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積喜歡她，比她喜歡他要深得多。
如果他要走，不可能不給她留只言片語。
除非他沒法兒留。
衛然緊握著這部衛子戚給她新換的手機，不知道這手機在衛子戚的手里留了多長時間鈐。
在齊承積走的那段時間，她手里是沒有可供通訊的工具的。
她想通了今早衛子戚的話，他早就知道齊承積出國了。
是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衛然撇撇嘴，說不定還是他一手促成的。
衛然緊咬著牙，胃里一陣惡心，翻滾欲嘔。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質問衛子戚，不過上課的鈴聲阻斷了她的思緒。
下課鈴剛打，陸南希就回過頭來了，她張張嘴，卻愣住沒說話，目光落在了衛然的脖子上。
衛然被她看得有點兒發毛，陸南希突然問︰「衛然，你脖子上怎麼了？」
她指著衛然脖子上，衛子戚留下的吻.痕。
衛然肩膀跳了一下，狐疑的從包里拿出鏡子，一瞧就看見了毫無遮擋的吻.痕，這才想起早晨衛子戚做的事情。
她立即捂住，目光飄忽的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可我看著不像啊！」陸南希不掩懷疑，正準備進一步的探究。
「衛然，有人找！」有人在門口喊。
衛然心跳頓了下，忙借機逃開。
門口被班里的同學里一層外一層的堵著，也不知道是來了什麼人，能讓他們這麼好奇。
衛然過來，其他人都給她讓開了一條道，但是沒人離開，擺明了打算繼續看下去。
衛然沒想到，在門口等她的會是宋羽，這讓她明顯的愣了一下。
隨後，她走到宋羽面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羽看了眼圍著她們的人，便說︰「我們出去談吧！」
衛然點點頭，便隨宋羽走了，留下一連串的問號。
這是原配要跟小三攤牌嗎？
當事的兩人，卻在往教學樓後頭走。
「齊承積去美國了。」宋羽說。
「我來了之後，剛听說了。」衛然淡淡的說。
宋羽點頭︰「這件事，我應該早告訴你的，齊承積走之前囑托過我，但是我擔心衛家不好進，就拖到了現在。」
她站下，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這是他在美國的聯系方式，手機和郵箱都有，q號你是知道的，他在那邊會繼續用。」
宋羽頓了頓，說︰「你會跟他聯系的吧？他現在聯系不上你，之前他給你發過短信，也打過電.話，可是都沒有回復。」
衛然把手機拿了出來︰「我之前的手機被扔掉了，前不久才拿到的這部，至于這手機在到我手里之前，應該一直都是在衛子戚的手里吧！」
宋羽了然的點頭，說道︰「齊承積他……不是自己要走的。」
「跟衛子戚有關嗎？」衛然目光動了動。
「具體的，我並不清楚，齊承積只跟我說過，他听說你病了，去你家找過你，衛子戚不讓他見你。到後來，在衛家已經找不到你了，衛子戚卻又去了齊家，把你們倆的事情說了。」
「後來的事情，我不說你也猜得到，齊家會讓齊承積跟我訂婚，就是看上了我的嫁妝和背後的宋家。你雖然身在衛家，但是本身沒有能夠被他們利用的價值，衛子戚說的很清楚，你若跟齊承積結婚，不會有任何嫁妝，也不會得到衛家的支持，從此不再跟衛家有任何關系。」
宋羽搖頭說︰「齊家利益為重這點是出了名的，齊承積的父母必然不願意，也就逼著齊承積出國了。」
「齊承積也是被威脅著，要是不走，這輩子都別想和你在一起，可要是走了，他抓緊時間完成學業，回來跟你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哪怕就是這麼一小點機會，他也不想放過，就答應了。」
「他聯系過你，聯系不上，就只能托我跟你傳話。」宋羽說道。
大體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卻不知道衛子戚給齊承積傳的那張照片。
齊承積也是為了衛然，並不想那張照片外傳，同時，也是答應了林秋葉的。
衛然不自覺地收緊了拳頭，先前握在手里的紙片被她握的皺，發出「沙沙」的聲音。
直到掌心沁出了汗，她才猛然驚覺，松開手掌，紙片變得又皺又軟，還好上面的字跡還是清晰的。
衛然連忙小心翼翼的將紙片收起來。
想著遠在美國的齊承積，自己孤身一人，會這樣全都是她害的。
他在b市想要什麼沒有？
被人伺候著，簇擁著，小心翼翼的恭敬著。
可因為她，他就被硬逼著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在那里可沒人伺候他，什麼都要自己來，也沒人會高看他一眼，誰在乎他家在這里有多厲害呢！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禍害。
而最讓她內疚的是，她對齊承積的感情，遠沒有他對她那麼深。
她真覺得，自己就是狼心狗肺，把齊承積的真心給浪費了。
「如果一開始，我拒絕了他就好了。」她喃喃的自語，這樣至少齊承積還會好好的在b市，繼續當他的齊家少爺。
「什麼？」宋羽沒听清，問了一遍。
衛然搖頭，說︰「謝謝你，我會跟他聯系的，現在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嗎？」
宋羽點頭︰「那以後有什麼事，就找我，能幫的，我會幫的，齊承積走之前，我答應過他。」
「謝謝。」衛然勉強的扯起嘴角。
宋羽默默地離開，衛然向後退到了牆根。
她感覺胸悶的難受，悶得喘不過氣。
想著齊承積因她受的罪，衛然就無法呼吸。
她想，如果她愛齊承積愛的死去活來，那麼他因她遠走，她或許還不會這麼氣自己。
可實際上，她更難過的，只是她給齊承積帶來的麻煩與痛苦，而她卻無法去回報齊承積給她的感情。
「你可真是個壞女人。」衛然自語道。
她手顫抖著，拿出宋羽給她的紙片，把上面的電.話號碼和郵箱等信息，都存進了手機。
然後，她瑟縮著，給齊承積發了短信。
承積，是我，衛然，你的事情，宋羽都跟我說了，對不起，害得你這樣。
短信發出去之後，她看了下時間，b市比齊承積那兒，是要早13個小時的，現在十點鐘，那邊也應該是早晨九點。
前後也沒超過一分鐘的時間，手機就響了起來，就是剛存下來的齊承積的號碼。
「衛然！」衛然一接起來，齊承積就在那邊，半是焦急，半是欣喜。
「承積，是我。」衛然無力的說。
耳邊傳來上課的鈴聲，衛然遲疑了一下，便往假山走去，干脆逃掉這節課。
「衛然，你還好嗎？我一直都聯系不上你。」齊承積說，「是衛子戚把你的手機收起來了，一直在他那里，所以我怎麼找你，都沒有回應，都擔心死我了。」
「我猜到了。」衛然說道，「我今天才剛剛來到學校，宋羽就把事情告訴我了。對不起，是我害的你這樣，必須離開家，獨自在國外生活。」
「別這麼說！」齊承積惱怒地說，卻不是對衛然，「這都是衛子戚逼得，我本來想，等我自己能夠**時，就去解決問題，可是他卻在這之前先讓我家人知道。」
他輕笑︰「多厲害啊，他根本就沒多說什麼，我父母就已經按照他所想的做了決定，把我趕走。」
「不，這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衛子戚也不會這樣。」衛然的胃更痛，她靠在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渾身發冷。
「衛——」齊承積頓了頓，「小然，我能這麼叫你嗎？」
衛然愣了一下，衛家人一直這麼叫她，從衛明毫夫婦到衛子戚，都這麼叫。
衛然點了點頭︰「嗯。」
齊承積很想問她，她單獨跟衛子戚在一起的日子，兩人到底到了哪一步，可他沒有勇氣。他手機里還存著她跟衛子戚的那張照片，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她隨時都可能不屬于他。
齊承積嘆口氣，說︰「小然，你……你願意等我嗎？我會盡快……盡快的完成學業回國，那時候，你還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我願意。」衛然紅著眼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一切方法等你，可是——」
衛然心里抽痛，眼淚流了下來︰「承積，我……我必須得跟你說清楚，我不能瞞你，我不知道……衛子戚……會不會……會不會……」
她抽泣了一聲︰「他一定會……一定會踫我的，那時候我……我沒資格等你，你知道嗎？我不知道等你回來的時候，我還會不會是完整的，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我會盡一切辦法避著他，但是我不知道我能抵抗多久。面對他，我那麼無能為力，我盡心盡力的去抵抗，可是還是不行。承積，我不能帶著被他踫過的身子，再去跟你在一起！」
衛然深吸一口氣，仍掩不住哽咽︰「你值得更好的，沒有理由還要我，真的。」
「衛然！」齊承積怒叫，「立即把這種想法丟掉！我不在乎，你听到了嗎？我不在乎！不論我回來之後，你變成了什麼樣，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跟衛子戚的事情，我知道他強迫你，我都知道。」
听到齊承積的話，衛然倒抽一口氣，立即掩住嘴。
「你怎麼——」衛然驚道。
「既然說到這了，那我就都說了。」齊承積苦澀地說，「你生病的時候，我不是去你家找過你嗎？衛子戚他不讓我進門，我就在你的窗戶底下，看到他吻你。」
「什麼時候，我——」衛然恍恍惚惚的，完全沒有印象。
「你沒印象嗎？果然，我沒有猜錯，你當時肯定神志不清，他趁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故意做給我看的。」齊承積苦澀地說。
「在我走的那天早晨，我也試過聯系你，可是你的手機在衛子戚那兒，他……他給我發了張照片。」齊承積說著，心口發疼，疼得他都說不下去了。
突然，林秋葉剛回家時，提及照片的話，又在衛然的腦中響起。
當時，她還疑惑是什麼照片。
現在，齊承積又提了起來，她便將兩者聯系到了一起。
「照片……」衛然喃喃的念叨著，「什麼照片？」
「我說不出口。」齊承積難受的說，即使隔著電.話，她也能听出他話里的苦澀。
「那張照片——」衛然啞聲說，「你還有嗎？」
沒听到齊承積的回復，衛然便知道了︰「你有的話，就發給我。你說不出口，就親眼給我看！」
「給你看是可以，畢竟你是當事人，有這個權利。」齊承積說道，「不過小然，我得先說，我給你看的目的，只是不想讓你被蒙在鼓里。」
「同時，也想讓你知道，這張照片我都看過了，我都不在乎了，所以不管將來，你和衛子戚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真的逃不開他。只要你的心不在他那里，只要你不喜歡他，那麼我就不在乎！」
「只要你是喜歡我的，只要你有心等我，那麼我不在乎你發生了什麼，我只要你！」齊承積發自肺腑地說。
即使他的心正痛的要命，想到衛然被衛子戚欺負著，他卻遠在大洋彼岸，無能為力，他的拳頭就不知不覺的攥緊。
指甲深陷進肉里，再也拔不出來了似的疼。
「小然，在看照片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你會等我的，好不好？不論將來，衛子戚對你做了什麼，你都會等我，答應我！」齊承積說道。
「我……」衛然胃狠狠地就成了一團。
她背倚著假山的石壁，垂在身側的手抓住石壁凸起的石頭。
半晌，她說︰「好，我答應你。」
他深吸一口氣︰「小然，你看到照片，會明白我說的。」
說完，他掛了電.話。
沒多久，衛然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屏幕上出現一個小信封的圖案。
衛然手指擱在信封的圖案之上，久久沒有去觸踫。
她指尖顫抖著，顫抖的呼吸聲也逐漸的加重。
許久，她深吸一口氣，才滑開信封的圖案。
一秒鐘黑屏的轉換，緊接著，一張照片便出現在她的眼前。
衛然猛的抽了一聲，整個身子順著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壁就往下滑。
即使是隔著衣服，後背也被那些凹凸的石頭劃傷了，疼得火燒一樣。
可是她完全感覺不到似的，後腦磕在凸起的石壁上，眼里卻只剩下那張照片。
怪不得齊承積會那麼說，任誰看了這張照片，都會覺得她和衛子戚已經上了床。
「齊承積，你是傻子嗎？看了這種照片，還要我等你！」衛然忍不住的哭著輕斥。
她手捂著嘴巴，眼淚在眼眶里兜兜轉轉。
握著手機的手顫的厲害，像生了病似的。
此時，她真是對衛子戚有說不出的恨，他到底要毀她到什麼程度！
他逼得齊承積離開也就罷了，又發這種照片做什麼！
這種照片，能看嗎？！
讓齊承積走已經夠了，他為什麼還要做到這種程度，這麼……過分的程度！
照片里，她看上去那麼……就像是那麼隨便的女人！
齊承積看到這照片，得有多難受！
衛然收緊手機，突然站起身。
蹲得久了，猛然站起身，她腦袋發昏，眼前黑了一片，手扶著石壁，停頓了一會兒才好。
恢復過來後，她發了瘋似的沖了出去。
衛然沒有朝著教室的方向跑，反倒是沖向門口。
保安在門口早做好了準備攔著她，可是衛然停也沒停。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怒喝著︰「讓開！」
許是被她的怒氣給嚇著了，又或者其實是被她滿臉的淚給嚇著了。
保安竟然真就愕然的一動不動。
衛然沖出去，見到駛來的出租車，也沒看清是不是空車就招了手，卻出人意料的還真招對了。
她坐進車里，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對司機說︰「去‘武鋒’！」
才剛剛坐穩沒多久，她的手機又響了。
低頭看，果然是齊承積的電.話。
「小然！」剛接起來，就听到齊承積緊張的聲音，「你……還好嗎？」
「齊承積，你是白痴嗎？」衛然大叫，掩藏不住哭聲，「你都收到了那樣的照片，為什麼還要我等你！你傻嗎？我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我怎麼配……」
「小然！」齊承積焦急的大叫，「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你值得更好的，真的！照片都那樣了，你……齊承積，你就不怕別人笑話你嗎？！」衛然哭道。
「我不在乎！不管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說，你喜歡我，我就不在乎！」齊承積固執的說。
「笨蛋！你就是個笨蛋！」衛然放聲大哭。
前面的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充滿了好奇。
「對，我是個笨蛋！但是我這個笨蛋知道，你在剛才還答應過我，不論怎樣，你都會等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齊承積緊張地說。
「齊承積，你不要這麼好，好嗎？」衛然壓低了聲音，一聲一聲的顫著，「你讓我覺得……我真是個隨便的壞女人，真的配不上你，齊承積，你說，我哪點兒好啊，值得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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