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別看聞二娘想巴結何三娘,那是看形勢不妙,宮里如今是何三娘最得寵,為了生孩子,不得不攀上何三娘這條線,其實在心里,聞二娘那是恨死了何三娘。
雖然在何三娘進宮得寵前,她就有失寵跡象了,但人的記憶會有美化作用,所以隨著時間推移,她逐漸忘了這點,只覺得自己一直是得寵的,直到何三娘進宮,被何三娘奪了寵,才導致失寵的,要不然這會兒有子晉升的人就是自己了,所以心里對何三娘自然是恨死了。
但再恨又有什麼用呢,失寵,無子,慢慢要年老色衰了,種種可怕的情況,讓聞二娘心里哪怕再恨也要忍著,一邊找機會給何三娘使絆子,想讓她失寵,一邊卻又想攀附何三娘得寵,真是忙的不得了。
何三娘雖不想跟聞二娘來往,不過听了她說的這些話,卻也不會直接打她的臉,說自己根本就不想見她,雖沒有直接打她的臉,不過也不想陪她聊,于是當下便笑道︰「不會的,這樣,你們姐妹聊,我去處理下宮務。」
不待聞二娘開口,何三娘又向聞百翎道︰「表姐莫走,呆會一起吃頓飯吧。」
對何三娘的提議,聞百翎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便點頭應道︰「好的,你去忙吧。」
聞二娘看何三娘說一起吃頓飯,但沒提她的名字,不由心中不快,但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勉強笑了笑。
汪貴妃等人能感覺得到何三娘來之前,聞二娘受寵程度就已經下降了,但記憶美化後的聞二娘感覺不出來啊,她還是覺得,是何三娘進來搶了自己的寵。所以當何三娘表示出對她的不在意後,新仇舊恨一涌而上,便讓聞二娘根本笑不出來了。但眼下她既已失寵,為了討好何三娘。重新得寵,她也只能咬牙忍下了。
等何三娘走後,聞二娘問道︰「家里最近還好吧?」
雖說嬪以上就能申請見家人,但是,可不像何貴妃汪貴妃她們這樣,沒人管,可以隨時想見就見,她們要等汪貴妃她們批準的。而因汪貴妃和何貴妃不想天天都有人申請,所以只規定在統一的時間可以申請,且每次受理的數量也是有限的,導致聞二娘並不能月月都能見家里人,要很久才見到一次,因此這會兒,聞二娘便問起了家里的事。
聞百翎點點頭,道︰「你家里和侯府,都還好。」
于是便略略說了下她所知道的兩府情況。
聞二娘猶豫了會,又問道︰「我五弟……他親事定了嗎?」
聞五郎的事。她也是听了一兩耳朵的,不過從她娘嘴里說出來,自然是修飾過了的。盡揀著自家的理說,讓聞二娘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所以這時踫到了聞百翎,便想問個局外人,情況到底是怎樣的。
聞百翎搖了搖頭,道︰「五郎從去年妾室生了庶長子,然後嬸嬸又不願意將那妾室和庶長子送走後,到現在為止,門當戶對的人家。仍無人願意與他成親,但要比你家里條件差的。嬸嬸又不願意,所以到現在。事情還膠著,沒個眉目。」
聞五郎這種情況,不可能娶到什麼好的妻室的,只怕只能娶個小門小戶家的姑娘。
「竟然是這樣?!我娘說她打算將人送走的啊。」聞二娘吃驚地道。
她娘可不是這樣跟她說的,按她娘的說法是,她已打算將那妾室和庶長子送走——她是真沒想到她娘不願意送,導致自家弟弟到現在還沒娶到老婆。
聞百翎搖了搖頭,道︰「那我不知道,反正到現在還沒送走。」
聞二娘想起她娘還是兩個月前她見她時說的,到現在還沒送走,只怕是不想送走了,不由皺眉,暗道她娘到底在搞什麼,為著個一無所有、丫環出身的妾室,導致弟弟娶不到身份較好的正妻,這種賠本買賣,是個人都能明白不能做,她娘怎麼還能那麼糊涂,為著個小賤人,做出這種損害自家的事情來,以前她嘲笑同為庶出的聞三夫人對著白姨娘那個狐狸精可憐巴巴,現在看來,三嬸有兩個兒子,只要不犯她弟弟這樣的錯誤,定能娶個不錯的妻子,到時,三房就能慢慢振興起來,而自己家,弟弟不成材就算了,連找個得力的妻族幫忙一下都辦不到了,到時比三房混的還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先前她娘嘲笑聞三夫人,將來,只怕是聞三夫人嘲笑他們家了。
所以想到這兒,聞二娘能不皺眉嗎?
想著下次再見她娘時,一定要說說這事了,不過,她也只能說說了,她娘要鐵了心,為著個卑微的丫環不給弟弟弄個較好的妻子,那她也管不到了,畢竟她進了宮,家里的事,她能管則管,不能管也就算了,她自己個兒都自身難保呢,哪有那個精力干涉家里的事。
于是當下不由嘆了口氣,道︰「我娘真是老糊涂了。」
聞百翎道︰「其實二嬸倒是想送走,但你弟弟不願意,所以這事便耽擱下來了。」
「真不知道我弟弟是怎麼想的!長的漂亮點的丫環,哪里找不到,有必要為著個丫環,舍棄出身較好的妻子嗎?」聞二娘抱怨道。
聞百翎暗道,只怕聞五郎倒沒想為了個丫環舍棄出身較好的妻室,而是他覺得,就算他有了寵妾和庶長子,照樣有條件好的姑娘嫁給他才是吧,畢竟從她听來的消息看,聞五郎跟那個本來訂親的對象吹了後,不但不著急,還揚言對方不想跟他訂親是對方的損失,他以後能找到更好的,就他這自信滿滿的樣子看,顯然他不是不想要條件好的妻子,而是他覺得,他就算有寵妾和庶長子,也不怕娶不到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了他如此自信。
——其實聞五郎這自信是聞二夫人給的。
因聞五郎是聞二夫人好不容易才生的,所以對他著實嬌慣的很,平日里對兒子多有吹捧,被自家娘親吹多了,聞五郎就以為自己真是杰出之士,不怕娶不到老婆了,于是便成了眼下這樣兒,聞五郎自高自大地覺得自己就算有寵妾和庶長子,也照樣能娶到條件好的妻子。
這會兒听了聞二娘的抱怨,便笑道︰「娘娘要覺得擔心,到時二嬸來了,你說說她就是了。」
不過聞百翎覺得,只怕聞二娘說著沒用,畢竟她現在在宮中已不得寵,不但不得寵,還因為不受寵,導致不少太監去他們家敲詐勒索,所以她家里人並不是太喜歡她了,甚至對她有些放棄了,這樣的話,聞二娘說了什麼,她家人自然不會听了。
「也只能這樣了。」聞二娘無奈地道。
聞二娘以前也許不覺得家里人會不听她的話,但現在,她在宮里時間久了,心機鍛煉出來了,自然也能感覺得到家里人對她的不咸不淡了,所以這會兒听了聞百翎的建議,嘴上雖贊同,心里卻知道她對這事可能無能為力了,于是便想著,算了,自己在宮里都事情繁多,也就不管那麼多了,隨家里人作死吧,免得好心管著,他們還要埋怨,好心沒好報,那就沒意思了。
其實她倒想跟聞百翎談談何三娘的事,想讓聞百翎在何三娘跟前幫自己說幾句好話,但這會兒就在人何三娘的宮里,聞二娘也不敢說什麼,有心請聞百翎去自己的殿坐坐,她們好單獨說話,但,聞百翎又沒那個意思,她也只能作罷,想著下次再說吧,她不能心急。
兩人談的差不多了,聞二娘看瑤光宮里已開始準備開飯了,知道何貴妃沒有留飯的意思,雖然可以蹭飯,何三娘礙于面子肯定不好意思拒絕,但那樣不經何三娘同意地蹭飯,肯定會招她厭煩,她自然不能做,于是便跟聞百翎告辭離開了。
待聞百翎下午吃過飯離開了,她跟何三娘、聞嬪說了什麼的話,也進奏到了御前。
元鼎帝看了,暗暗點頭,道︰「這個宗聞氏,倒不是個興風作浪的。」
不但對聞百翎滿意,看何三娘讓聞百翎打听她娘家的情況,看有張狂的便跟她說,她要好好約束,對何三娘也比較滿意,暗道汪貴妃要像何三娘這樣,他就算因有人逼他立大皇子為太子對汪貴妃不高興,至少不會遷怒到她娘家人身上,現在,汪家人犯了不少事,將來要處理汪貴妃的事,肯定也會連帶她娘家一起處理的。
聞百翎自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已轉呈御前,不過多少也能猜得到,宮里沒有秘密可言,自己在宮里說的做的,估計皇帝想了解也肯定會知道的,不過她沒說什麼不好的話,所以倒也不怕皇帝查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從宮里回來,來到國公府,剛進府門,就听在公府門房附近有嘈雜爭吵聲,聞百翎不由皺眉,想著這是怎麼回事?
止住了想上前喝罵的丫環,站在二門外听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