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孑一驚,迅速轉身之際眸光也鎖定了蘇淺。
除去驚慌,他還能感到一股無形的強勁威脅。
這是在刀口上添血的人,當自身性命缺乏保障時,嗆出來的第六感。他不知眼前的女子是哪里冒出來的,但相比與青衣暗衛搏斗的土狼,這位面帶笑容的女子無疑是道級別更高的威脅。
血腥味濃重的情況下,蘇淺向來都是面無表情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笑,通常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開心。
可面上溫暖的笑容也掩飾不了她骨子里的冷,這樣的她看上去似魔化了一般,令人無所適從,只有深深的防備。
頃刻。
她眼楮里、面容上的笑意全部隱去,留給嚴子孑的,只剩一個零情緒冰人一般的冷面孔。若非睜著的雙眸,不則並不確定她是具真實活著的生命體。
就算雙眼睜著,她也沒有半絲活著的味道,有的只破冰而出的凜冽的氣息,又像被人控的傀儡,眼過之處,盡是冰天雪地。
事實上,蘇淺早就模清了這副身子變化。在聞到血腥味後,冷酷得她自己都不認識——雖然她一直冷酷著,但從不表現在外。
只是點血腥味,有的緊緊只是面容上不受控制的變化,僅此而已,行為意識還是任她拿捏的。
足夠凍傷人的眸光落在嚴子孑懷里戀姈郡主身上。
即便塵土滿面,戀姈郡主的樣子還是一絲不差的印在她腦海里;她想笑,可戀姈郡主嘴里散出的血腥味,她只能不受控制維持冰冷的面孔。
自發現這具身體聞到血腥味有不受控制的反應後,她殺人從不見血。
她大概是殺手界的一朵奇葩,怕血腥味兒的殺手。
嚴子孑全身,緊盯著好像從冰窟里蹦出來的她,防備的問︰「你想怎麼樣?」
緊緊護住懷里人,眼底有閃過一絲的恐慌,她一直在他們身爆他卻毫無知覺——可怕的對手!
不善的氣息很容易分辨,比如說此刻,比如說她跟他之間,便是如此。
拔劍朝蘇淺刺去,蘇淺點足退避,冷臉道︰「聖令遇戀姈郡主宅殺無赦。」可不是什麼誤會。
這算是解釋了,她殺人,從來不需要解釋,她的意思是,造成聖令下達宅是他嚴子孑;既然希望戀姈郡主安然無恙,那麼不該踫觸的東西,就該保持距離。
好歹戀姈郡主在她手上還是安樂死,若換了木涼閣其他人動手,哪有不見血的事!
嚴子孑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蘇淺,明白了蘇淺話里的意思幾層意思。
可他們私逃,竟然引來了格殺令!
不,他不信。聖上最寵愛戀姈郡主,不可能下達聖令!就算下達聖令,也不會是死令,大公主不可能撒手不管,大公主就郡主一個女兒。
見他下意識抗拒,蘇淺嗤笑一聲,音線冷得掉冰渣︰「五州各地都貼滿了聖令告示。」語畢,迎上青衣暗衛蓄勢待發的一劍。
劍鋒劃過緊綁在手腕的墨色頭巾,金石交接聲響徹清冷的夜空,激起一道炫麗的火光,青衣暗衛悶哼一聲,暴退數步,帶動沙塵飛揚,握著劍柄的手被震麻;左手握劍,身形一晃,劍已插入腳下冰涼的細沙,手扶劍柄,以此支撐身體不倒。
抿唇,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淺。
蘇淺舉了舉綁在手上的深墨的色頭巾,冷道︰「特殊材質而已。」若是平常,這句話她一定說得漫不經心,甚至吊兒郎當。
或許是對抗土狼耗費了僅有的力氣,再對上她後就顯得力不從心。
但比起喋喋不休的嚴子孑,她更欣賞青衣暗衛的狠勁,雖說那一劍顯得力不從心,但一出手,卻拼盡了全身了力氣,也就得上意義上的放手一搏。而嚴子孑,耍過的招數看似都帶著狠勁,但更多的是處處給自己留後手。
如果嚴子孑肯逼自己,雖說結果戀姈郡主的性命沒什麼懸念,但戀姈郡主也不會這般早死。
青衣暗衛靠近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味接踵而至,對于蘇淺的嗅覺來說,這實在是嚴酷的考驗。
對上怕她逃跑的青衣暗衛道︰「你先好生養著,什麼時候想報仇,隨時歡迎,當然,提前是你能找到我,找到我的時候,你還活著……」
即便敬重青衣暗衛對戀姈郡主的忠誠,也沒有她療養好傷勢,白白送上門去讓人砍殺的理;天家的那一套,主子沒了,下屬陪葬是再正常不過的程序。
想豪邁一笑,介于冷臉和冷得掉冰渣的語氣,硬是止住了想笑的沖動,因為再怎麼笑,也是笑不出豪邁的味兒來。
腳下生風,迅速遠離了兩道不甘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