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廚房,為了教小石磨做饅頭,林寫意差點沒把廚房給砸了。
「為什麼蒸出來這麼不好看!」林寫意氣極。從他手里出來的東西,哪怕質量不怎麼樣,外觀也必須做到最好。就算是饅頭,哪怕不能吃,也必須是個光滑潔白人見人愛的大饅頭。
「能吃就行了。」小石磨弱弱辯解。林寫意已經把廚房所有的面粉都給糟蹋了,還把廚房弄得特別髒,碗盆也弄壞了好幾個,滿地都是碎玻璃渣子。
「當然不行。」林寫意氣的把一鍋饅頭全倒了。小石磨心疼,蹲到垃圾桶又一個個地把饅頭撿出來。林寫意把他抱起來,扔在樓梯樣的儲物箱上,招呼韓城出去再買袋面粉回來。
小石頭在餐廳喝牛女乃,听到這話,小眉頭一皺,很有幾分氣勢,出口的聲音卻女乃聲女乃氣的,讓人尊敬不起來。「不行!你又做不好,太扔錢了。」
小石磨紅著眼楮說︰「還扔饅頭。」多好的饅頭,干嘛要扔掉?
「這點錢算什麼?」林寫意沒注意腳下小石磨都哭了,對小石頭豪情萬分道︰「你們的兩個爺爺有的是錢。你這掉進錢眼里的小東西,放心好了,我們倆走之前,肯定讓你們倆小東西的錢袋子都鼓出來。」
「哼!」小石磨哭著站起來。
林寫意和小石頭這才看到小石磨哭了,都往小石磨的跟前湊。小石頭還沒走到小石磨的跟前,突然覺得腳下一痛,慘叫出聲。
「怎麼了?」林寫意剛抱住小石磨,就听見小石頭的慘叫。他趕緊往廚房門口走,剛走兩步,腳底板似乎被什麼扎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讓他一頓,隨即馬上明白過來。
都是這一地的碎玻璃渣子惹得禍。小石頭和林寫意都踩到了,他們穿的拖鞋底還特別薄,一踩上去,玻璃就扎破鞋底,扎進肉了。
林寫意忍著疼痛上前把小石頭抱起來,他都沒有來得及把腳里的玻璃渣給找出來。小石頭嚇壞了,他心疼的不得了。
他剛抱起小石頭,林源和韓唐喜滋滋地回來了。把老太太氣走了,暫時沒有麻煩,他人都松一口氣,買了兩大包好吃的,準備一大家子好好慶祝一番。韓唐還想趁手頭沒事,帶林源去國外領了證。
他們一進家門,就听見兩個孩子在哭。等他們走近,林寫意已經把兩個小孩抱到餐廳來了。
「怎麼回事?」林源和韓唐心疼孩子,一人接過一個。韓唐看見廚房一地的玻璃渣子,還有血,臉色就難看起來。
林寫意自己也疼的皺眉,指著孩子的腳底板道︰「好像踩到玻璃渣了。」他邊說邊往一旁的座位坐下,想要看看孩子的腳,但林源和韓唐已經風風火火地抱著孩子跑到了客廳。他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尷尬,有些傷心,也有些後悔。兒子只管孫子,都不問問他是不是也傷到了?也怪他,沒盡到父親的責任,兒子不跟他親。
韓唐拿過藥箱,半跪在地上,把小石頭腳里刺的玻璃渣挑出來,又細細找了一番,確定沒有之後,才給小石頭上藥。回頭一看,小石磨眼楮也紅紅的,又仔細看了看小石墨的腳底。
「我沒事,我就是心疼哥哥和饅頭。」
「怎麼沒事!」韓唐從小石磨的腳趾之間夾出一塊玻璃渣,還帶著血。抬頭看小石磨抿著嘴不肯叫疼的小模樣,心疼壞了︰「疼麼?」怎麼還把自己當外人?他雖然先看小石頭,但單純只是因為小石頭哭的最痛,並不是偏心。
小石磨搖搖頭︰「哥哥疼,他流了好多血。」
林源道︰「你自己就不疼了?我跟你說,你跟小石頭受傷了,我一樣心疼。」
「……我知道。」小石磨扭過頭,不肯再看林源,一張小臉通紅,撅著小嘴說,「是我心疼哥哥,他說他最怕疼。」哥哥最好了,有好吃的總讓著他。他們一起玩耍,他讓哥哥先挑玩具,哥哥總能把他最喜歡的那個拿出來讓他玩。
林寫意走過來,愧疚地問︰「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如果林寫意不往跟前湊還好,偏林寫意自己過來了,林源一腔怒火爆發。他為什麼連臉面都不要了,就為了趕走老太太,是因為老太太會傷到他的家人。而林寫意呢,以前把他扔下不管,現在竟然傷到了他的孩子。
「我怎麼說的,您不要帶著孩子去廚房,為什麼就是不听我的話?」
韓唐也皺眉︰「怎麼弄出這麼多的玻璃渣子?」他知道是碗打碎了,可碎了那麼多,可見是林寫意故意摔的。既然是刻意摔碗,那為什麼不記得把孩子趕出廚房?
這事林寫意確實要負責任。林寫意自知有錯,也沒接話,一瘸一拐往樓上走了。平時他可不是講道理的人,要是誰敢這麼說他,他肯定要報復回去,但這次……
林源看見林寫意也受傷了,一腔怒火登時散了大半,跟韓唐小聲叨叨︰「這麼多年,還這麼粗心。」
*
上樓回房間,林寫意走的異常艱難。他推開房間的門,往屋里走第一步,韓城就看到他受傷,急急過來把他扶到床上。
韓城蹲在地上給林寫意找腳底的玻璃渣,雖然林寫意說已經清理干淨了,但韓城還是不放心。
「我後悔了。」林寫意說。
這幾天所發生的事,讓他開始後悔當初扔下林源的決定。尤其在看到小石磨故作要強,卻總是怕被人丟下,那種屬于小孩子的孤獨無依,讓他控制不住地想,當年的林源呢,是不是也這樣可憐巴巴?
他在離開林源之前,就沒怎麼管過孩子。林源的母親是個性格好能力好的女人,一人便將孩子照料的很好,可惜被一場重病奪去了生命。林源繼承了他母親的優點,小小年紀都可以照顧他了。所以他走的時候很放心,覺得他走了,至少林源不需要再照顧他這個負累。
這想法太混蛋了。他不應該覺得他走了,會對林源好。他應該努力把自己鍛煉成個好爸爸才是!
他被慣壞了。父母慣著他,韓城慣著他,林源的母親慣著他,連林源都慣著他。他就是個長不到的孩子,到老了,才終于成長。
「我不後悔。」韓城抬起頭,直視林寫意的眼楮,像是要給他力量,「人活一輩子,就該為了自己。不管怎麼樣,你想要什麼,就去爭就去奪。既然現在在乎和林源的感情了,那就去努力爭取。林源不是狠心的人,他不是很怪你。」
林寫意苦笑︰「他才沒你想的那麼好。他是不怪我,因為他根本不在乎我。」林源這人最知道該珍惜什麼,根本不會把注意力分給無關緊要的人事。
「不爭取試試,怎麼知道不可能?」韓城在心里嘆了口氣。他門倆沒幾天日子可過了。最後一段日子,他想讓林寫意舒舒心心的過,所以才回來想要嘗嘗他們失去很久的家庭滋味。
確實是他們自私了。
當初毅然扔掉的東西,再想撿起來,哪有那麼容易。林源和韓唐都是有主意的大人了,不是沒有主意的孩子,任他們想如何都行。
兩人正說著話,門被敲響了。林源進來,把藥往門口的桌子上一放,扭頭走了。林源哄好兩個孩子,見林寫意還不下來索要藥物,以為林寫意不好意思,便自己送上來了。
他對林寫意表現怎麼樣,已經無所謂了,本來就對林寫意沒有報太大的期望。
「看看,這就是愛在心頭口難開。」韓城故意這麼說,逗林寫意高興。林寫意果然讓他給說笑了。
「小源可不是內向的家伙。他要是喜歡誰,肯定會整天叨叨。他那張嘴,比三個女人湊一塊還厲害。」林寫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傷心,笑道,「我不走了,最後這一段日子,我要厚臉皮待在林源身邊。」
「我跟你。」他們的產業也該陸陸續續給林源他們了。
***
氣溫越來越高,一晃眼就過完了大暑,又到了下個節氣。老太太在國外安分守已,沒動什麼歪心思,韓唐和林源終于都松了一口氣,準備解除高密度的保護。
這種保護,最需要的就是人手。科技再發達,所有的事情繞一圈還是要由人來完成。莫子帶著他的人,為了保護他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能好好休息了。
眼看薛奔的肚子已經有隆起的跡象,家里越來越需要人照應。莫子也恨不得老太太不再起歪心思,趕緊讓他回去照顧薛奔。
這天韓唐終于宣布放他回家,莫子興奮壞了,沒隱藏自己,從韓唐所在的小區大大方方往外走。
這麼一露面,就讓一直記掛這他的林寫意給瞅見了。林寫意讓人把莫子抓起來,韓城一句話不說照著莫子就打。
「你個不知禮數的年輕人,我們倆這麼大年紀了,在機場看見我倆就狠揍,下手一點都不留情。我打死你這個混蛋玩意!」
莫子不由叫屈︰「又不是我願意打你倆的,是韓總讓我去揍一個穿大紅西裝的人,當時老爺子幫林老爺子,我又不認識,只好一起揍了。」這家人太過分了,他日夜不停地保護他們,剛卸下差事,他們就過河拆橋了,以後還能不能愉快地相處了?
所以也別怪他出賣韓唐!
是韓唐找人揍的他們,這事韓城原先就是這麼認為的。林寫意卻不是啊,他還拜托韓唐主動認了這事,不讓韓城為難林源。
他說韓城是個心眼小的,其實他的心眼更小。
因為拜托韓唐認了這件事,在韓唐怒吼林源,得罪了他之後,他也沒怎麼找韓唐的事,為什麼,就是看在韓唐對林源總算有幾分真心上!卻沒想到這事是林源在幫韓唐但責任。
這算什麼事?韓唐認了本就是自己做下的事,卻讓他感激涕零!哼,好人也不是這麼便宜當的。
平時韓唐就總對他兒子大呼小叫,新仇舊恨一起算,他總要收拾收拾韓唐,讓韓唐知道林源身後還有他這麼一位大靠山。
而且,韓唐讓莫子揍的目標,分明就是他!
韓城看林寫意的臉色不大對,給莫子使了個眼色,故意踹了莫子幾腳,放莫子溜去給韓唐報信。莫子怎麼可能去?他不知道韓城和韓唐父子之間基本不溝通的事,還怨韓家人卸磨殺驢呢,怎麼可能跑去報信。
于是……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刷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