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一家很有韓國民族特色的餐館,吃的都是韓國的特色料理,是李承旭夫婦專門為重恆和芷瑩接封洗塵設的晚宴。
再見李承旭夫婦很有一種它鄉遇故知的感覺,芷瑩和他倆真的是相見歡。
整個晚餐過程相當的愉快和融洽,雖然還有些語言上的障礙,但是現場有翻譯,再加上芷瑩從旁協助,交流並不成問題。芷瑩從他們的談話中了解到,重恆似乎一直在和李教授聯系,彼此勾通交流得很好,已成了很熟悉的朋友。而李承旭夫婦對她更是親切而友好,仿佛久別的多年好友。
「我實在是太忙,而我夫人的身體又不好,所以實在沒辦法陪你們去游首爾,真的太對不起了。不過你們放心,我的秘書可以親自給你們做導游,相信一定會讓你們玩得很盡興。」李教授說,「合作的事情還有很多工作需要磋商和調整,是急不來的。我已經安排好了後天的情程,到時就會讓總裁先生與各位同行商家們見面,詳細地談合作的事情。所以在此之前,你們就放心地去游玩吧!」
「是啊,總裁夫人不是說第一次到韓國來嗎?其實我們這里也有很多的風景名勝,並不亞于廣州,很值得你們去看看。尤其是總裁夫人,這麼喜歡地方文化,首爾的風景真的很適合你啊!我听說你們還沒度蜜月呢,就把這趟行程當作蜜月旅行吧!明天只有一天的時間,雖然是短了點,但是我會讓我們的秘書先生好好安排,而且他會全程陪伴,務必讓你們玩得開心。」
听到能去玩,芷瑩當然很開心,她確實很想到處去看看。可是重恆願不願意是個問題,看他一副淡定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喜好。而以他一貫的作風,他很有可能會拒絕這個行程。畢竟他不是第一次來,而且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玩。
在飛機上就埋頭處理文件,而一下飛機就直接趕去工作,完全就是個工作狂,他會願意用一天的時間來玩嗎?可是如果他不去,芷瑩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吧?一個人的旅程,在以前或許是不錯的,但是現在,她覺得有點孤獨了。
「好的。」就在芷瑩患得患失的時候,重恆這樣回答,「李教授的安排,我絕對放心。那明天,我們就好好地去游首爾,而合作的事情就拜托您咯。其實我也很喜歡首爾的風景,可惜以前都因為工作忙,每次過來都沒機會欣賞。難得這次有一天的空閑,而且芷瑩也很希望去認識一下首爾,所以我們一定會好好地去感受這個美麗的城市,就當作是補honeymoon吧。只怕到時要辛苦秘書先生了,千萬別嫌我們麻煩。」
這話說得在場的人都笑了,不過,芷瑩應該是最開心的一個。
回到酒店那間總統套房已經十一點多。
「明天真的去玩嗎?」芷瑩還是不太相信,擔心那是不是重恆說的場面話。
「當然,一對這麼恩愛的夫婦,又對韓國文化這麼感興趣,來到首爾怎麼舍得不去欣賞一下這里的風景呢?」重恆淡淡地說。
芷瑩那實在的腦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恩愛的夫婦……誰?還對韓國文化很感興趣,你有朋友要同行嗎?」
「你怎麼那麼笨啊?這說的不就是我們嗎?在他們眼里,我們可是一對‘恩愛的夫婦’,而且‘對韓國文化很感興趣’,你給我記清楚了!」
「哦,對哦!」芷瑩一拍腦門,自己也差點笑出來了。她差點忘記,當初為了迎合李承旭夫婦的喜好,她和重恆就是「飾演」一對非常恩愛的年輕夫婦,想起當時的種種狀況還挺有意思的。
就在她甜滋滋地回味那天的情形時,「啪」一聲,一個枕頭直「撲」她懷內。
「今晚你就睡客廳,我睡房間。」重恆把一個枕頭甩到她懷里,冷冷地說。
「憑什麼?我為什麼要睡客廳?」
這間總統套房很寬大,是一房一廳式的,還有間小書房和小廚房,簡直就像套公寓一樣。但是如果說到要睡覺的話,真的只有臥室里那一張豪華大床了。客廳里雖然有一套沙發,可是睡沙發能舒服嗎?听說要做「廳長」,芷瑩當然不願意。
「不然你想怎麼樣?難不成你要跟我同床共枕?」重恆冷笑道,「該不會你對我有什麼企圖吧?我對你可沒興趣!再說我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不是隨隨便便什麼女人都能接受的。」
「你胡說什麼呢?誰要跟你一起了?你想太多了!」芷瑩氣得咬牙切齒,臉紅脖子粗,「可是,憑什麼是我睡客廳?」
「因為你今天已經睡夠了!」
一句話把芷瑩說得語塞,她又想起今天浴室里的情形,不禁內心如小鹿亂撞。
「再說了,這房間可是我訂的,當然是我睡床,你睡沙發。」重恆抬抬嘴角說,「警告你,千萬別有非份之想。我們的合約已經有說明,絕對不能強迫對方發生性關系。」
「什麼?我會強迫你?」芷瑩又羞又惱又急,「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人對你有非份之想?會對這麼冷淡無聊、幼稚至極的人感興趣的,一定是那些腦髓沒長全的小妹妹!姐姐我好歹也一把年紀了,會對你感興趣?你真的想太多了!倒是你,老老實實呆在里面,別出來騷擾我,不然有你好看的!小屁孩兒!」
「如此最好!」重恆冷冷笑道,轉身就進了臥室,「啪」一聲把房門給鎖上了。
好在客廳里的沙發非常寬大,而芷瑩又是屬于嬌小型的身軀,所以睡下來並不成問題。可是她很不滿重恆剛才這樣說她,氣得翻來覆去,還不停地在嘴里絮絮叨叨。但是她今天是真的累了,再者,想到明天能去玩,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所以念著念著也就慢慢睡著了。
首爾的夜是很精彩的,即使深夜,也沒有絲毫倦怠。臥室里的重恆看著玻璃幕牆外的夜景,不知為何有點心事重重。
是擔心合作的事情嗎?貌似這並未達到讓他無心睡眠的程度;是煩心公司里的各類人事和工作嗎?似乎也不像;是擔心重祈天真不懂事嗎?應該習慣了吧?是因為偶爾會想起那不該想起的泳怡?雖然心煩,但是只要她不出現在眼前,他還是可以讓自己暫時忘卻的。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煩燥中,他腦海里總是不時會浮現一幅畫面。是誰?是誰?對,沒錯,就是她,確實是她,今天在浴室里看到的那張盈潤閑靜的臉,在迷濛的水氣里如夢如幻……
這位姐姐怎麼看都不像這麼大年紀的人,不管是那清澈無辜的眼神,還是那一驚一詐不經大腦的言行。到底她這三十年是怎麼長的?遠離塵世,不食人間煙火嗎?竟跟重祈的心智這麼相似,完全像個無知的孩童,仿佛不屬于這個成人的世界。但是重祈可比她小了足足8歲啊!
不過,當她安靜的時候,當她熟睡的時候,那靜謐的神情卻能讓人心生淡雅而平靜的感覺,不能不說有點神奇。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長的?都這個年紀了,還能保持這樣一種純靜感,並且還透著一股淡淡的優雅……但是,「優雅」這個詞怎麼會適用在她身上?就像一個乞丐穿了件名牌大衣,非常不搭調,可偏偏這名牌大衣就是屬于這個乞丐的。
到底什麼跟什麼?重恆覺得越來越混亂。
一直以為,這傻里傻氣的外表包裹著的嬌小身軀平平無奇,不想她竟然也會瑩潤飽滿,曲線婀娜。今天在浴室里,他分明已經看到,竟然一剎那間還有點心神恍惚、怦然心動……這不可能,不可以!他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她也配擾亂他的心智嗎?
可是,剛才自己明明不是幫她噴香水了嗎?要知道他可從來不做這樣的事情,除非是讓他心動的女人,比如說當年的岑泳怡。在這之前,他只為岑泳怡噴過香水,可今天……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太不可思議,自己怎麼會這樣做呢?偏偏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他很舒服,甚至有點享受……
這一夜,重恆思潮起伏難以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很久之後,再也坐不住了。他「 」地站起來,輕輕開門小心地走了出去。
客廳里的沙發上,芷瑩已經沉沉入睡。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神情是那麼的靜謐甜美,讓看到的人也隨之慢慢平靜下來,漸漸沉迷其中。她仿佛來自遙遠的世界,干淨得完全沒有一絲人世的塵埃,以超月兌于這個世界的狀態存在于這個世界。
重恆慢慢蹲下來,細細地看著那柔和的輪廓,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撥弄滑落她臉上的秀發。觸踫間他突感憂傷,手指如被電觸到,猛地一縮,有種心酸難忍之感。他就這樣呆了好一會兒,腦中十分凌亂,眉頭緊鎖,視線卻不忍從她臉上移開。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重恆被猛然驚醒,趕緊撲回房內看手機,手心里全是汗。
「兒子啊,睡了嗎?」
「媽媽,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只是想問問今天談工作還順利嗎?。」
「哦、哦,還好,還好。這邊的氛圍很好,而李教授也為我引薦了很多商家,我覺得合作的事應該不難。」
「你聲音怎麼怪怪的?」
「我、我,沒什麼……突然被您的電話從夢中驚醒,能不怪嗎?」
「哦,對不起,我忘了我們之間有時差。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當然!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嗯……那個女人呢?」
「誰?」
「高芷瑩!我真不想提她的名字。」
「她已經睡了。您找她有事?」
「我找她干什麼?不過……就是想問問,你……沒跟她在一起吧?」
「我、我,沒有啊,我在臥室,她在客廳里。」
「這就好。」電話里的田影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你也早點睡吧!」
「媽媽,您……您不會吧?」
「什麼?媽媽這不是關心你嗎?我是怕你年輕,定力不夠,整天單獨跟這個女人共處一室不安全。我現在還不想抱孫子,除非這個女人走了,你明白嗎?」
「媽媽在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和她……」重恆的心「咯 」一下,他沒再說話。
「好了,沒事就好,早點兒睡,寶貝兒子。goodnight!」
重恆掛掉電話後才發現,自己手心後背全是汗,不禁有點煩燥,甚至惱火。他怔怔地看著落地布簾外,繁華熱鬧的首爾夜景,過了好久才平復心情。正打算上床睡覺時,他突然又想到什麼,便從衣櫃里找出一張被子蓋在芷瑩身上,然後才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