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動靜。
楊四下意識蹙眉,他武功差勁,內力更不沾爆可眼力和耳力卻是一流,感覺靈敏耐得住性子。
他迅速冷靜下來,視線迅速鎖定目標。
胡楊下的中年男子姓譚名篾。
也就是千六郎找楊四舅父麻煩那次,蘇淺偶遇扮作農戶的一大家子里的中年男子。
只是這回,他們身邊好像還多了兩個不相干的人。
說不相干,從衣著神態中可見端默譚篾一家子仍然作農戶裝扮,而被圍起來的倆人,一個的衣著體現出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貴,另一個顯然是那郎君身邊的小廝;小廝打扮得很合規矩,但他衣著的料子和譚篾一家子的對比還是很鮮明。
再說譚篾一家子的神態很悠閑,除了有些疲憊外,沒有什麼凸出的情緒表現;而被圍起來的主僕就不同了,他們緊張的同時也很憤怒,面上又帶了一絲憋屈和幾分小心翼翼。
「就在這歇息一會。」
譚篾發話,其他人都跟著松了口氣。
這些天漫無目的地尋找長公主要的人,不但一線蛛絲馬跡都沒模到,而且有兩個惹上了水土不服的癥狀,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沒起到作用,還扯盡後腿——沒有明確目標的任務是在很累,身心疲憊的那類型。
「爹,這二人要如何處置?」喊譚篾爹的年輕小伙,並不是譚篾的兒子,他們之間就算有比較親近的關系,頂多師徒情分撐死,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便宜兒子接下來的話,「要不要直接給做了。」說著比劃個砍人的動作。
胡楊上,楊四听了那便宜兒子說的話,身子控制不住動了。
即使他被素娘看作為優秀的遠程弓弩手,但終究跟蘇淺的生活環境大有不同,面對即將見血見尸體的事,一時間冷靜不下來。
千三郎氣極,漲紅臉吼道︰「你們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他有些氣餒,他被囚已經整整一天了,沒吃沒喝的狀態也持續整整一天。他們倒沒有收走他的水和干糧,卻綁著他的手,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甭提有多折磨人了。
從小到大,就是日子過得再不順心,他也沒拿這種殘酷的方式折磨過人;可如今卻受到非人的待遇,這算好人沒好報?
婦人走近他兩步︰「這個問題值得考慮,先前我們的確沒想過要放過你,不過你笨了一天,總算聰明了一回。」她笑笑,眸子里滿是算計,「當家的,咱們收兩個僕人如何?」
譚篾應道︰「夫人的提議不錯。」
千三郎滿臉是汗,急中生智道︰「你們做農戶裝扮,要僕人作甚?」
婦人拉了拉嘴角,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這就不是你考慮的問題。怎麼,做我們一家子的僕人辱沒你了?還是你更想做一具冰冷的尸體,這好辦,你早說也不用我們費那樣的多口舌。」
充滿死亡氣息的手伸向他的脖子。
千三郎及時出聲制止︰「大娘,你可不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莫說我這張面孔,就連我這小廝,走在大街上也容易被人認出,我不是不想給你門添麻煩……」
他笑得隱忍,莫說其他人,就連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可不笑又怕婦人誤會,他還想好好活著,想見到父母,想回到千府繼續做他的高高在上的三郎君……
「好了,別笑了,得慌!」婦人抹了把手腕上的佛珠,「這個好辦。」說著招來不遠處的便宜女兒,吩咐道︰「改了他們二人的容貌。」
便宜女兒點頭,不知從哪模來兩張人皮面粳分別在千三郎和貼身小廝倆臉上搗騰,好一會兒,一張平凡且庸俗的臉出現在人前。
婦人踱著步子再次出現在他們主僕面前,看著他們煥然一新的面孔,滿意的點點頭︰「那,我們合作愉快。」
千三郎吐了口郁氣,慶幸性命暫時得以保全,又不知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情緒大起大落間,聲線變得不怎麼利落︰「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