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卿心里知道老姐肯定覺得自己受了什麼刺激情緒有問題,所以只是一時順著自己,等會兒通訊一斷,她一定千方百計找原因,打上範海峰的門尋真相是小事兒,說不定一張機票就奔古城來親自看情況了。
到時候情況可能就變成了姐弟兩個一塊兒被堵在這里回不去。
如果時間允許,他很想仔細解釋清楚,但是來不及,只能盡量言簡意賅,孟紹卿控制著自己的能力放了一道小小的電光,「首先,看到我做什麼了吧,這是某種超能力,以後你可能也會有,原因是人類可能會集體進化,失敗的就會變成那個老片子《生化危機》里的喪尸。」
「你是真沒瘋?!」孟雲默有點兒呆滯,她比老弟大四歲,看著這貨從女乃娃長到大,對他的性格再了解不過,昨天兩人還通信就古城的景色聊過天,不可能一天就瘋了。
孟紹卿翻個白眼,不再解釋細枝末節,「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我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以及如何獲得這種能力。我只告訴你,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現在,立刻收拾你所有的現金和防寒保暖結實的衣物,能帶回家多少都帶回去。一會兒回去的路上,取盡量多現金,找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搬回家盡量多的米面油鹽和咸菜。」
生化危機是幾十年前就出現的一種末世災難片類型,如今已經拍到第二十多部,幾乎所有孩子都看過,孟雲默當然不陌生。
但是這會兒告訴她,這種事情會變成真的,換誰都得說一句,你做夢呢吧?
可是孟紹卿是親弟弟,看起來神智清醒,半夜買米面什麼的,把姐姐當猴耍這回事,沒必要做的這麼詳細,孟雲默小心翼翼問,「你確定你清醒?後續是不是讓我弄點兒趁手武器?」
孟紹卿雙手舉大拇指,不愧是我姐,一旦想明白了思路,後續就不需要提醒了,「沒錯,你明天也別上班了,去銀行,把現金都取出來,堆上夠你們倆吃半年的米面,然後多備維生素和常用藥。開開你腦洞仔細想,回憶一下以前聊天時候談論過的末世需要的東西,不計成本往家里搬。下午六點之前,剩下的錢都換成金子。」
孟雲默無語了,她是承諾了按孟紹卿說的做,但是前提是覺得一天也折騰不出什麼來,按照目前這路數,折騰到明晚,如果沒什麼事兒,家里直接就翻天了,老太太得瘋,「雖然你已經說出了個子丑寅卯來,但是也太匪夷所思,」剛才那個電弧,可能某些魔術也能做到吧?「取大額現金需要和銀行預約的,我不可能拿出那麼多啊。全換成金子,後面要是沒事兒,再換回來的差價可不是小錢,你真的不是瞎鬧騰嗎?」
孟紹卿一口氣憋在胸口,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哭出來,眼前閃來閃去都是以前那些隊友的慘狀,情緒一激動,進化的余波又在體內翻騰,體溫迅速升起來,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姐,你就當我求你,按我說的做。我保證好好的回去見你們,那個範海峰會因為末世到來跟另一個能力更強的女人一起騙走你和媽的口糧,所以我不讓你理他。這個事兒,明天晚上就能確認,如果這個世界什麼都好好的,家里也不過損失一些錢。求你了,相信我一回。」
孟雲默不由自主點點頭,實在是老弟十多歲以後就再也沒哭過,現在這種骨子里都在痛哭的樣子太嚇人,雖然想不通,但是為了自己的親人,錢財什麼都不重要了,「我都按你說的做,你給我保證會安全的好好的回家。」
「我保證,」孟紹卿按住自己的胸口,努力的按照前世習慣的方式讓體內的氣息流轉起來,「你開始收拾東西吧,我看著,說不準什麼時候網絡就斷了。到時候你就按我說的做。通訊斷了之後可能交通也會癱瘓,我保證我會好好回去,你們在家里安心照顧好自己。」
孟雲默快手快腳地收拾東西,看著屏幕那邊目光灼灼看著這頭的老弟,幾次欲言又止,終究什麼都沒問,最後只補了一句,「我有個同學在古城那邊開客棧跟你提起過吧?」
孟紹卿點頭,上一世他們在回首都的路上遇到,成為了隊友,一起結伴回去的。
「需要幫助的話,你去找他,他在當地應該有些關系。」孟雲默本想多說幾句,仔細看了孟紹卿的神色,就閉口繼續收拾東西。
凌晨三點,網絡中斷,孟雲默折疊起電腦,按照孟紹卿的要求帶著東西離開自己的小公寓。
★★★
孟紹卿看著屏幕暗下去,默默坐回床上,調整呼吸,外面想要徹夜狂歡的人群終于堅持不住散了,只剩半滅的篝火偶爾 啪兩聲。
這座古城的地理位置更靠近赤道,離爆發漩渦的海域比首都近得多,天亮之後就會出現異常。
而自己的能力穩定,還需要至少三十個小時,上一回在高燒中就開始逃命,最後迫不得已躲進一個完全陌生的建築,因為受傷導致恢復時間延長,又沒地方找吃的,最後幾乎餓死。
這一次,不如就躲在這家客棧好了,為了能找回之前的那些隊友,不能把離開古城的時間表提前,最好就是在這里養精蓄銳。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狂歡的人們全部躺倒,院子里安靜下來,夏末的凌晨四點,離天亮沒多久,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時候。
孟紹卿背著自己的旅行包輕手輕腳模出房間,踩著木頭的樓梯下到一樓,記憶里廚房的側邊的小門通往地窖,當初在這里住的大半個月里,見過很多次老板娘從里面拿食物,還跟進去參觀了一回。
拜這里是民俗古風旅游區所賜,即便已經2041年,地窖的門仍舊是古老的木頭插銷。
孟紹卿提著氣小心下了木梯子,用手機照明,從整齊的食物架子上面拿了幾斤這里的特產牛肉干,兩袋食鹽,一小瓶烈酒就爬上來。又去廚房找了一桶五升的礦泉水,兩瓶500毫升的純淨水,卷了十多個老板娘做的手工饅頭。
明早還沒出現異常,不能做的太明顯,孟紹卿拿夠了東西,在樓梯下的陰影里站了十多分鐘,終于想起來,這個客棧的最高層有個閣樓改的小倉庫,堆滿了各種日用品,剛住進來的時候,老板娘帶著去里面取臥具。
就那里了,又花了二十多分鐘小心把這些食物搬上去,倉庫是跟地窖一樣的木頭插銷,很容易就進去把東西藏進堆著的被褥深處。
孟紹卿一身輕松慢慢下樓,東邊的天際已經透出幾絲紅光,太陽就要升起來了,慢慢走到自己房間附近,幾步之外的房間里忽然想起一聲尖銳的慘叫。
霎時間好像整個客棧的人都被驚醒了,孟紹卿一個健步竄回自己的屋子,貼在門板後面听外面的聲音。
那一聲慘叫後,是接二連三更淒厲的尖叫,老板娘有些朦朧的大嗓門由遠及近,同層其他住戶的屋門輕響。
孟紹卿就也裝作出來看怎麼回事一樣打開門探出頭去,走廊里站著對面客房的一個來采風畫畫的青年,正扎著手震驚地看向地面。
淒厲的呼聲小下去,老板娘也在三步之外站住,一個想要上前撞門的壯碩男人一腳懸在半空中定住,怎麼都踩不下去,頓了幾秒鐘,不知是誰的聲音哆嗦著疾呼,「報警,快報警!」
鼻尖彌漫起熟悉的腥味兒,孟紹卿越過眾人的肩膀,順著那個畫畫青年的目光看過去,一灘血跡從門縫底下滲出來,越擴越大,似乎頃刻就蔓延到眾人腳下。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
孟紹卿隨大流退後,按住自己仍舊十分燙的額頭,事情有點兒不一樣,記得上一回,是在吃早飯的時候忽然有異變了的喪尸從房間出來暴起傷人的。
這會兒,離早飯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呢,難道是提前了?
沒人敢去推開那扇門,終于有人奔回房間模出了手機,播過去,是短促密集的忙音,佔線。
一個人打不通,立刻有人接力打過去,一直佔線。
老板娘終于從呆滯中醒過來,嚎叫一聲奔到一樓客廳去打電話,很快接通了之後就用本地口音急促地說什麼。
樓上走廊里的人默默又各自退開了些,有住在三樓的人探頭朝下來,樓下也有人上來圍觀,終于有個男青年越眾而出,丟了幾條毛巾在地板上,阻止了那仍舊在蔓延的血液四處奔流。
伴著老板娘快而急促的語氣,薄薄的客棧門板後面忽然傳來了令人牙酸的聲音,好像是咀嚼吞咽。
立在走廊里竊竊私語的人們好像被按了暫停鍵,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向那扇門,接著四處尋著其他人的目光對視,每一雙眼楮都惶恐地傳達出一個信息,「告訴我,是我听錯了吧?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