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杉回過頭對上……殷旭。
「殷醫生？」
「我過來買飲料。」殷旭舉了舉手上的汽水。
簡杉淡淡應了聲，見他上樓，叫住了他，「殷醫生，你現在有空嗎？」
「……」
「能不能去那邊藤椅上聊一會兒？」
殷旭揚眉，「楚夫人都開口了，我怎麼拒絕？」
簡杉輕笑。
他比戚槿陌要溫文爾雅太多了……
「楚夫人有話就直說。」
「殷醫生，你當醫生……多久了？」
殷旭想了想，「二十歲從哈佛醫學院畢業，而後一直在哈佛醫院擔任外科醫生，到今天十年了吧……」
簡杉低頭，「以前，我認識一個男人，和殷醫生你長的很像……」
「看出來了，上次香山公園不就是把我認錯了？」
「你還記得呀……」
「冒昧問一句，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男人……」
「他死了。」簡杉知道殷旭要問什麼。
「……」
「他是個很奇怪的男人，也是個一生都很淒慘的男人……」
殷旭雙腿疊在一起，眸子淡然平靜……
「說句實話，他把我害得很慘，我這一生所有悲劇的源頭好像都來自于他……」
「這麼說，他是個讓你痛恨的男人了……」
簡杉搖頭，「恨過，僅限于恨過。」
「恨過……可是看你的表情，倒更像是更為復雜的感情……」
「……恩。」
「想說嗎？」
簡杉深吸口氣，看向殷旭，「人要追求幸福，沒有錯對不對？」
殷旭勾起唇角，「當然。」
「不管曾經辜負過誰，不管欠了誰多少債，都有權利追求幸福，對不對？」
「對……」
「哪怕我辜負的那個人為我付出了生命……」
殷旭側首看向簡杉，她眸子里閃爍著的期冀讓他動容……
「我是個醫生，我只知道死者已矣，如果活著的人不好好生活下去，才是真正對不起為你付出生命的那一位……」
「是吧？」簡杉輕笑，「其實我也這麼覺得……只是戚戚和別人不一樣，他這個人的價值觀，世界觀都建立在崩塌之後的重建之上……」
「楚先生，是你愛的人。」
簡杉點頭，「從十四歲愛到現在的人。」
「那就繼續愛下去。」殷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便簽，修長的手骨節分明，不一會兒，一朵形似玫瑰的紙花兒便綻放出來，他放到簡杉手上，「送你。」
簡杉看著自己手里的紙玫瑰……心突地被人狠狠揪住——
還記得她第一次給他做餃子，她在廚房里有些笨拙的 面，他鑽了進來，隨手捻了一團面，一邊叮囑她認真一邊玩著，後來一間不大的廚房卻被他們玩的面粉飛滿天，後來他有事走了……
桌子上留下的便是他用面團揉的……玫瑰。
如果說真的有那麼一刻被他打動，或許就是那團面捏的玫瑰綻放的時刻……
他一字未提，沒有說送給她，只是放在那兒……客廳里精致而奪目的插花都不及它來的燦爛。
眼淚掉下，再回神，忙抬起頭的時候，殷旭已經走了，她只看到他拎著那一袋東西上樓的背影……
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