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不落淚 chapter5.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作者 ︰ 安七愛

「青菜跟你有仇嗎?"

一道哀怨聲和一個爆栗子襲來。童佳檸愣愣地抬起頭,卻已是淚濕眼眶。顧凡怔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了眼神,搶過她手中早已一片狼藉的菜籃,把她推到一邊,站到她的位置,關緊了水龍頭,把籃子里皺巴巴的青菜倒進垃圾桶里。

「我不想再看見你在我面前一次一次為他淚流滿面。"他背對著她說,語氣里滿是哀傷。

「我只是……"

「家里好像沒鹽了,我出去買。"他立即轉移了話題,擦過她的肩走出廚房。她知道他是不想再听她的解釋,顧凡一直認為,所有關于他的詮釋,都是冠冕堂皇的,有時她亦如此。

飯菜做好後,童嘉檸把菜肴都端上桌子後,還沒看到顧凡的身影。她模索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給他打個電話,最終還是關上手機,上樓喊悠悠下來吃飯。

或許他需要安靜一下吧,之于他,她,都需要。感情是勉強不來的——這句話她不知道他說都多少次了,可他總是一笑而過。

初見他時,一身乞丐裝的他不怕死的在倫敦廣場的城堡上涂鴉。那時剛來到英國的童佳檸糾結著回家是坐公交車還是出租車好,看到他的膽大妄為,不覺吃了一驚。不到一會兒,幾個金發碧眼的警察嘴里不知嘟囔什麼,朝他的方向跑去,而他仍毫不知情地玩得不亦樂乎。

「你瘋了!警察都追過來了,快跑啊!"童佳檸沖過去拽著他就開始跑。就開始跑,絲毫沒注意自己月兌口而出的是中文。

「誒,我的佳作,還沒拍張照呢?……"顧凡手中拿著染有顏料的刷子,回頭大喊著。

「還拍個屁啊,再跑晚點,你就等著去牢里拍吧!」

不知跑了幾條街巷,確定警察沒追上來後,童佳檸才松開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還好嗎?」顧凡扔掉手中的刷子,笑著說。

「還好啦,你怎麼那麼膽大,不是純屬找死嗎?」

「你是中國人啊?!」顧凡詫異了一下,也用中文和她對話。

童佳檸這才反應過來,洋人的地盤說著自己的方言,只怪她口語練得不夠好。她打量著眼前人,也是和她一樣的黑發黑瞳。

「中國人……又怎麼了?」

「我喜歡中國人。」顧凡說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爽朗的笑聲被這座霧都淹沒。

悠悠拆開今天剛買的遙控車,將兩節南孚電池裝進去,遙控車沒反應,他轉了轉電池,一小節電池砰地一聲從他指尖彈開。找遍了屋內每個角落都不見電池那小小的身影,他屁顛屁顛地跑到陽台彎著腰瞪大眼楮瞅了半天,還是沒找著,難道見鬼了不成?

悠悠泄了氣聳拉著腦袋,準備自認倒霉打道回府,側身余光瞄到一道身影。他不解地想,顧凡叔叔沒事站在樓下干嘛。他趴在欄桿處,伸著腦袋正準備喊他進來時,突然發現樓下的人不是他的顧凡爸爸。那人西裝革履靠在一輛「別模我」上,現在黑暗中挺拔的身影顯得那麼落寞。

當然,悠悠才不會注意他的神情是怎樣的。他看到那車標後,兩眼直直發光,寶馬啊,寶馬啊,認識顧凡爸爸那麼長時間,別說bmw吃飯了了,連輛byd都沒見他開過。

「童悠悠,下來吃飯了。」童佳檸走上樓,進了房間竟沒尋到他,走近後才發覺那小家伙蹶著**趴在陽台上聚精會神地不知在看什麼,她正欲上去揪他下來,卻听見他女敕女敕的聲音︰「叔叔,你找誰啊?」

正低頭潛回憶的炎彬听見聲響抬頭看見樓上有個小男孩眨巴著黑溜溜的眼楮笑著注視他,他面色柔和地回笑,突然旁邊的人讓他止住笑意。童佳檸看見他時也很是驚訝,沒想過他會來這里找她。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被悠悠的聲音打破氣氛。

「漂亮叔叔,你找誰啊?」悠悠重復問了一遍,小孩子的記性總是很好,他一眼就認出了樓下的叔叔是今天在街上俯視他們的那個人,「是來找我媽媽的嗎,還是說是來找我的呢,呵呵……」說完又自戀地笑了兩聲。

媽媽?她真的結婚了?

炎彬久久注視著童佳檸想得到她的答案。他不知怎麼的,自從她牽著小孩被他看見時,他就開始胡思亂想,心煩氣躁地沒有心思再看手頭的文件,于是就提前下班,情不自禁地開車來到她的住處。

童佳檸真心佩服這小家伙的自戀程度,人家又不認識你干嘛來找你。她將悠悠揪了下來,不顧他的目光把悠悠拖進房間。陽台上消失了兩個人的身影,還仍听見悠悠不滿的反抗聲︰「童小檸,你狠沒有禮貌耶,沒有听見我在和人家講話嗎,你不是教我……」

「童悠悠,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到樓下去!」

「哼!」

剛下樓,悠悠聞到一股飯香味,腦子一轉,掙開童佳檸的手,拔腿就跑,「我去問問漂亮叔叔吃飯了沒有。」

「給我少管閑事,乖乖坐好吃飯!」童佳檸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拽回來,按著他坐在桌子前,盛了一晚飯放在他面前。

悠悠瞪著她嘟起嘴毫不情願地吃起飯,看著桌上的飯菜,童佳檸突然沒了胃口,炎彬怎麼會來這?他來干什麼?

眼前的悠悠笨拙地捏著筷子狼吞虎咽地扒著飯,童佳檸看著兒子吃的這麼津津有味,胃口也稍稍變好了些。飯剛吃到一半,悠悠碗里的米飯已經見底了,篤地扔下筷子,跳下椅子,跑著說︰「我去看看漂亮叔叔走了沒有!」

「悠悠!」童佳檸怒火重生,放下筷子,去追已不見蹤影的兒子。

漂亮叔叔還在。悠悠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望著他傻傻地笑。炎彬沒料到這小家伙會跑出來,在他身上看到瞠了自己童年的影子,由此,對他心生一股暖意。炎彬低揉揉他因奔跑而有些凌亂的西瓜頭,圓潤的臉蛋紅撲撲還沾了一粒米,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痴笑。炎彬蹲替他撥去臉上的米粒,小家伙舌忝了舌忝了嘴角,看的他心里不覺發笑。

「叔叔,你吃飯了嗎?」悠悠歪著頭問,目光如今日月光般清澈。

「我吃過了。」

「叔叔,你是不是特別有錢啊?」

炎彬被問得有些瞠目結舌了,隨後又對他的天真感到好笑。正欲開口,被一道呵斥聲打斷︰「童悠悠,快點給我回來!」

炎彬的目光穿過悠悠望著她怒氣沖沖地趕來,一把將悠悠拽到自己身前。炎彬緩緩地站起身,雙手插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童佳檸抿了抿唇,抑住心中的火氣,冷聲道︰「你來這里干什麼?」

「想你了。」炎彬風淡雲輕地答。燈光下他的面目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展現。

童佳檸不屑地冷笑一聲,並不打算和他多說一句話,拉起身旁的悠悠轉身離開,身後的腳步聲逼近。炎彬大步向前攔住他們的去路,看了悠悠一眼,半分焦急地問︰「他是誰的孩子?你結婚了嗎?和誰?什麼時候?」越說越激動,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這一切。

童佳檸只是淡淡地目視他不為所動,收回視線,繞過他繼續前行。炎彬心急之下一手把他;拉進懷里,手指撫模她的長發,語氣似哀怨似無奈︰「我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了。」

「關我什麼事。」她試圖掙扎,他卻更緊地將她圈在懷中,不留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

「我說的是真的,我很想你。」

悠悠看著兩個緊緊相擁的人,不滿的嘟起嘴,松開被童佳檸緊握著的手,賭氣似的跑回家。

「在我說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之前,請放開我。」童佳檸停下掙扎佯裝冷靜地說。其實她也不想說出那些傷人的話,這樣不僅會傷了他的心,更會傷了她的心。確切地說,她不敢去面對這個男人,他身上了殘留了太多回憶的味道,她怕有朝一日,憎恨會被年少的愛戀取代。

「我們一定要那樣相處嗎?」他緊擁著她,勒的互相有點疼。

「不然怎樣,像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女生,整天醉倒在你的溫柔夢鄉中,抑或是像個年少無知的傻瓜,一句承諾就把全世界都交付給你,世界沒了,真心被騙了,還笑得像個白痴一樣?!」她已潰不成軍。

遇見他之前,媽媽就是她的全世界,可遇見他之後,什麼都沒了。

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襲來,霸道、懊悔、思念,侵襲得她喘不過氣來。漸漸地,他變的溫柔起來,輕輕撬開她的牙關,深度**著。

他帶著她來到一條幽深的巷子,最盡頭有一間荒廢已久的倉庫。泛舊的卷拉門被摒棄在地,上面滿是灰塵,大門兩端東倒西歪地躺著幾包已經裂口的水泥袋,枯黃的泥沙被風揚起,天空映得發黃。童佳檸皺起眉咳了兩聲,揮手扇了扇灰塵。旁邊的人則是面無表情,牽著她的手走進倉庫。

倉庫很大,卻很髒,什麼垃圾、棍棒、黑布、麻繩、木板等統統亂七八糟散在地上。童佳檸看見這場景,心里不禁惶惶的,電視劇里進行的綁架撕票都是在這種地方發生的,她提心吊膽起來,腳步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往里走。

里面仿佛有聲響,走得越近,聲音分貝越大越清晰。貌似有很多人,還有,一個女人。

她下意識地抓緊他的手,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王八蛋!打女人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就打死我,打啊!」女人聲音淒厲而倔強,還有幾分不服輸的傲氣。

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混混狀的男生。他們都穿著嘻哈服,發型很夸張。那群人見到他們,知趣地讓出一條道,牆角里蜷著一個被捆綁的女人,頭發凌亂狼狽不堪,臉上掛了彩,青一塊紫一塊。那群人中的一個黃毛走過來恭敬地說;「老大,那賤人我們替您抓來了。」

被綁的女人听見「賤人」兩個字,抬起頭狠狠地瞪著那個黃毛,目光鋒利帶著濃濃的恨意,「呸!我要是賤人,你他媽就是賤人養的!」

黃毛像發怒的獅子般走過去甩了她兩巴掌,她沒喊疼,咬著嘴唇倔強地盯著他,眼里含著淚光。童佳檸被她的眼神所震撼,一個女生要有多大的承受力才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他們為什麼要抓她?」童佳檸扭過頭問他,不忍心再去看那個女生。

「要抓她的是我。」他淡然地糾正她,童佳檸驚愕地望著他,根本無法把剛才籃球場上和此刻的他聯系在一起。

「能不能放了她?」她听見自己月兌口而出,也很是驚訝。他轉過頭目光深邃地望著她,沒有任何表情。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自己能有多少分量能讓他改變主意。

童佳檸低下頭,捏著衣角不說話。

「老大,我們該怎麼處置她?」黃毛露出猥瑣的笑容,讓童佳檸很是反感。

「放了她把。」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使在場的人,尤其是她一愣。

「可是……」黃毛欲言又止,被他一個凜冽的眼神噎得說不出話來。

童佳檸趁機跑到被綁的女人面前,蹲下為她解開繩子,她仍倔著頭不正色自己一眼。童佳檸心里嘆了口氣,伸手去扶她站起來,而她卻甩開自己的手,吃力地扶著牆站起,望著童佳檸冷哼一聲︰「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你跟他們是一伙的,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童佳檸頓時顏面失色,忘了如何詮釋,站在一旁,有點內傷。

那女人一瘸一拐地朝倉庫門走去,掠過炎彬身邊忽然被一道力度揪住頭發,她差點沒忍住淚水的決堤,面部因疼痛而變得扭曲卻仍不放下堅強。咬牙切齒道︰「你這個魔鬼,你放開我!」

「向她道歉。」簡單而冰冷的四個字。

那女人死咬住嘴唇不肯開口,眼見炎彬使得力度越來越大,童佳檸急忙沖下去,抓住炎彬那只揪著頭發的手,焦急地說︰「你快放開她啊,她好歹也是個女的,你這樣會弄疼她的。」

他看到她眼里的心急和憐惜,久久才開口︰「你答應我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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