈,讓他們吃了顆定心丸,他們本來還怕母親走了他們會被人欺負——當然了,他們院里那群由他們母親給他們安排的人除外,聞百翎為了避嫌,從來不管他們院里的人如何行事,而是讓他們自己處理。
得知她沒什麼事聞百翎就放她離開了。
金婆子等人看宗五娘幫到了她們,對宗五娘感激不盡,對聞百翎說讓她們自己贖出去也感到高興,因為這樣意味著她們將來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而不是身不由己地讓人牙子賣到她們不想去的地方。
但又有點擔心,有人就跟金婆子道︰「咱們以前依附太太,不願意跟隨大女乃女乃,早已惹惱了大女乃女乃,她願意將我們賣出去讓我們以後重新跟個主人家有收入就不錯了,哪會這樣優厚我們,不會是贖身價很高,我們給不起吧?」
金婆子心里也有些擔憂,不過道︰「看看就是了,要是要價太高,再讓五小姐幫忙求求情吧。」
看出宗五娘好說話的金婆子如是道。
這話安了眾人的心,于是便去聞百翎那兒說自贖自身的事,結果發現事情比她們想像的要容易多了——聞百翎只收了她們當年賣身銀雙倍的銀子就放她們走了。
她們這些年在鎮國公府,也存了些銀子,所以還是出得起這個價的,所以一個兩個歡天喜地地贖身離開了。
以前,她們為了留在府里拼命想辦法,能留下就歡天喜地;這會兒,為了離開也拼起命來,能離開竟然也能歡天喜地,真是世事變幻。
如果說府里上下因小高氏的再次離開人心漸漸穩定下來,再不像之前浮動的話,宗二娘的心也慢慢定了下來。
之前主張宗二娘找小高氏說親的月季再一次向宗二娘恭喜道︰「小姐,這下太太離開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小姐的親事,肯定是落在大女乃女乃身上了,小姐這下可以放心地找大女乃女乃說這事了,不用擔心不知道找誰做主的問題了。」
宗二娘到這會兒也覺得她的親事該找聞百翎處理,但她一個女孩子家,實在不好意思跟人提這個事,于是便道︰「這種事,大嫂沒說的話,我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月季知道小姐膽子小,于是便笑道︰「奴婢幫小姐說就是了。」
宗二娘暗道,這方法倒是可行,于是便道︰「那好吧,你幫我問問看吧,不過不要說是我問的,我怕我一個姑娘家問這個不合適。」
月季知道自家姑娘一向膽小,會這麼說也很正常,于是便拍胸脯答應了,跑去求見聞百翎。
聞百翎听說宗二娘身邊的丫環月季找她,不由奇怪,跟洪姨娘道︰「她找我做什麼?」
宗俊卿幾個弟弟妹妹,弟弟們都還算有膽氣,但妹妹就不行了,無論是宗二娘還是宗五娘,似乎膽子都小的很,特別是宗二娘,不但膽小,還常常思慮過度傷身生病,這樣的人,向來是老老實實呆在自己院里,哪敢過來找自己,所以對月季突然找自己有事,就有些奇怪。
倒是洪姨娘有些明白宗二娘為什麼,還不就是為了親事,她早知道二姑娘因為親事沒訂下來常懷憂慮,她也覺得那姑娘挺可憐的,畢竟生母死了,自己本人也沒什麼能力,生怕訂不到什麼好親事,後半生毀了,所以會經常憂慮也很正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