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陽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他實在弄不明白,自己明明身體狀況已經恢復,是為什麼就是無法使出超能力呢?難道是這一戰損耗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再也無法恢復了麼?
這段時間以來,鐘陽算是享盡了清福,每天有人伺候著,好吃好喝的養著,唯一讓人郁悶的便是,鐘陽不能開口說話,他知道,現在的日本是野心勃勃,對其他任何國家,那都是蔑視和敵視,他們覺得自己的國家,將來是要稱霸地球了。
不過……現在他們應該猖狂不起來了吧?
鐘陽冷笑,外面傳來急促的警笛聲,鐘陽知道,又是哪兒亂糟糟了吧?最近幾天這警笛是經常響起,憑著自己的猜測,八成是他媽的注射了基因變異藥物的人病變了,恐怕不出多久,日本所有人都要病變了,從最近兩天那些醫生和護士慌張悲哀的表情上,就以看出來,他們現在已經知道那種基因變異藥物注射後,會產生多麼嚴重的副作用吧?
不知道國內現在情勢如何?應該還在控制之中吧?鐘陽默默的在心里期望著,不知道古教授的藥物研制的如何了,假如再研制不出來,葛新江他們,就該病變了,還有那些注射了基因變異藥物的超級戰士,一旦病變,那將會帶來多大的災難?
相信古教授、柳局長,還有那些高層們,都清楚這一點,如果古教授的恢復藥物研制不出來,那些戰士和葛新江這些人……對,還有一個叫江柔藍的小姑娘,他們只有一死,某些高層人士,一定不會心慈手軟的。
為了大局著想啊!
鐘陽突然有些傷感,假如將來人類勝利了,自己安全的回到了國內,這次災難給人類造成的巨大心理陰影,會不會讓人類開始對變種人產生極大的恐懼?而制止變種人存在的呼聲,將會再次擴大……
自己還能回國麼?他媽的日本國內這幫兔崽子一旦病變之?
?,自己這個沒有了超能力的普通人,一定會被恐怖的喪尸撕成碎片吃干淨肉,喝干淨血。
想到這里,鐘陽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病房的門打開了,兩名醫生和兩名護士走了進來,恭敬的向鐘陽鞠躬,口里咿咿呀呀說著鐘陽听不懂的日語,鐘陽知道一定是客氣禮貌甚至是恭維的話,自己現在是英雄,每天都要受到這樣的尊敬,嗯,檢查時間到了,鐘陽違心的微笑著點了點頭。
護士和醫生一起動手,將鐘陽抬到了推車上,推著鐘陽向外走去。
其實鐘陽現在完全以下地走動,只是鐘陽不想走出去,外面到處都是變種人,萬一冷不丁的出現一個喪尸,那自己豈不是很危險?只有這樣一個不能走動的病人,尤其是自己這樣一個受到尊敬的人,在病房里,才會受到最安全最妥善的保護。
進入到那個檢查身體的房間里,鐘陽再次接受高尖端儀器的身體檢查,每次接受這種儀器檢查的時候,鐘陽心里都有些郁悶,這些醫生恐怕早就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恢復程度了,只是因為自己是核爆中的幸存者,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來推算,所以才覺得有些奇怪吧?要是哪天這些醫生厭倦了,或者知道自己是裝出來的,那結果……
他媽的,這些醫生和護士,都是變種人啊!怕怕……
鐘陽痛苦的閉上了眼楮,任憑那些耀眼的燈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任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金屬橡膠物在自己的身上探查來探查去,任憑一些穿透性射線照射著自己的身體。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亂哄哄的吵鬧聲,緊接著便傳來鐘陽所熟悉的聲音, 里啪啦砰砰的打斗聲。
我靠,該不是醫院里來了喪尸了吧?
鐘陽急忙睜開了眼楮,只見那兩名醫生和護士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鐘陽更加著急了,他媽的,一有危險,就把就把老子扔下不管了麼?
鐘陽伸手把身上那些大大小小亂七八糟的管線撤掉,從監測台上跳了下來,險些有點站不穩摔倒在地,看來長時間的躺臥,連走路的機能,都快退化干淨了。
外面的打斗聲更加清晰,慘叫聲也開始不斷的響起,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怒罵聲,竟然還有轟隆巨響的爆炸聲傳來,電器被砸壞後放電的聲,雜亂的腳步聲……
好熟悉的感覺!
鐘陽突然站住了,赤身**的站在監測台前,呆呆的感覺著這種久違的能量波動……是我自己恢復超能力了?沒有啊,不……就是我自己,為什麼我還是不能揮出超能力?
是誰?哪兒來的感覺?能量波動……
外面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大概是所有人都跑出去了吧?或者,都死掉了麼?
電源似乎都受到了破壞,房間內的燈光突然熄滅,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砰!轟隆!
巨大的聲響中,厚重結實的門被直接撞開,飛濺起無數碎片,碎片打在鐘陽的身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房間里稍微亮了些許,依然昏暗,因為外面的燈光,也全都熄滅了。
鐘陽的雙眼瞬間睜的老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怕因為光線昏暗,看錯了人。
門口靜靜的站立著兩個人,昏暗的光線中,依然以看到他們倆渾身浴血,雙目寒光四射,臉色冷酷無比,筆直的站立在那里,如同鋼澆鐵鑄的雕塑,渾身散著強烈的寒意和殺氣。
好熟悉,好眼熟的兩個人!
鐘陽突然想哭,門口的兩個人依然冷冰冰的注視著鐘陽,像是在注視著一件沒有生命的擺設物品。
「鐘陽,鐘陽……你們倆……跑哪兒去了?」鐘陽怔了半天,才極其郁悶,極其欣喜,極其惱怒的吼了起來。
門口的兩個人,竟然是在核爆當中,兩個逃走的分身,鐘陽的分身。
兩個分身冷冰冰的站在門口,一句話不說,只是那麼專注的盯著鐘陽,像是要用眼光,將鐘陽融化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
鐘陽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蜷縮在地上抱著肚子開懷大笑,笑得眼淚流的滿臉都是。
他突然意識到,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是那麼的寂寞,那麼的孤獨,那麼的……想念很多人,每天都要極其虛偽違心的笑著,面對那些誠心誠意醫治照顧自己的日本人,卻一直有些擔驚受怕,心神不寧,每天想著自己的老婆,父母,哥哥嫂子,小姨子,局長,古教授……
等等等等很多人。
而且他還能猜測到,許多那些自己曾經想著作為實力,籌碼的武裝力量,變種人,比如葛新江,比如張賓、楊強……他們,已經死光了吧?
原來自己很膽小很害怕,害怕孤獨寂寞,害怕失去朋友親人,害怕失去很多東西。
人,總是有弱點的。
即便是強大如勞爾斯蒂文,他依然有著人類的缺點,說他狂妄自大,他有狂妄自大的本錢,而他本人實質上被鐘陽打敗的原因,並非如此,而是他的人性弱點,害怕孤獨寂寞,就像是勞爾斯蒂文經常向鐘陽說的話,一句俗到不能再俗氣的話︰高手寂寞啊!
好像有些自戀,事實確實如此。
孤獨和寂寞,總是最怕的東西。
鐘陽笑了很久,直到自己覺得笑得像是在哭,才很尷尬,很郁悶的爬了起來,兩個分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
「該死的,你們上哪兒去了?又要甩掉老子麼?」鐘陽怒了,一腳踢在旁邊的檢測台上, 嚓,檢測台應聲而裂,嘩啦一聲散成了一片廢物。
我靠!恢復了?
鐘陽怔住了,呆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該不會是那倆分身,已經回到他們原本該待著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身上了吧?鐘陽試著運用意念力,讓兩個分身出現,卻失望了,並沒有分身的出現,只是奇怪的是,自身的超能力確實恢復了。
分身自爆,終歸是給自己帶來了難以挽回的損失啊,鐘陽想明白了許多,分身終究是分身,始終是要回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已經無力再將分身釋放出來,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麼久,兩個分身才出現自己的身邊,而且出現的如此奇怪,如此的彪悍,如此的猖狂,如此的……蠻橫?
我一直在尋找我麼?
分身是我,我是分身……糊涂啊,鐘陽搖頭嘆氣。
……
時間回到核爆之後的那段時間里。
兩個分身憑借著對危險那種超然的警覺性和預知能力,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所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潛入到了地下的最深處,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向遠處跑去,他們沒有什麼所謂的思想,在本體受了重傷,思想意念能力無所施展的時候,他們成了單細胞的生物,腦部只是存留下了一些簡單的記憶和一身強悍的能力。
然而他們卻失去了和鐘陽之間的思想聯系。
他們本是分身,意念力和異變基因的產物,思想終歸不是**性的,需要找到本體,需要和本體有著聯系。
于是他們開始尋找本體,尋找鐘陽。
當地震和龍卷風以及核爆的災難讓全日本甚至全地球都人心惶惶時,在日本橫濱市的街頭,卻有兩個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面色冷峻,一句話不說的怪人,茫然的行走在大街小巷當中。
他們像是兩個無家歸的流浪者,失去了記憶,失去了親人和朋友,孤獨的在本不屬于他們的地方穿梭著,尋找著他們的家,尋找著他們的記憶。
而當時的日本政府,已經陷入了極大的恐慌和緊張當中,在他們的眼里,戰端已開,日國將要面對幾個世界超級強國的聯合打擊。
日本人民,也整日里惶恐不安,核爆炸的恐怖,早已在歷史課本中給他們的內心烙上了深深的印記。
只是在國家政府的強勢壓制下,社會表面上,依然保持著怪異的平穩。
兩個鐘陽的分身,在公開場合的大屏幕以及報刊上,看到了一鐘陽的照片,鐘陽已經是日本政府用來宣揚的英雄形象。兩個分身卻不通日語,又不會交流,失去了本體的控制之後,他們茫然無知。
恰在此時,他們的形象卻被一些日本民眾現與核爆中幸存下來的英雄,極其相似,于是兩個鐘陽的分身便不再孤單了,無論他們走到哪里,總會引起日本民眾的圍觀。
這一段時間,他們遇到的麻煩也不少,只是他們極端的冷漠將所有人拒與千里之外。
所以總不免會生些小小的爭斗。
爭斗,總是會死人的。
他們成為了日本警方通緝的人物,不過讓人感覺奇怪的是,這兩個人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麼事兒,也不知道警方正在通緝抓捕他們,就那麼依然我行我素的行走在大街上,繼續著他們的尋找之旅。
于是便有警察死傷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兩個鐘陽的分身,唯一存在記憶中的,便是那自我保護的意識,以及簡單的語言能力。
這樣兩個超級強者,很是讓人頭痛,無奈,惱怒,日本警方不得不調遣了更加強大的變種人去擊殺他們倆。
就在這時,兩個鐘陽的分身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一個日籍華人,去年回國的時候,曾經很偶然的見到過鐘陽一次,所以當他看見這兩個人的時候,感覺很是驚訝,當然,日本政府大肆宣揚的那位民族英雄,也讓這位日籍華人感到非常的奇怪。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這位日籍華人用了一句話,從大街上-將兩個鐘陽的分身帶回了家中,這句話是︰「跟我走吧。」
于是鐘陽的兩個分身稍微的考慮了一下,便跟著他走了。
因為這是句中國話。
用中國話和鐘陽的兩個分身交談,依然很是困難,不過還好,連比劃帶說的,這位日籍華人終于明白了兩個人要干什麼,鐘陽在哪里這個問題,對于日本公民來說,並不是一個秘密,所以這位日籍華人很是慷慨的駕車將兩個鐘陽的分身帶到了熊本市。
也許沒有了超能意念力的鐘陽難以讓自己的分身感應到他,但是當兩個分身到達熊本市這家醫院之後,兩個分身還是馬上感應到了鐘陽,終究是血肉精神相連啊……
感應到了鐘陽之後,兩個分身立刻便忘記了那位憐的日籍華人,很直接的向醫院的大樓內走去,他們清楚的感覺到,鐘陽在四樓。
所以就出現了之前的那一幕。
……
中國,邯城市特情局公寓大樓。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大樓下面,鐘翔推開車門下車,然後急匆匆的向大樓內跑去,他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父母家的門開著,鐘翔還沒進到里面,便喊了起來︰「爸,媽,陽子還活著呢,他還活著呢!」
正坐在沙上看著報紙的鐘遠庭呆了一下,手里的報紙翩然落地,妻子從廚房中跑了出來,失聲說道︰「陽子?他沒事兒?他在哪兒?」
「是是,他沒事兒,不過……」鐘翔訕笑著坐下,說道︰「他還在日本。」
「什麼?他在日本干什麼啊?那里不是生大爆炸了麼?听說日本人都注射了那種怪藥,全變成怪物了,哎,陽子在那兒會不會有危險啊?」鐘陽的母親緊張的搓著手問道。
鐘翔站起來安慰道︰「媽,您就放心吧,不都說了,陽子現在厲害了,他不會有事兒的。」
「先前怎麼沒消息?消息從哪兒傳來的?」鐘遠庭撿起報紙,很是平靜的問道,但是從他微微顫抖的雙手上以看出來,他心里,也很緊張自己的這個小兒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您也知道,日本這個國家將所有的網絡和太空衛星,與世界其他國家全部切斷,沒有了任何聯系方式,這也是前天我國的衛星拍攝下來日本橫濱市的照片後,經過高清晰放大,竟然現了一張陽子的大幅照片,通過對照片上日文的翻譯,陽子是在核爆中心地帶幸存下來的唯一一個人,現在他成了日本國內的名人了呢。」鐘翔一口氣說完,才略顯尷尬的說道︰「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他怎麼就成了日本人呢?」
鐘遠庭皺起了眉頭,啪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道︰「小兔崽子,怎麼去當日本人的英雄了?」
「鐘陽他有消息了麼?」
趙亞楠的聲音忽然傳來,一家三口尋聲望去,才看見趙亞楠柔弱的身體站在門口,臉色憔悴不堪。
「有消息也似乎個壞消息。」鐘遠庭冷哼一聲︰「活得好好的,都當漢奸了!」
「爸,您別這麼說,具體什麼事兒還不清楚呢……」鐘翔哭笑不得的勸道。
……
「我是您教育出來的兒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當漢奸的。」
屋子里突然很詭異的傳出鐘陽的聲音來,屋子里一時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四下里望了望,沒有人,聲音像是就那麼憑空出來的。
「遠庭,你听見了麼?剛才是陽子在說話……」鐘陽母親顫抖著聲音說道。
「嗯。」鐘遠庭似乎也很奇怪,這不是幻覺,一家人都听到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