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末閉著雙眸,半倚靠在牆壁上,我能肯定他一定沒有睡著,我能感覺到。
亡小黑窩在他雙膝上,團成一個球,兩只小爪子墊在下巴上,一藍一綠的雙色眸被掩蓋在黑色之下。
這樣的一人一貓,就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畫一樣美好寧靜。
我輕手輕腳地走向他們,不願破壞這份停駐在角落的靜謐。
亡末似乎「看」到了我的到來,朝著我走去的方向嘴角噙著淺笑。
我吐了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這麼大個人了連個字都不會寫,還要讓別人幫忙。
「亡末,幫我寫個字好不好?」我彎下腰,在他面前輕聲問道。
亡末點點頭,淡淡道︰「恩。」
單單一個「恩」字,卻讓我有些煩躁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煩躁都仿佛隨著亡末散落的柔順發絲散去。
我把手掌攤開放在桌子上,「吶,筆,你寫在我手上吧……」
話音剛落,我突然意識到,亡末沒有眼楮……
我猛地咬緊了嘴唇,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我在心里暗罵自己,你怎麼這麼笨,非要去問亡末!長了腦子怎麼不用!萬一亡末傷心了怎麼辦……
我緊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亡末的表情,道歉的話剛想出口。
亡末卻自然地接過了我手中的筆,面色依舊那樣淡然,嘴角上挑,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在桌子上上模索著,我連忙把手伸出過,指尖觸到他的指尖。
他一愣,用手指輕輕握住了我的指尖。
指尖一陣柔軟涼潤的觸感,從指尖慢慢往上蔓延,爬過手臂,泄進了胸膛。
亡末很認真地寫著,我卻有些心猿意馬。
頂著亡末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又覺得心虛,連忙移開視線,另一只手放在身側也有些不知所措。
「寫好了。」亡末提醒道。
「啊?哦!」我猛地縮回手,拿起手看。
亡末的字很漂亮,是小楷,平和簡靜、質樸自然,有透著剛健雄強。
我歪著頭看了一會兒,才匆匆跑上講台,照著亡末寫的字往白板上臨摹。
原來「霸」是這麼寫的啊……
我感嘆著,看看自己狗爬一樣的字,再看看掌心里端端正正的亡末寫的小楷,頓時覺得無地自容。
不禁感嘆,果真是字如其人吶……哦當然,並不是說我這個人跟狗爬的一樣啊!
「咳咳」我又清了清嗓子,每次上課,這都快成習慣了,這叫老師範兒,「同學們,我要說的王霸之氣呢,就是黑板上的這兩個字……」
說著說著,我的視線又不由自主地飄了過去。
亡末換了個姿勢,手肘擱在桌面上,手掌下垂,下巴擱在手腕上,背脊微曲,墨黑的發絲有些散落在桌面上。
他想來坐得端正,難得看見這麼有一絲慵懶的模樣,是因為身體有些疲勞吧……
亡末身體突然變得虛弱是不是因為我?我下意識模了模脖子上兩個冰涼的珠子。
剛剛靠近亡末的時候,這兩顆冰藍的珠子又有些發熱。
回想那時候我被沫沫猛地撲倒,昏迷前胸口灼熱的觸感,這條項鏈,準確的說是這兩顆珠子一定跟亡末有關,上次我被襲擊卻只是躺了幾天會不會是亡末救了我?
既然是冥兒送的,他一定知道,要不我去問問好了……
我有些矛盾,還是算了,最近不太想見到他,一見到他,仿佛就會提醒我剛才可笑的自以為是和那種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