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哥哥來自外星 紅樓之林哥哥來自外星 第26章 三更樓並一更

作者 ︰ 捕快A

曾經為軍人的林煜習慣于听命于長官,所以,初初佇臨這個星球的時候,林煜還曾有過些許的不適應和茫然,因為在這里,他沒有任務,沒有長官。

但是,那並不意味著林煜就可以完全地拋開一切羈絆,隨心所欲地生活。

不錯,林煜有異能,有光腦,若是想要奪取皇位,令江山改姓,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也絕非易事。

一將功成尚且會成就萬千枯骨,何況以平民之身而謀取皇位?在這樣的冷兵器時代,絕對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林煜沒有那樣的政治野心,他只是覺得,這里科技幾乎沒有,民主簡直是妄想,封建君主什麼的更是落後之極,老百姓活得挺辛苦挺可憐的,要是自己能處在一個比較高的位置,是不是能做點改革,推進一下社會進程。但是,要從現在的農業社會、君主獨|裁時代一下子拔苗助長,幫助老百姓們跑步進入高度科技和民主化的社會,他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社會發展有個循序漸進、量變促使質變的過程,光憑林煜一個人的呼吁或是通過造反什麼的手段來喚醒民眾的話,只會把他們拖入戰爭的深淵,反而害了他們。

而且,就目前的身份而言,林煜有父母親人,到底不能置家人的性命于不顧而胡作非為,所以,林煜思考再三,若是想在這里實實在在地做一番事業,造福當地民眾,最好莫過于投奔一位好的主子,即納加星人的概念中的長官。

當然,以林煜的能力,不用像一般人那樣被動,他可以自己挑選長官。目前跟著的是九皇子徒奕瑞,但是,若是林煜瞧不上他的話,完全可以設法離開,另擇明主。

就喜好而言,林煜傾向于行事磊落,心底光明的長官,可是,徒奕瑞,他是嗎?

和徒奕瑞在一起相處一個多月了,要說熟悉,是很熟悉,不光是熟悉,徒奕瑞對林煜稱得上是信任和依賴,可是,他的性格,林煜實在是有些捉模不透。

皇子的身份是很光鮮,但是,皇權至上的後宮中掩蓋著種種不為人知的骯髒和罪惡,自幼沒有母妃庇護的徒奕瑞能平安無事地長到現在這麼大,以後還要獨自面對許許多多的風風雨雨,難免會養成現在這樣沉默寡言、心機深沉的個性。林煜憐憫地想。

可是,那一日,徒奕瑞若真是自己裝作落水,然後趁機勾引太子做出不雅不當之舉,林煜就無法容忍了。太子是猥瑣,但是,那樣地裝模作樣、構陷他人的話,又比太子好到哪里去了?若是一般人,林煜只會在心里鄙夷,可是,若是自己追隨的長官竟然是人品如此爛污的對象就不可忍了。所以,那一日的事情一直梗在林煜的腦海里,令他不弄個清楚明白就思之不快。

此時,徒奕瑞淡淡粉色的唇中清楚地吐露出那一句至關重要的話︰「我問心無愧。」

同時,他的眼楮亮如晨星,澄澈得像一泓清水,定定地注視著林煜。

林煜回視著他,漸漸地翹起了唇角,心下釋然。

林煜輕快地想,眼楮是心靈的窗戶,擁有這樣明亮的眼神的人應該不會說謊。既然那樣,就算了吧,只要不是他主動設計害人,而只是順勢收拾一下素有色心的太子,倒是無傷大雅。

這以後,兩人更有默契,徒奕瑞雖然對大多數人都像是戴了一個面具似的素無表情,聲調都是平平板板地,對著林煜的時候卻會露出笑臉。

徒奕瑞眉目精致秀美,只是老是板著個臉,鮮有微笑示人的時候,難免流于呆板之態。這一笑,林煜才發現他笑的時候嘴角彎彎,臉頰兩側居然各有一個小小的梨渦,不仔細看不太容易看出來,使得唇角微翹的醉人弧度越加賞心悅目,而他笑意漸收的時候因著那一對可愛的梨渦,笑意就像是依然依戀在嘴角,仿佛裊裊的炊煙一般留有余韻依依。

兩個小伙伴重歸于好。

※※※

林煜那日去過賈府之後,賈母寫信給女兒賈敏大贊了一通,什麼煜哥兒有才學懂禮節啦,又是什麼模樣俊性子好啦巴拉巴拉地一大堆,最後才說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歡煜哥兒,孫媳婦鳳丫頭還專門給他收拾出一個小院來,大家都盼著他經常過來玩兒,故而賈敏給林煜去家信的時候寫道,說是沒事就過去看看外祖母,散散心,同時,權當做是代她這個遠嫁的女兒表表孝心。

既然母親如此說,林煜便依言隔上十天半個月會過去賈府一趟,住一個晚上。

這一日,林煜來了賈府,給老太太帶了幾大盒宮內精制的細點。賈母一高興,早早地就令大廚房擺飯。

往日吃過晚飯的時候,賈母總是興致很好地要拉著一屋子孫子孫女說笑取樂,今日卻有些懨懨地,打開林煜送的一盒細點,贊嘆了一句︰「好精致!」

旁邊的鳳姐兒探頭一看,笑了開來,說︰「喲,宮里的大師傅就是手巧,這面耳朵都捏得好細巧的花兒,怎麼忍心放進嘴里去吃?」

賈母笑道︰「只要是好吃的,我是什麼都吃。只是今日沒口福,肚子有些不好,所以,我晚飯都不敢多吃,只喝了一點子粥就罷了,若不然的話,煜兒的心意,我無論如何都要吃三四個下去的。現在只好便宜了你們這些小饞嘴貓。」

鳳姐陪著巧笑道︰「我和老祖宗一樣,是什麼都愛吃也敢吃的。既然老太太賞,我就正好撿著了,這樣的細點,可是外面買不著的。」

賈母听了喜悅,指著盒子給鴛鴦分派︰「先給大老爺和二老爺那邊各送一盒子去,下剩的多給鳳兒一些,其余的,就分給寶玉和她們姊妹幾個吃,哦,對了,別忘了蘭小子。」

林煜適時地提醒說︰「還有兩位小兄弟,環兒和琮兒。」

賈母臉上尷尬了一下,這兩庶出的孫兒,她是很少會想到的,忙加上一句,說︰「對,順便問一聲環兒如今身子可大好了。那一日老爺還說呢,說是環兒生病還去學堂,書也背得好,學里的太爺還嘉獎他來著。」

在座的王夫人面上掠過一絲不虞︰這個林煜總像是別有用心似地。以前老太太何曾嘴里提到過環兒?現在倒是被他提著說了兩次,把個上不了高台盤的庶子在全家人面前褒揚!

正說著,桌子上的燈花「啪」地一聲爆,眾人扭頭看,王熙鳳先指著油燈罵那些小丫鬟︰「怎麼還不去剪燈火,萬一火星子爆出來,濺到衣服上,白燎壞了!」

賈母倒是寬容地笑,說︰「今兒人多,一時伺候不過來也是有的。再者,今兒這燈花也怪了,剪了又結上,爆了又爆了,想來是因為又有親戚要來家了,應在那上面呢。」這里的人都講究個征兆,喜事禍事都要穿鑿附會地說出原因一二三來,這不,燈花爆出火星卻也被賈母說成是親戚來家的兆頭?

王熙鳳撫掌笑道︰「是了!我倒是忘了這一茬!虧得老祖宗提醒!說起來,太太的姊妹,薛家姨太太一家子可不正在進京嗎?」

王夫人臉上略露羞愧之色,別人也許不知道,她卻很知道薛家此次上京,不光是為了探親,更為了避禍。薛家的獨根兒兒子薛蟠,因為在金陵的地面上打死人了,才找了個送妹妹入京待選才人的名頭一路北上!

偏在這節骨眼出了這等丑事,!王夫人可是早就打定了算盤,想要叫薛蟠之妹薛寶釵當兒媳婦的!現在是真真尷尬,幸虧這事兒是王夫人幫忙掩蓋著的,旁人也許不知道由來。

現今家里的一眾子佷之中,寶玉獨蒙老太君憐愛,賈政這一房又儼然是賈府之正宗,堂堂然住了「榮禧堂」,故而作為二房的唯一嫡子的賈寶玉的婚事變得炙手可熱,府內上下都在熱議,不知道未來的寶二女乃女乃的位置將來花落誰家。

老太太是早就放出話去的,別人家的姑娘她必定不放心,還是親戚家的女孩兒好些,必須要自幼在一起玩著長大的,知根知底,還脾氣相投的才行,將來小兩口才好處。

老太太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是哪一家親戚家的姑娘,王夫人卻在心里冷笑不已︰還能有誰?不就是她那娘家的佷孫女兒史湘雲?史湘雲可不就是被老太太時常地打發人接了來府里,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的親戚家的女孩兒,和寶玉兩小無猜的?

要認真論起來,史家一門雙候,門第倒也不差賈府什麼,但是,當著侯爺的是史湘雲的叔叔,又不是她親爹,隔著一帽子遠呢!若是論起實惠來,史湘雲還不如薛寶釵,畢竟她背後的娘家勢力是虛的,而薛家的銀子是真的!

再者,湘雲那性子她也不喜歡,一個女孩兒家口無遮攔,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全不顧別人的臉色高不高興,將來可怎麼指望她穩重持家?怎麼指望她規勸著寶玉好好地向上進學?

還有,湘雲命硬啊,才生下沒多久就父母雙亡,連個弟弟妹妹都沒有。寶玉看著面帶富態,實則身子骨也不甚結實,萬一叫那丫頭克住了命格,可怎麼辦?

要說親上加親,莫若自己的外甥女兒薛寶釵為最好。

只是,薛家在幾家親戚中算是弱的,祖上雖然也為了官,卻因著子孫凋零,如今是只領著內務府的皇商的差事了,好在薛家積年累月攢下的偌大家財,抵了那一項不足。

至于說那薛家大姑娘薛寶釵待選什麼的,不過是噱頭罷了,意在抬高她的身份而已。試想想,入宮為妃,「飛上枝頭做鳳凰」又豈是那麼容易的?賈元春身為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又是才貌雙全,被選進宮里七八年了,卻都還止步于才人之列,薛寶釵不過一個商戶之女,入宮尚且不易,又豈敢肖想得蒙帝王垂憐?

薛寶釵之母、薛姨媽也深知這一點,故而早就和姐姐王夫人達成一致,要將薛寶釵嫁與外甥賈寶玉為妻,平穩一生為上。

王夫人自是樂意,自己的外甥女兒知根知底,穩重大方,雖然比寶玉大得兩歲,倒是正堪配,寶玉性子頑劣,不喜讀書,有了賢德正妻,正好約束他一二。

只是老太太那邊不好說,這等于是拂了她的意思,又兼之寶玉尚且年幼,還說不上親事這上頭來,故而王夫人不敢自作主張,本來說好了要妹妹帶著外甥女兒入京小住,趁著住下的時機慢慢地撮合,王夫人還特意將寶玉的玉告知了薛姨媽,令她們在金陵的時候就打了一塊金鎖,也刻上兩句和寶玉的玉差不多的吉利話在金鎖上,想要借著這一塊金鎖和寶玉做文章,打算放出「金玉良緣」的風聲來試探老太太。

偏偏這節骨眼上薛寶釵的哥哥薛蟠打死人了,那可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這不添亂嗎?可叫王夫人怎麼好意思在府里說嘴,還硬要牽扯上寶玉的婚事?

好在只提了那一句之後,賈母便轉了話題,不再說薛家的事情了。

王夫人暗思,所幸現在家里人還不甚清楚,倒是設法叫娘家哥哥王子騰幫忙,千萬將薛蟠之事的口聲壓服下去,別叫流傳到這里來。

因為賈母身子不好,林煜便識趣地說︰「外祖母既然身子欠安,就早些安歇吧。明兒一早再來給您問好。」

眾人于是都散了。

此時天色尚早,林煜沿著路慢慢走著,品度著賈府的風貌,盡管不能和御花園的風致相比,卻也是花木蔥蘢,桐葉若新,雕梁畫棟掩映其間,確是富貴人家。

隱隱听見山石之後似乎有孩童朗朗背誦之聲,林煜心生好奇,「賈府之內竟然有如此用功讀書之子弟?想來也不至于將來一敗涂地了!」往假山後看去,不是別個,卻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賈環。

賈環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搖頭晃腦地背著「子曰」背得起勁,忽覺有些不對勁,抬眼一看,卻是那林家的表哥林煜正含笑看著自己。

賈環急忙跳下石頭,喊了一聲︰「煜表哥好」,又忽然察覺到什麼似地,局促不安地將身上的半舊寧綢袍子往下拉,想要蓋住腳面。

原來,賈環腳上的鞋子是趙姨娘親手做的,她一向儉省,整匹的緞子哪里舍得拿來做鞋子?都是用些碎的邊角料拼起來的,看著花花綠綠的似乎很好看,就是不經事,穿幾次就裂開線口子了。趙姨娘卻還罵賈環不知道愛惜,可是,賈環一個天天要上學堂的讀書小兒郎,怎麼能和她成日里窩在家里、不太走動的婦人相比?自然就費鞋子了。

他越是想遮掩,林煜越是注意到了,原來,賈環腳上穿著的鞋子已經裂開口了。

林煜蹙眉打量了賈環兩眼,心想,庶子也要算主子爺們,每月都有分例的,怎麼環兒的衣著還比不過府里的下人呢?

剛才吃飯的時候林煜留意到賈寶玉穿的是簇新的倭緞,一塊尺頭就能買上十匹這樣的寧綢了,王熙鳳穿的是織金的妝花緞,是上用的,有錢也沒地方買去。再看看賈環,小孩兒身上的袍子是最薄的寧綢的質地,還是舊的幾乎洗褪了顏色,簡直寒酸得林煜都看不過,還有他那鞋子,居然是開了口的,哪里像出身賈府的小主子?

「環兄弟,」林煜沉聲回了他一句,指著他的鞋子問︰「鞋子怎麼破了?怎麼不去和璉二嫂子說一聲,叫她給你送一雙新的來?」

賈環將露腳的鞋往衣袍下縮了縮,尷尬地說︰「我們府里的供應,各房都是有分例的,我的已經用了。」

林煜往日在揚州自己家里的時候早就听母親說起過賈府的風俗和林府不同,因為賈府人多,是非也多,故而各房里該用多少的分例,分配丫鬟婆子和小廝伺候,各得多少錢的月錢都是有賬本規定了的,不然就怕被人挑揀埋怨說不公平。其中,庶子庶女與嫡子嫡女都是一樣的分例,還有,主子們一年四季都要做新的衣帽鞋襪,也是由著專門針線房的人做了送去的。怎麼每見著寶玉,都見他穿著一身簇新的衣褲,而賈環卻是這般境地?

不過,也許是環兒是小孩子家調皮的緣故,故而衣料上比別個要費些,那也不是什麼大事,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把分例弄得寬松些便是了,總不能叫環兒穿著這樣出去,那還不是丟賈府的臉面?林煜思忖著是不是該和璉二嫂子說道說道這個事情。

賈環見煜表哥的神色,又急忙解釋說︰「我跟著姨娘住,所以,我的分例是分給姨娘的,這一年府里興的新的規矩,說是有些房里的主子不愛穿外面針線房做的衣服,嫌針腳不好款式不合心意,又說反正各房都有人會自己做,故而今年一整年都沒送成品的衣服鞋襪來,而是送的是衣料叫自家裁剪制作。因為我舅舅家里有些困難,姨娘總要節省著些接濟一下他們,所以……等我回去叫姨娘給縫上這口子也就是了。」

哦,原來分例雖有,卻被趙姨娘中途截留,拿去接濟娘家了。倒是個懂事乖巧的小孩,不過他母親,那什麼趙姨娘卻實在是不太懂事,兒子如今是在外面求學的人了,不緊著他用,卻接濟什麼親戚,真是本末倒置。

林煜心里想著,臉上的神色柔和了幾分,說︰「我忽然想起來,我來這邊府里住著,璉二嫂子客氣得很,也給我送了許多衣服鞋子來,可是,我在宮里住著,哪里用得上呢?不如你拿去穿吧,尺碼可能大了些,叫姨娘給你改一改,收一收就好,反正,白擱著也是叫蟲蛀壞了。」

賈環忙辭謝不迭,又為那一日的事情道謝,說︰「那不用了吧,煜表哥,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我都听姨娘說了,那一天的你不光救治了我,後來也幸虧你幫著給老太太說話,不然……」賈環咬了咬唇,為自己的卑微尷尬的處境而羞恥。

林煜模了模他的頭,轉移話題說︰「你剛才背的什麼書?《論語》嗎?」

賈環將手里的書遞給他,眼楮亮亮地看著他。

自從那一日的偶遇,賈環就對這位姑表兄有了極大的好感,只是那一日之後林煜就回了宮,再難一見。听說他比自己大幾歲,卻在去年就考取了舉人,又因為才華橫溢叫聖上賞識,令其做了九皇子殿下的侍讀,天天跟著太子殿下和一群皇子殿下們一起進學,賈母逢人就夸耀,這外孫將來必定是有大出息的,听得寶玉不自在,卻叫賈環起了奮起直追之心。

盡管天分有限,不比他們林家世代書香,但是,古人不是說「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嗎?故而賈環收斂起頑劣的本性,開始正正經經讀起書來。

林煜翻了翻,見賈環的書頁內的側邊都用稚女敕的小楷配合著朱墨整整齊齊地寫了批注,想來他上課都是用了心的,越發有了幾分贊嘆之心,又關切地問︰「你要背書怎麼不在屋里背?這里老是有幾個婆子要掃地,走來走去地豈不是吵著你?」

的確,她們豈止是吵著賈環背書,還風言風語地說些不好听的,什麼「想要博老爺喜歡,才故意跑出來背書,好點別人的眼楮」之類的話,其實呢,賈環實在是被趙姨娘嘮叨得在屋里坐不住才出來的。

趙姨娘的屋里為了節省燈油,一般就只點一盞燈。賈環看書的時候,她常常湊過來借亮兒,或者納鞋底,或者做點別的什麼。本來賈環是不介意的,卻耐不住姨娘碎嘴子愛嘮叨,吵得人頭都生生大了一圈。而且趙姨娘總是說管家的璉二嫂子如何黑心眼地擠兌他們娘兒倆個,還還有什麼親生的女兒三姑娘不偏幫著親娘親弟弟,倒是成日里奉承著太太,還幫寶玉做鞋子,反而是他這親弟弟鞋耷拉襪耷拉地跟沒看見似地,諸如此類憤憤不平的話。

賈環要是不接她的話茬,她就越發要多念叨兩遍,一定要賈環和她同仇敵愾,一起在背地里怨氣沖天才行。賈環心想,在背後罵頂什麼用呢,人家該不理睬你還是不理睬你,有那閑功夫不如多讀一會兒書,將來考上了前程,出去立一番事業,豈不比光是怨天尤人的好?

因為實在是堵不住趙姨娘那嘴,賈環只好躲出來,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里遇見林煜,倒是意外之喜。

賈環笑著回答說︰「讀書沉到里面去了,也就不覺得吵了,她們說什麼,就當作是幾只麻雀在制造雜音吧。」

林煜忍俊不禁,說︰「還是幾只老麻雀,制造雜音的能力有限。」

賈環也笑,說︰「煜表哥,我這里有些不明白,能請你點撥一二嗎?」

林煜眉毛一揚,說︰「點撥談不上,互相學習吧。」

林煜本來是爽朗的性格,加之對賈環有幾分贊賞之心,覺得他的處境尚且不如那些貧寒之士,人家還可以夸耀「貧而不墮青雲之志」,賈環是身處富貴卻是一片荒蕪,難得他還能保持心理不扭曲,而且還知道積極向上。林煜當然會敬重這樣的人。

研討了一會兒學問,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林煜便說︰「天色晚了,咱們回了吧。你明天還要上學,正好回去早些安歇。」

賈環覺得這煜表哥不光人好,還真是博學多才,剛才可謂是「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恨不能和他多呆一會兒。此時,賈環的眼楮里就帶上了明顯的依戀不舍的神情,說︰「煜表哥,你明天一早就走了嗎?」

林煜點點頭,說︰「是啊,明天要回宮里去,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一本集注來,是宮里給太子授講的太傅口授的,比我講的詳盡多了。」

賈環又道謝,期期艾艾地說︰「光是煜表哥在幫我這樣那樣的,我卻無一可以幫煜表哥的,實在是愧不敢當。」

林煜溫和地說︰「我們是姑表兄弟,何必說哪些客套話?再說,你還小呢,等你將來長大了,自是可以幫到我的。」說完,又模模環兒的頭,覺得他頭頂的發柔軟而貼附,觸感極好。

再幾日,林煜再來賈府的時候,果然給賈環帶來一本滿是批注的《論語》來,賈環如獲至寶,翻開細看,只覺得字字珠璣,獲益匪淺,只能那批注的字實在是不怎麼樣,還不如賈環的字寫得好,賈環心直口快地說︰「這些字,難道是煜表哥的墨寶?」

林煜臉上微露窘態,好吧,別的尚且可以學得惟妙惟肖,唯有這個字,實在是寫不好,狼毫羊毫鼠毫,什麼毫都拯救不了他!

賈環忍不住笑了,彎著的一對笑眼如一對豌豆莢,歡快地說︰「難怪說,人非聖賢,總沒有十全十美的,煜表哥別什麼好處都佔全了呀,可叫我們這些想要笨鳥先飛的怎麼辦呢?」

林煜打了他的頭一下,說︰「你個鬼機靈,倒是來打趣我了?打量我不知道你私下搗的鬼呢。你要是笨的話,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賈璉兩口子私底下對林煜熱絡得不行,王熙鳳把他住的小院布置得精致華麗,還撥了許多人過去伺候著,完全是照著寶玉的分例來的,賈府上下的人都熱羨得很,只是知道老太太喜歡這外孫得跟什麼似地,也不敢說什麼,只在背地里嘀嘀咕咕地抱怨。

別人尤可,王夫人心里最是不平。她自己的親妹妹薛家一家人來了賈府,說起來親戚小住,哪有叫親戚自己掏腰包的,自然是管吃管住。可是,她和薛姨媽心里都有數,薛家這一住下,可不是小住,是有長期打算的,而且,薛家是三個主子,薛姨媽、薛蟠和薛寶釵。別人尚且可以咬牙供應著,那薛蟠一貫是把銀子錢往天上撒著花的,哪里供應得起?所以,薛姨媽一推辭說是自家開火和自家負擔開銷,王夫人就松了口氣,不過是佔著梨香院的一處房子嘛,那倒是盡管給他們住著吧。

可是,現在看著林煜,王夫人心里就不平衡了,他和薛姨媽都是親戚,按說,薛姨媽輩分還要高些呢,怎麼倒是緊著他討好得不行?這不就是等于在踩她的臉面嗎?

這一日,賈環例行來給太太請安。

王夫人平時都不愛搭理賈環的,往往是厭棄地一擺手,就叫他下去。今日王夫人卻覺得有些不同,仔細一瞧,才發覺賈環今天身上穿著一件寶石青織銀絲萬字不斷頭暗紋的織錦緞長袍,足蹬著粉底青緞面靴子,好齊整的模樣,不禁擰眉。

再又細瞧,王夫人才看出端倪來,難怪覺得這料子看著眼熟,因為昨日寶玉來的時候,穿著的跟這一模一樣!

這衣料是前兒外面孝敬給老太太的一匹整衣料,說是上用的,外面根本買不著。老太太雖然喜歡,又說這顏色不適合她老年人穿,倒是合適給幾位小爺們裁剪新衣,便叫她房內的幾個擅針線的巧手丫鬟制了幾身新衣,給了寶玉、林煜、賈璉、賈蓉和賈蘭幾個人,算是施恩。因為是老太太的體己,算不得分例,愛給哪個喜歡的孫子就給哪個,別人雖然眼熱,卻也不好說什麼。

可是,這衣服是怎麼落到賈環身上的?他怎麼配和寶玉穿一樣的衣服?

王夫人的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惡狠狠地盯著賈環,怒聲道︰「這衣服哪里來的?」

這衣服是林煜送給賈環的,一共是好幾身衣服,不止這一件,林煜說是他因為在宮里侍讀,穿的衣服都是宮里的供應,而且很多,根本穿不過來,偏是老太太和璉二嫂子客套得很,每逢給府上的子弟制新衣的時候都沒忘記給他也做上一身,這衣服白放著也是給蟲子蛀壞了倒可惜,就轉送給了賈環,又笑著開釋賈環說︰「這都是你家的東西,我不過借花獻佛,你卻客套什麼?」賈環這才收了,回家後給趙姨娘看,趙姨娘倒是喜悅,趕著給收了腰線,催著他換上,嘖嘖贊嘆不已︰「我兒生得好俊俏模樣!只是,天天穿著那些舊衣服,冷得弓腰駝背,縮頭縮頸的,沒了出場!現在換上這衣衫,倒是比寶玉也不差什麼!不對!比他還要好看些呢!」

賈環本來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轉念一想,今兒像是煜表哥休沐的日子,沒準他要來府里,要是換上這一身鮮亮顏色的衣服,他會不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故而賈環就換了這一身簇新鮮亮衣衫出來了,誰知道沒見著林煜,先被王夫人揪住,那可怖的表情,好似這衣衫是偷了她的似的!

賈環心里雖然煩她煩得透透的,卻不得不敷衍她。

賈環退後一步,離她遠點,這才說︰「偶爾穿一件新衣服,倒是叫太太大驚小怪了?二哥哥天天穿新衣服,太太倒是見慣不驚的。」

王夫人厲聲說︰「你少和我梆梆地頂嘴!新衣服自是可以穿的,可是,你身上這身新衣服卻不是誰都穿得上的!那是人家孝敬給老太太的稀罕料子,老太太舍不得穿,勻給喜歡的孫子重孫子的,連老爺都沒有,你卻從哪里得來的?」

賈環本來還想抵賴說是外面買的,這下子說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說︰「我撿著一錠銀子,去外面的綢緞莊買的!」

王夫人便喊了王熙鳳來,王熙鳳蹙眉看了半日,說︰「環兒,你偷什麼不好,卻去偷你二哥哥的衣服穿!真真是眼皮子淺!」

這一激將,賈環再也忍耐不住,說︰「誰偷東西了?寶玉的衣服不是好好地穿在他自己身上嗎?這是煜表哥送給我的!」

雖然暫時堵住了王夫人和王熙鳳的口,但是,轉瞬之間,王夫人又拿大帽子來往賈環腦門上扣︰「虧你還讀書識字呢,老爺常說,君子不受嗟來之食。別人的東西是那麼好要的嗎?」

賈環不好和嫡母頂嘴,只是道︰「老太太說煜表哥就是自己家里人,不是別人。」

王夫人的眼里滿是鄙夷,道︰「人家林家哥兒是誰,你又是誰?混往自己身上拉關系,你臊不臊?」這話里的意思就是暗諷賈環的庶子身份,怎麼配和林煜論起親屬關系?

賈環怒道︰「若是薛家大爺,我是不敢和他攀關系的,若是林家哥哥,本來他就是我表哥,有什麼不對的,難道我不是老爺親生的?難道林家太太不是我的親姑母?」你那邊的親戚什麼王家薛家的我還懶得認呢,林煜表哥是我父親的親外甥,我怎麼就不能論姑表兄弟的關系了?

王夫人瞪著他看了一會兒,暫時沒找出話來,便心煩意亂地一揮手,道︰「滾出去吧,懶得看你這身招搖的打扮,哪里像個讀書人?」

賈環冷笑一聲道︰「昨兒見著二哥哥也是一般的衣衫,怎麼太太就看得過眼呢?想來在太太眼中,我和二哥哥差得不是一般地遠!」這是明晃晃地譏諷王夫人苛待庶子了。

王熙鳳是照常幫著王夫人罵賈環,賈環懶得听她們說,指著說要上學,一溜煙走了,把個王夫人氣得倒在椅子里喘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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