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瓊吞了銀子,導致顧家粥蓬無人,老侯爺十分生氣,大老爺為了讓老侯爺消氣,為了挽回顧家的顏面,親自安排督促施粥的事情。不僅施粥,還買了很多棉衣,這才挽回了顧家的名聲。
顧瓊事後被老侯爺狠狠鞭撻了一頓,臥床兩個月才養好傷,這事情就告一段落。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都熱鬧了起來,顧家門前,幾乎每天都有送年貨送節禮的人,還有投遞名帖要拜見的人,下帖子請客的人。不僅僅如此,顧家也要朝外送節禮。從早到晚,顧家門口的馬車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不過這些都與顧婉容無關,她只需在得到通知之後,打扮的當,跟著大夫人去參加外面的聚會就行了。
越接近年關,宴會越多,請客的人來頭越大。
每年臘月二十三,慧寧太妃都要辦賞梅宴,今年也不例外。
惠寧太妃是皇帝嫡親的姨母,當時皇帝還是年幼的太子,其生母孝嫻牛皇後便病重身亡,牛家為了要照顧年幼的太子,便讓孝嫻皇後的親妹小牛氏入宮,小牛氏被封為貴妃,她沒有辜負牛家的期望,對待太子有如親子,並成功地輔佐太子登上皇位。
當時她深得先帝寵愛,她完全可以扶持自己的兒子惠寧郡王上位,但是她依然選擇了太子,而沒有選擇自己的兒子惠寧郡王。
就因為如此,所以太子登基後對惠寧郡王與惠寧太妃一直非常厚待。
大家都知道,如果有事情,寧可找惠寧太妃,也不要找太後。
臘月二十三參加慧寧太妃的賞梅宴,幾乎成了京城的定例,收到請帖的世宦豪門幾乎家家都有人到場。
除了因為皇帝與慧寧太妃親厚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便是慧寧郡王府里的梅花的確是開的好,是難得的景致。
惠寧太妃做喜歡梅花,做貴妃的事情她的封號便是梅字,為此皇帝為惠寧郡王開府的時候,特意建造了極大的園子,里面亭台樓閣都是仿造宮中宮後苑花園所建,人稱「小後苑」。
這小後苑兼北方園子的大氣開闊與南方園子的玲瓏別致,又被人稱為「兼美園」,主殿為榮安殿在正北,正南方是專門听戲的賞音閣,中間一個搭戲台靠牆,三面都是看台。
東南西北四座亭,分別命名為「春夏秋冬」,院內松、柏、竹,石頭堆砌的假山。
園子西邊一大片空地載種著上千株梅花,宮粉、綠萼、玉碟、朱砂等品種十分齊全。
大晉朝文武並舉,吟詩作對賞花都是極風雅的事情,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這樣一處好地方,自然受到人們的追捧。
因此,不僅那些年輕的名門淑媛、風雅的豪門貴婦贊不絕口,那些文人雅士、朝廷官員,但凡是見過的,無不交口稱贊。
梅花林的另外一邊是個月洞門,從月洞門里直接便可以達到惠寧郡王府。
顧婉容之前年紀小,自然沒有去過,她原本也是不在意的。可是自打收到了惠寧郡王府送過來的帖子,顧婉晴便天天念叨著小後苑,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日子,恨不得立馬就到二十三那一天。
三小姐顧婉芝見顧婉晴張口閉口就是小後苑,就對她說道︰「四妹妹,我們知道你想去,可是你也不能天天把這件事情掛在嘴邊啊!你說得不累,我們幾個耳朵都听累了。」
顧婉晴卻毫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三姐姐,你不能因為自己去不成,便不讓別人說吧?」
「三姐姐,怎麼你不去嗎?」顧婉容率先問道。
顧婉芝俏臉一紅,白了顧婉晴一眼,嗔怪道︰「晴姐兒時常說瘋話,你們別听她的。」
顧婉晴卻笑嘻嘻道︰「三姐姐,你可別不好意思呀,我知道你已經被武進伯家看中了,就差交換庚帖了,咱們都是親姐妹,我們又不會笑話你,你做什麼瞞這麼緊?」
原來是這樣。
「是真的嗎,三姐姐?」顧婉容听了也含笑追問。
顧婉芝臉紅得更厲害了,她先是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又抬起來說道︰「是這麼回事,母親跟老太太都有這個意思,不過這事情的確沒有定下來。不是我故意瞞著,而是為了防止萬一,沒有交換庚帖之前,還是不要張揚的好。」
她雖然紅著臉,眼神中也有著羞意,但是表情卻落落大方,與一般女孩子的扭捏很不一樣。
顧婉容不由心中稱贊,大夫人的確把她教養的很好。雖然是庶女,但是她的性格氣度、接人待物各方面都不比別人差。
顧婉晴吐了吐舌頭,臉上露出懊惱之色︰「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為你高興才這樣說的,你千萬別生我的氣。」
顧婉芝溫柔一笑,笑容中有著她做姐姐慣有的包容,還帶著幾分傷感︰「傻丫頭,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咱們姐妹幾個何須如此客套。」
說著,她拉過顧婉容、顧婉慧、顧婉晴三人的手,說道︰「這一次我不能去,你們三個要好好的相互幫助,還有以後,我若真的出了門子,你們也要多謙讓,不要吵嘴。還有,最最重要的,千萬多想著我,多想著咱們今天的情誼。」
出嫁的姑娘,想再回家一次非常不易,若無正當理由,是不可以回娘家的。顧婉芝真的出嫁了,以後跟姐妹們相見的次數恐怕屈指可數。更有甚者,姐妹們出嫁後天各一方,一輩子都再難見一次面。
顧婉芝這一番話說得顧婉晴眼圈都紅了,顧婉慧原本心中就非常郁結,听了這傷感的話,也忍不住垂淚。
顧婉容連忙說道︰「你們要難過,也要等三姐姐上花轎的時候才難過啊,現在還太早了!」
顧婉芝也說道︰「瞧我,說這些做什麼!」
顧婉晴撅嘴打趣道︰「三姐姐是真的思嫁心切,現在就要交代我們以後的事情了!」
一向端莊溫柔的顧婉芝也坐不住了,她站起來追趕躲在遠處的顧婉晴︰「好你的晴姐兒,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好話……」
在顧婉晴左盼右盼之下,臘月二十三這一天終于到了。惠寧太妃的賞梅宴在晚上,顧家姐妹用過午飯稍作休息之後,就打扮一新跟著顧家大夫人一起去了惠寧王府。
大夫人在車上交她們一些接人待物的細節,該怎麼行禮,該說什麼話。其實這些顧家姐妹平日里也有人教,只不過大夫人怕她們見人多怯場,所以就多說了幾句。
這一路上顧婉晴心情很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顧婉容心情也不錯,畢竟惠寧郡王府的小後苑也是京城一景了,她還是很想去看看的。
自打施粥那件事情之後,顧婉慧整個人都消沉了下去,今天也不例外。她很少說話,也很少笑,比以往沉默了很多。
而顧婉明也很沉默,只是她的沉默與顧婉慧不同,顧婉慧是不想說話,顧婉明卻是一臉驕傲,不屑與其他人說話。
在惠寧郡王府,她們遇到了熟人。
先是遇見了平江伯夫人鐘氏,等大夫人與鐘夫人雙方廝見了,顧婉明就說道︰「舅母,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怎麼兩位表哥沒有跟你一起啊?」
鐘夫人溫婉一笑︰「你兩位表哥都來了,不過沒有進園子,而是跟著郡王在外院呢,這園子里都是堂客,你兩位表哥進來不方便。」她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一個人,正愁有些無聊,趕巧你就來了,正好可以跟我一起了。」
顧婉明听了,臉上就露出喜悅的笑容。
而顧婉晴哼了一聲,然後撇了撇嘴。
鐘夫人象征性地大夫人的意見︰「不知道世子夫人那里放不方便?」
「怎麼會不方便呢?」大夫人笑著道︰「您是明姐兒的老師,又是明姐兒的舅母,她跟著你再合適不過了,哪里會不方便呢!今天你一個人過來,著實冷清了些,就讓明姐兒陪著你吧。」
大夫人又對顧婉明叮囑道︰「好好跟著鐘夫人,要听話,記得嗎?」
顧婉明高興地點頭︰「大伯母,你放心吧,我曉得。」
見顧婉明跟鐘夫人一起走了,顧婉晴才十分不齒道︰「真是哈巴狗一樣,慣會搖頭擺尾,那模樣……嘖嘖……」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晴姐兒,這可是在外面,行動要謹慎,嘴上也要慎言。」
顧婉晴吐了吐舌頭,拉著大夫人的衣袖撒嬌︰「好了,大伯母,我知道了。」
「你呀!」大夫人無奈地笑笑。
「六姐姐,你也來了!」
趙妙儀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快步走了過來。
顧婉晴說道︰「得,又要少一個人了!」
趙妙儀卻听到了顧婉晴的話,不過她一點都不生氣,而是拉著顧婉晴的胳膊說道︰「四小姐,我知道你跟六姐姐姐妹情深,不願意跟她分開,只是你們姐妹人多,平日也是時時處處都在一塊,現在好不容出來了,就把六姐姐讓給我一會,好不好?」
顧婉晴噗嗤一聲笑了︰「好了,好了,那就讓給你好了!」
趙妙儀高興地一笑︰「謝謝四小姐,等開了春,我下帖子,到時候咱們在我們家茶樓包個上房,好好玩一玩。」
她的話剛落音,就有幾個小姑娘上前來跟她們打招呼,顧婉容認得她們,正是之前在趙妙儀過生日的時候,顧婉晴跟顧婉慧新結交的朋友。
因為大夫人沒有吩咐,幾個姐妹都不敢走,只可憐巴巴地盯著大夫人。
大夫人笑著道︰「你們既然都有了伴,那就一起去玩吧,我也找我的朋友去了。」
橫豎這是在小後苑,里面都是女眷,而顧家姐妹雖然性格不同,卻很守規矩,因此大夫人便很放心的讓她們各自去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