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潼一直壓抑著強逼自己冷靜,听到這話,轟的一聲,差點就崩潰了。
她猛地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很急。可腳步絕對放得輕若無聲,在門口便迫不及待張目去望。床上小小的人兒仿佛沒有知覺般,如果不去看她胸前的傷口,只會以為她安靜睡熟了而已。
可趙曉潼望見她小臉上不正常的紅,心突然便咯 一下,整個人如墜落冰窖一般,遍體生寒。
紫茹開始高燒了……!
趙曉潼腦里反反復復只有這件事,所有的意識都在提醒她,一定要讓紫茹的體溫降下來。
而接下來,趙曉潼不停反復的只做一件事。就是拿冰塊敷趙紫茹額頭,拿濕毛巾擦拭腋下,拿酒精擦趙紫茹身體……。
杜若與其他婢女完全插不上手,這一切趙曉潼完全不讓她們任何一個人踫。似乎只有這樣不停的忙碌著,趙紫茹就會退燒就會醒過來一樣。
也許是趙曉潼的誠意感動了上天,一個時辰後,趙紫茹身上的高燒奇跡般退了下來。
趙曉潼心里剛剛松了口氣,以為趙紫茹終于度過難關;可是她懸著的心還未來得及放下,她甚至連一杯水還沒喝完,趙紫茹的體溫又逐漸升高起來。
忙碌,是趙曉潼唯一讓自己不胡思亂想的最好辦法。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趙紫茹體溫降到正常;趙曉潼看著臉色回復正常蒼白的小孩,眼里忽然就泛起了一層水霧。
但是,趙紫茹生命流逝這一晚,築夢居的夜注定難以平靜。趙曉潼忙碌了一夜,半夏親手割肉審人也審了一夜。
趙紫茹反復幾次高燒之後,在天色大亮之際,終于平穩了下來。
「千潯,紫茹她……現在算是度過危險了嗎?」趙曉潼聲音很輕,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眼里的脆弱,可是她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帶著一絲期盼。
楚千潯沉吟了一會,反復思忖了一個說法,才慢慢道︰「曉潼,就現在她的情況看,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但具體能不能恢復,這事還難說。」畢竟,傷口在心髒,還傷得那麼深。而這個孩子年紀卻如此小……,能不能捱過去,就是他也沒有把握。
趙曉潼沉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她明白了。
一天一夜沒休息,趙曉潼現在是身心皆倦,不用任何人強逼;听完楚千潯這番話後,她自己就強逼自己睡了一會,不管能不能睡著;合上眼休息一下是必須的,她心志再堅強,她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
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允許自己垮下去。她若是垮了,讓五姨娘知道紫茹這事,五姨娘一定會崩潰的。
趙曉潼將身體蜷縮在被窩里,沉沉無聲嘆了口氣。合上眼,讓自己大腦處于一片茫茫黑暗中。
臨睡前,楚千潯什麼也沒說,默默遞了碗湯水給她。為了能讓她好好休息,楚千潯當然老實不客氣的往里面加了些特別的東西。
趙曉潼睡覺的時候,司馬晨在干什麼呢?
原來,司馬晨讓車夫趕著馬車走了一會之後,心里便開始後悔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趙曉潼,為什麼突然就來了脾氣惹趙曉潼不快呢!
明知她在宮里受了委屈,明知她在宮里耗了心神與皇帝周旋;出來他卻還要因為一件衣裳跟她鬧脾氣,難怪她會生氣。雖然,他心里不悅的並不是因為一件衣裳。但是,他沒有嘗試站在她的角度看事情,他確實思慮欠周。
她的裙子不方便走路,她為了避開他,還特意狂奔;現在她會不會在什麼地方突然摔倒了?會不會摔疼了腳又雇不到馬車回府?會不會……?
無數個擔憂的念頭涌上腦袋,司馬晨越想越後悔,越想越擔心。
「老林,調頭回去找她。」
車夫等他這吩咐等得天都黑了,這會終于等到公子醒悟到姑娘是需要哄的。
車夫一激動,調轉方向的速度那一個飛快。
但是,司馬晨並沒有追上趙曉潼,反而遇上了那十個被楚千潯用花瓣傷了的殺手。
司馬晨同樣從他們握劍的姿勢與走路的步伐猜測出他們的來歷,但是司馬晨卻從其中一個傷了趙曉潼的殺手劍上聞到屬于趙曉潼的氣味。
原本不打算與這批人對上的司馬晨立即暴怒了,連哼也沒哼半聲,取下腰間軟劍沖上去就是一陣割白菜般割下十人腦袋。
無論是誰,敢打趙曉潼主意的,都該死!
解決了這些殺手,司馬晨心急如焚前去尋找趙曉潼。但是,他好命的又遇上另外一批,專門針對他而來的……。
一場激戰過後,司馬晨終于趕到了楚千潯的小樓,等他再追的時候……只來得及收到趙紫茹胸前中刀的消息。
趙曉潼一夜忙碌為趙紫茹降溫的時候,司馬晨則忙碌奔波于調查那些殺手與死士的來歷。
趙曉潼一覺醒來已是兩個時辰後。
「杜若,紫茹她……?」趙曉潼睜開眼楮,立即被窗外高掛的太陽刺得心驚。生怕在沉睡中錯過什麼,一睜眼便急急問了起來。
「小姐放心,七小姐很好。」杜若小心翼翼掩著喉嚨哽咽,應得飛快。
趙曉潼收起眼里的焦急,緩緩下床穿好衣裳。她知道杜若口中的很好,只是指紫茹在她睡著期間沒有再燒,而其他一點起色也沒有,甚至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
梳洗完畢,趙曉潼勉強喝了兩口粥。她擱下碗筷的時候,半夏終于回來了。
「小姐……」半夏臉上沒有憔悴,有的只是慚愧與自責。
趙曉潼斜她一眼,聲音很淡︰「說。」
「招了,他說自己是周家死士。」半夏說完,遞了張紙給趙曉潼,是那個死士的供詞。
「周家?」趙曉潼明顯愕了愕。
怎麼會是周家?
趙曉潼沒有心思看證詞,直接問︰「是誰指使?」她想不明白周家有誰對她恨之入骨,需要動用死士取她性命。
趙曉潼以為她很快會知曉答案,可是……半夏卻一臉慚愧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他說死士只憑令牌接受命令,只知道要伏殺的人是小姐。」
趙曉潼皺眉,「那個人死了?」
半夏更慚愧了,頭垂得極低,「是的,小姐。」渾身的肉都讓她割下來烤焦了,不痛死流血也流死了。
但是,她敢以性命擔保,這份證詞絕對是真實的。
「曉潼懷疑那個死士說謊?」楚千潯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他自如行走的姿態,趙曉潼差點忘了這個俊秀溫潤的男子雙目失明。「為什麼?」
「我跟周家的恩怨一時說不清,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周家沒有理由出動死士殺我。」如果周家要為趙紫凝報仇,那還勉強說得過去。但她自信在紅楓山莊的事,無論誰去查怎麼查,都查不到她身上來。那件事,完全就是趙紫君下的黑手,她在其中頂多是冷眼旁觀加推波助瀾而已。
如果為了趙紫君或者夫人,這個理由就太牽強了。
半夏听罷,頓時著急了,「小姐,奴婢可以肯定那個死士說的是實話。」
趙曉潼看她一眼,冷冷道︰「我沒有懷疑你。」她懷疑的是不是有什麼誤導了死士,可這個推論實在很難成立。
傷害紫茹的凶手死了,真凶的身份卻撲朔迷離。趙曉潼垂眸,掩著眼底越來越濃的寒意。
「死士不是周家的。」司馬晨在外面站了站,隔著籬笆柵欄望進面積不到十五平米大的小廳,只見簡單擺放著兩張小幾與幾張椅子的小廳,這時聚滿了人,目光掃向角落那淺杏身影時微微凝了凝。他一腳跨進來,滿懷歉意深深看了趙曉潼一眼。
趙曉潼卻別過頭,直接將他當空氣。雖然紫茹出事,很多人都有關系,可她最不能原諒的是自己。如果出宮後她早些回府,如果她沒有上司馬晨的馬車,如果……。
可惜,這世界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時光倒流。
現在,事已至此,她不想怨恨任何人。但是她也不可能在面對司馬晨的時候,當什麼事都沒有生過。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查出凶手,追查到底。不將那人剝層皮下來,她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紫茹。
杜若與半夏與司馬晨也算熟悉,但離宮之後的事她們並不清楚,此刻看見趙曉潼奇怪的反應;都透著不怎麼友善的目光打量起司馬晨來。
見趙曉潼壓根不肯理自己,司馬晨心里難受,但面上卻一點不顯,接著又道︰「我已經查過了,死士是相府的人。只不過有人刻意誤導死士,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周家培養的人。」
他隱含期盼的看了看趙曉潼,趙曉潼堅決的扭頭望牆壁,似乎誓要從灰白的牆壁看出朵花來。
司馬晨垂眸,默默嘆了口氣,語速略略加快了些︰「暫且不管相府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按理,能夠命令死士的歷來只有家族中實際的掌權者。而相府,趙書仁他雖是當朝丞相,可實際相府的大家長卻是老太爺。」
聞言,以冷硬背影背對著司馬晨的少女困惑地皺了皺眉。
如果按照這種猜測,下命令讓死士殺她的人——是老太爺?
不,是誰都不可能會是老太爺。『**言*情**』先不說她的命被某個神棍牢牢與老太爺的命綁在一起,就說她現在新鮮的三品縣侯身份;那份聖旨在她出宮時就下了,伏殺卻在天黑後才執行。老太爺肯定已經知道聖旨的內容,不說別的。就說皇帝賜她為三品縣侯這份恩寵,尚屬大梁例。這對于名聲墜落谷底的相府來說,無異是雪中送炭。
這個時候,重視相府名望的老太爺絕不可能做出殺她的事。
司馬晨說了這句便沉默著,其實他有意等在這里。就是希望能借此引趙曉潼開口詢問他。只要她肯與他說話,一切都好辦。
可是,他左等右等,只見趙曉潼仍舊盯著那面空蕩蕩的灰白牆壁出神,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司馬晨心里堵得慌,也越難受得緊,最終他無奈又氣惱的看了她冷硬的背影一眼。
撇眼掩著眼底黯然,暗下嘆息一聲,道︰「不過,據調查,老太爺在前段時間已將能夠命令死士的令牌轉交到趙書仁手里。」
趙曉潼身子僵了僵,就是袖下雙手也突然握成了拳頭。
那是趙書仁命令死士伏殺她?不——趙書仁再恨她,也會顧忌著老太爺。老太爺想讓她活,趙書仁就不敢叫她死。再說趙書仁作為當朝丞相,更清楚在皇帝剛下旨賜封她為三品縣侯的時候殺她,會引起怎樣後果。
那個無情的男人,除了面對趙紫凝的事糊涂外,在其他事情上是絕對精明知輕重的。
讓死士執行殺她命令的人一定不是趙書仁。
那麼是夫人?夫人作為正室,最有機會接觸到趙書仁手里的令牌,也最有機會了解到死士的秘密。
可夫人對于老太爺的事,也是知情者啊!沒道理之前夫人可以容忍她,現在卻忽然要殺她!按她了解,夫人一直容忍她,不就是想等著三年黃金保護期一過,到時再任意處置她嗎?
在大事上,夫人還是很有忍耐力與遠見的。
那麼,唯一的嫌疑就只有……。
不管趙曉潼心里怎樣猜測,她始終沒有開口詢問司馬晨的打算。更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的意思,如此明顯的拒絕,再加上司馬晨雙目流露的淡淡歉意,誰都看得出這兩人不對勁了。
一直坐在角落打量兩人的楚千潯站了起來,輕風流雲般瀟灑走向司馬晨。
從司馬晨不經過通報直接走進小廳,趙曉潼卻沒有出聲趕人,楚千潯就覺得這兩人關系不尋常。
雖然他目不能視,可他的感覺卻比常人敏銳數倍。他自有他的方法判斷出司馬晨心虛。是的,心虛。從司馬晨有意無意放輕的呼吸,從司馬晨刻意放段想要討好趙曉潼的語氣。他知道這個讓人不敢小覷的百越質子,一定做了什麼惹趙曉潼不快的事。
惹趙曉潼不高興,那誰也別想高興。
「素聞司馬公子不近,從不允許女性靠近身邊三尺之地;今日一見,方知傳言誤人,實在慚愧。」
楚千潯的聲音,無論何時都透著一股豁達讓人安定的味道,就算他此刻明顯在諷刺司馬晨也一樣。
不近?不允許女性靠近身邊三尺之地?面壁的趙曉潼心中愕然,更多的是困惑。那司馬晨風流浪蕩的名聲從哪來的?司馬晨這混帳還有性別潔癖?
她很認真的想了想,覺確實沒見過任何女性能靠近他身邊三尺之地。當然,趙曉潼很不客氣的將自己忽略了,她並不知道自己是目前唯一一個能靠近司馬晨的雌性生物。
好吧,趙曉潼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歪了。楚千潯當面戳出司馬晨這點傳聞,可不是讓她困惑的。
至少司馬晨在看見楚千潯向他走來那一剎,心里就暗起警剔了。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時候,楚千潯居然會將這事戳到趙曉潼面前。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趙曉潼,他司馬晨撒謊嗎?
可是,他能直接告訴趙曉潼,這是事實嗎?除了趙曉潼,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靠近身邊三尺之地,因為除了趙曉潼外,別人一旦越過三尺之距,他立刻就會……。
司馬晨冷冷掃了楚千潯一眼,露出皮笑肉不笑式的假笑,不緊不慢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名滿天下的楚五公子,真是幸會、幸會!」
司馬晨咬牙切齒說出這話,可見心里有多氣。可他看楚千潯的眼神一點也不覺意外,明顯早預料到楚千潯會在這一樣。
其實,昨晚司馬晨遇到那群被楚千潯用花瓣傷了的殺手,他就猜出是楚千潯出的手了。正因為猜出是楚千潯,他才沒有急著來築夢居見趙曉潼。
楚千潯,名滿天下的楚五公子,雖然為人淡泊寧靜不喜殺戳,對待一花一草也珍惜有加;可這個人,骨子里至善至仁,卻也嫉惡如仇。連棵草也不忍傷害的人,遇上他插手管了的不平事,一定就會管到底。如果對方殘忍,他會比對方更殘忍;如果對方凶狠,他出手絕不會留情。
有楚千潯在,趙曉潼短暫時間內,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
楚千潯出手擊退了那些伏殺趙曉潼的殺手,不是嗎?
楚千潯微微一笑,站到司馬晨面前,絲毫不覺得司馬晨身高優勢能帶給他壓迫感。若論氣勢與身份,他楚千潯絕不會比司馬晨差。
「千潯久仰司馬公子大名,今日得見,實在仰慕得緊。」
言下之意,你司馬晨的底細我很清楚,就別在我面前裝了。
裝?他哪里裝了?楚千潯這小子憑什麼在這警告他?
他認識趙曉潼的時候,楚千潯還不知躲在哪座山挖藥草呢。
「我也一樣,時常听聞楚五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趙曉潼忽略掉司馬晨磨牙的郁悶語氣,側目看了看楚千潯。
楚五公子名滿天下?楚千潯——你很有名麼?
司馬晨瞄見一直不肯回頭看他一眼的趙曉潼,居然因為楚千潯而側目,一時心里酸意上涌,忍不住不滿地微微冷哼一聲。
趙曉潼臉色沉了沉,依舊連眼角也不肯瞟他一下。
昨晚的帳還沒算呢,他有什麼資格在這對她哼哼。
哼完之後,司馬晨立即就後悔了。趙曉潼現在還在惱他氣他呢,他怎麼一時沒忍住,將脾氣撒出來呢。都怪楚千潯這個礙眼的家伙,司馬晨立刻惡狠狠的瞪了楚千潯一眼。楚千潯雖然看不見,可他就像感覺到一樣,很好脾氣的對司馬晨淡然一笑。
司馬晨面色一黑,想起還是趕緊哄回趙曉潼才是正經。至于楚千潯,有機會再慢慢收拾。
他立刻作小心狀,腳下悄悄挪呀挪,乾坤大挪移的挪到趙曉潼旁邊,輕聲討好道︰「曉潼,老太爺刻意讓相府培養的死士誤以為自己是周家培養的人,這事看著蹊蹺。」
他這是提醒趙曉潼可以拿這個要挾老太爺呢。
趙曉潼昂頭昂得脖子酸,于是低頭,改盯自己腳尖。不管怎麼看,就是不肯轉頭看司馬晨一眼。
司馬晨想了想,將昨晚的遭遇透了點出來︰「曉潼,皇帝下旨高調賞賜你,又將你與梁澤綁到一起;以後一定會有很多人找你麻煩,以後沒事少出府。昨晚就有幾拔人想要渾水模魚,幸好……」
幸好什麼?趙曉潼皺眉,幸好她先跳車做了獨行俠?還是幸好她遇到了楚千潯?
盡管趙曉潼心里還是氣得厲害,可眼角不由自主的往旁邊墨青衣袍的下擺瞥了瞥。這一瞥才覺衣擺上還沾了片花瓣,還留有幾滴干掉的血跡,不過因為袍子顏色暗,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昨晚他回頭追她了?只是遇上幾拔要她命的人,忙著替她清理才沒追上?以這個人愛干淨的毛病,居然沒換衣裳就跑來見她,昨晚一定忙了整夜吧?
想到這一點,趙曉潼心里好受了些,心微微一軟;可面上絲毫不露,司馬晨這混蛋,就是欠教訓。
司馬晨絕不承認,他不換干淨衣裳就來見她,就是故意讓她見了心軟的。他自己也明白,昨晚那脾氣鬧得欠揍。
可令他氣悶的是,自他進來之後,趙曉潼連個眼角都不肯施舍給他。這招苦肉計顯然沒有揮作用的余地。
其實,他也不算刻意。又是殺人又是調查的,確實忙碌了一夜,到現在,連口水還沒喝上呢!
想到這,司馬晨心情越加郁悶了。趙曉潼,究竟要怎樣才肯理他?
司馬晨絞盡腦汁在想該怎麼哄姑娘,可他從來沒有哄人的經驗,實在很為難呀!
那件事,他本來不想讓趙曉潼知道了。因為連他也不能確定的事,萬一讓她白高興一場……。
司馬晨暗下牙根一咬,刻意放低聲音附近趙曉潼耳邊,飛快說道︰「默,已死于途中,不過消息尚未能最後確定。」
趙曉潼心里一震,這人暗中派人去取趙子默性命了?
不管有沒有得手,司馬晨有這份心——總是難得。
她絕對可以肯定,司馬晨會出手對付趙子默,一定是因為她。
說起這事,司馬晨心里確實不怎麼踏實。他當初讓他的人跟著趙子默,並以一個月為期要看到趙子默的級。當然,一個月內,他的人確實拿著趙子默的級回來見他了。
但是,那顆人頭,連他的人也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趙子默的。所以他才一直隱瞞著,不想將這消息告訴趙曉潼。但現在,為求她原諒,他也顧不得了。
如果趙子默沒死,日後一定會回來尋仇;告訴她,讓她心里有個防備也是好的。
司馬晨將想說的不想說的都說了,再思來想去,卻再找不出什麼能夠令趙曉潼高興的事;他悄悄瞄著趙曉潼,只見趙曉潼仍舊冷著一張臉,根本沒有扭頭看他一眼跟他開口說話的打算。
司馬晨無比郁悶的無比挫敗的暗下嘆了口氣,也罷,現在趙紫茹情況不好,這丫頭又怎會有心思理會他。
他還是暫時離開,別在她面前惹人嫌了。
司馬晨默默的掏出一個小盒子擱在桌上,又隱含期待的看了趙曉潼一眼;卻見她完全沒有反應般,只得悶聲道︰「我先走了。」
趙曉潼沒有作聲,楚千潯絕對不會開口送別司馬晨。不管司馬晨什麼身份,惹到趙曉潼不高興的,他也不會給面子。
杜若看著司馬晨高大卻孤單的背影,似乎籠罩著一層孤寂的味道,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微微衍生出幾分可惜之意。
司馬晨一離開築夢居,仰頭望了望天色,弧度優美的唇畔忽然勾勒出一抹冷笑光影。
他隨即輕聲喊了句︰「金一。」
周邊空氣一動,立即有名玄衣男子飄到他旁邊,雙手作揖︰「公子。」
「他們的武器拿來了?」
「是,公子。」
「現在,往這刺一劍!」司馬晨指了指自己左手手臂,眼也不眨一下,甚至唇邊還帶著萬千風華的瀲灩微笑。
金一眼里有詫異,但沒有一分猶疑,抬手抽出長劍,同樣眼也不眨往司馬晨指的位置就是一刺。
司馬晨瞥了瞥鮮血直流的傷口,冷笑一聲︰「成了。」
說罷,草草包扎一下,故意讓那斑斑血跡滲透;又審視了自己一番,見衣袍微皺,衣擺沾了些許灰塵還有幾滴已干掉的血。
皺了皺眉,隨後卻點頭。雖然有些髒,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接下來,司馬晨很瀟灑的干了件驚動天下的事。他頂著這副不算太狼狽的尊容,大刺刺的帶著一具尸進宮向皇帝告狀去了。
這個時辰,早朝已散。皇帝正在御書房里批折子,而昨晚生的刺殺,都是有心人暗下操作的事,根本鮮少有人知曉,就算偶有知曉的也裝傻充楞。沒有好處還得罪人的事,誰會傻傻上趕著到皇帝面前告狀。
這也就造成了皇帝自認滿意的太平盛世,直到宮人慌慌張張前來稟報說司馬晨帶著尸闖宮告狀來了,皇帝才驚怒交加。
「什麼?司馬晨——他帶著尸進宮?」真是膽大妄為!皇帝怒而站起,大掌往龍案重重一拍,震得太監心肝顫三顫。
「讓人將他請去偏殿。」皇帝深吸口氣,皺著眉頭吩咐,「讓他將尸留在殿外。」帶尸來見他,這司馬晨真是瘋了。司馬晨不嫌晦氣,他還嫌呢。
若不是這人是司馬晨,他立刻就下令讓禁衛軍將人亂箭射死!
皇帝吩咐完畢,便惱怒起身往偏殿走去。
皇帝在偏殿坐下端好架勢,才讓人宣司馬晨進來。
「司馬晨參見陛下。」即使一身狼狽,司馬晨站在殿中仍顯得容光瀲灩。
「六殿下你受傷了?」皇帝本是含威兩眼一掃,卻不期然的先看到了司馬晨血跡斑斑的手臂。
「謝陛下關心,這傷是昨晚出宮後遇襲留下的。」司馬晨說罷,有意無意的將滲血的手臂往皇帝方向揚了揚。
「遇襲?」百越質子遇襲這麼大的事,早朝竟然沒有人上報給他?有誰這麼不長眼,連司馬晨也敢襲?這事有古怪。
皇帝心里一驚,面上鎮定異常,目光狐疑的掃向司馬晨。百越質子在大梁京城遇襲還受了傷,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帝狐疑打量司馬晨的時候,心里也在暗暗揣測事情的真實性。
「陛下只要派人去查,一定查得出來。」至于他受傷的真相?他也一定會讓大梁的人查出來的。
皇帝看著司馬晨篤定的態度,心里雖然仍舊懷疑,但這懷疑卻小了很多。
「來人,趕緊宣太醫院院給六殿下醫治。」皇帝頭一轉,立即面露擔憂的吩咐太監。不管心里怎麼想,表面功夫總要做足。
直接宣太醫院院過來,他夠重視司馬晨了吧?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給六殿下看座。」皇帝威嚴十足的對旁邊小太監又是一喝,轉頭看司馬晨的時候,可是滿臉堆笑的慈和。
不管真相如何,司馬晨受了傷是事實。司馬晨敢帶著尸進宮,即使當中有什麼貓膩,只怕他的人也查不出來。總之,司馬晨擺出這態度就是問罪來的,他表現友好點先安撫住司馬晨一定沒錯。
貓膩?司馬晨手臂上的傷就是貓膩,可皇帝確實怎麼查也查不出來的。能夠說話的凶手,他全都殺了,死人——又如何證明之前沒傷到他?
太醫院院很快就奔過來了,是的,用奔。皇帝親自下令讓他給百越質子看傷,他哪敢有半點怠慢呀。生怕自己走得慢一點,就可能引起兩國戰火,到時成了大梁罪人。
而院包扎的速度也同樣快得驚人,在皇帝點頭示意下,雙腿還在酸的院又飛也似的退了出去。
「六殿下,昨晚出宮後遇到了什麼情況?」揮退了院,皇帝笑著十分友好的看著司馬晨。當然,皇帝在得知司馬晨帶著尸進宮那一刻,就立即下令讓人去徹查了,但調查就算順利也不會這麼快有消息傳回來。
皇帝要穩住司馬晨也要安撫司馬晨,包扎完傷口,自然不能再拖著不問了。
司馬晨似笑非笑的掃了皇帝一眼,莫測高深的道︰「這端的看陛下你怎麼看了。」
怎麼看?事情該怎樣就怎樣了。還能怎麼看?皇帝心里不悅,可他很明白的從司馬晨話里听到了願意大事化小的暗示。
不悅歸不悅,司馬晨這個事主願意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六殿下怎麼說?」皇帝也似笑非笑的眯著眼眸掃過司馬晨。
「陛下是希望大梁與百越兩國興起戰火呢?還是希望兩國永睦友邦?」
司馬晨口氣很隨意,可眼眸卻精光閃爍。
皇帝瞥他一眼,心里暗罵︰這問的不是廢話,他又不是昏君,急著為自己招罵名!
「六殿下說笑了,你是百越尊貴的六殿下,亦是大梁尊貴的客人,昨晚的事一定是誤會。」皇帝表面笑得友好,暗里卻在咬牙切齒。他堂堂一國之君,卻被一個晚輩要脅。
可這要脅他還得生生受了,誰讓大梁的國力再趕個五十年也比不上人家百越呢。
司馬晨托著下巴,很認真的附和,「陛下說得對,我也認為昨晚的事是誤會。」
皇帝心里一喜,司馬晨肯松口承認是誤會就好辦。至于司馬晨手臂上那點小傷,大不了賠點銀子了事。大梁雖不如百越,可銀子還是不缺的,尤其最近錢莊正式運轉,國庫已開始源源不斷有銀子進帳。
仿佛要印證皇帝的話一般,這時,外面剛好有人求見。
「宣。」皇帝大手一揮,動作揮得那一個叫利索。知道是他派去調查的人有消息回來了。
皇帝想了想,還是決定當著司馬晨的面問昨晚的事情。「真相」出來了,司馬晨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
皇帝派去調查的自然是他的親信,他一進殿看見司馬晨竟端坐殿中,頓時怔了怔,可皇帝直接宣他進來,自然是沒有回避司馬晨的意思;當下行過禮,便詳細的將調查結果報來。
大致是說巡城士兵正巧撞上偷竊的宵小,于是在大街上追逐起來,而他們追逐的宵小在司馬晨的馬車出現後就消失不見了。巡城士兵懷疑司馬晨與那宵小是一路的,就這樣交起手來。
交手,自然難免有損傷。司馬晨手臂上的傷與他身上的狼狽,就是這麼來的。
皇帝听罷,皺眉問︰「那與六殿下交手的巡城士兵呢?那偷竊的宵小呢?人都找到了嗎?」
人找到,就有人證,也就證明這事確實是誤會一場,司馬晨也就不會再咬著「遇襲」一事不放。
誰知那親信听皇帝這一問,頓時面部扭曲,慚愧答︰「死了,都死了。但那宵小沒找到。」
皇帝皺眉,心里隱隱起了一絲煩燥,轉念便明白只怕所有人都是司馬晨所殺。人證沒了,是黑是白自然由司馬晨一張嘴說了算。
可事已至此,皇帝心里再不願意也沒辦法讓那些死人復活,「下去吧。」手一揮,不滿地掃了親信一眼,順便遞了個眼色讓親信最好盡快找出那引沖突的宵小。
司馬晨好整以暇的垂眸喝茶,對皇帝與親信的互動裝作不知,只是掩在杯中的嘴角微微噙出一抹譏諷冷笑。
「六殿下放心,朕一定下旨嚴懲釀成這出意外的人。」皇帝面色一肅,很認真的看著司馬晨,「幸好這只是誤會一場,為表誠意,朕……」
「陛下。」司馬晨擱下精致的白玉杯,慢條斯理打斷皇帝,無比憂慮的嘆息︰「天子腳下,皇城之內,竟然有宵小橫行;這大梁京城的治安——堪憂啊!」
司馬晨一臉慨嘆的憂愁,就差直接說︰皇帝你家治安很差,我住得很不放心,我要回家。
回家,未到約定期限讓司馬晨回百越;那不是撕毀兩國和平盟約的節奏?
皇帝臉色沉了沉,隨即明白了司馬晨的意思︰這不是簡單的宵小沖突,而是有陰謀的襲擊;想要他小事化了?可以,先拿出誠意來。比如先將維護京城治安不力的人拿出來開刀什麼的,他司馬晨才會勉強同意這事化了。
事實上,連皇帝自己也不信這會是簡單的追捕宵小引起的沖突。衙門的人再沒眼色,也沒有理由撞到司馬晨手上還開打。
而在這時,有個老太監進來湊近皇帝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皇帝的臉色就更沉了。
司馬晨帶進宮的尸,已經查出身份了。並不是衙門普通的官差,而是——保衛皇城安全的禁衛軍。
這也印證了司馬晨遇襲一事絕不是追捕宵小案引起的沖突。
就在皇帝皺眉沉思的時候,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了進來。
圍攻司馬晨的,除了有蒙面禁衛軍,還有九門提督的人。皇帝記得,九門提督現在是他的二太子梁琛掌管,想起司馬晨剛才的暗示,皇帝越懷疑這事不簡單。
梁琛的人竟然也摻和在里面,連禁衛軍也摻了一腳。皇帝皺著眉頭沉吟,想起梁琛最近的勢力增長過快,隱隱有些不受控的趨勢。
適當的打壓是必須的,免得某些人野心過度膨脹。
皇帝心里有了決定,緊皺的眉頭立時舒展開來,他看著司馬晨,溫和笑道︰「六殿下的擔憂不無道理,都是底下的人辦事不力,才令六殿下受驚;朕一定嚴懲,務必令六殿下滿意。」
司馬晨松了口氣,臉上憂愁之色也雲開月散了,「這就好,既然陛下已有決斷,我這個外人就不好多事了,只不過我這手臂……真疼。」說罷,司馬晨配合地皺起眉頭,露出一臉痛苦之相。
皇帝掠了他一眼,心里氣極怒罵︰告完狀才想起自己是外人,司馬晨可真能!
目光掠過司馬晨的手臂,心里就更惱︰疼什麼疼?要疼早疼了,至于草草包扎滲著血就進宮嗎?分明是故意露給他看的。
不就是借機敲竹杠?銀子而已——他給得起。
「六殿下無辜受傷,朕心里甚感過意不去。」皇帝一臉愧疚模樣看著司馬晨,心里其實慪死了。「朕回頭吩咐人將百年人參靈芝等滋補藥材送到殿下府上,殿下這手……傷得挺嚴重的,需要好好補一補。」
皇帝捂住疼的心口,繼續抹著良心說瞎話,當然是被司馬晨逼的,「朕就拿十萬兩給殿下當醫藥費,也算是朕一點心意,六殿下一定不要推辭。」
推辭?司馬晨心里冷笑。
面上卻遲疑推卻︰「這個……陛下言重了,十萬兩……」
嫌少?皇帝眉心一跳,伸手揉了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司馬晨,「朕差點忘了,最近藥材稀缺。」稀缺,藥價自然貴了,那賠的銀兩就得往上提提。
給了個牽強理由,皇帝卻不出聲了,他想看看司馬晨能獅子開大口到什麼程度。
司馬晨沉吟一會,佯裝思索狀,良久,認真道︰「陛下說得對,最近藥價的確貴了不少;就前天我的人去買同樣的藥,藥價硬是比十天前提了一倍,這樣下去……哎,只怕苦的是百姓呀。」
提高一倍?司馬晨也真敢想!動動嘴皮子的事,就伸手要多他十萬兩。
皇帝心里怒火開始醞釀,可是……他想到司馬晨後面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他咬咬牙,決定忍痛受了。出點血能免去割肉之痛,他勉強還是可以承受的。
「是嗎?這物價漲得也太離譜了。」皇帝詫異的感慨一句,若有所思瞥了瞥司馬晨,「百姓都不容易。」他這個一國之君要考慮那麼多人的死活,那就更不容易。
司馬晨直接裝傻,他听不懂皇帝的討價還價,自然也就拒絕給皇帝機會,只淡淡應了句︰「的確不容易,看我都這樣了。」
你這樣?你咋樣啦?朕看你活得挺滋潤的!皇帝真想扯開嗓子質問他一句,可是這些話,皇帝只能放在心中想想。
二十萬兩就二十萬兩,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皇帝不怎麼愉快的附和︰「六殿下,確實……挺苦的。」才怪,一個異國質子活得比他這個皇帝還滋潤,就司馬晨臉皮厚,才敢在他面前叫苦。
敲完竹杠,皇帝心想司馬晨該滿意出宮了吧?
走?司馬晨掠見皇帝不耐的表情,心里冷笑。才二十萬兩就想打他?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他昨晚可是奔波勞碌一夜無眠,早上還被趙曉潼冷漠給傷了……,這些帳,不找大梁的皇帝算,他找誰算?
「對了,陛下。」司馬晨忽然一拍腦袋,一臉歉意的看著皇帝微微變色的臉,「忘了還有一事未稟明陛下。」
皇帝沒好氣的盯著他,冷淡道︰「哦,六殿下還有何事?」
貪得無厭者,他平生最恨!
「昨晚與巡城士兵沖突過後,我還真踫上了他們要追捕的宵小。」
「真踫上了?」皇帝老眼里閃過淡淡驚訝,不過太過巧合的事,他向來不信。巧合,往往都是人為安排出來的。
司馬晨鄭重其事的認真點頭,表示這事確實是真的。
「我不但踫上,還將人拿下了。如陛下願意,請容我將人帶到陛下跟前來。」
皇帝真想見見這個害他白白損失了二十萬兩銀子的宵小,心里惦量著若是將人剁了按斤賣,不知能不能賣出個二十兩銀子一斤的價。
皇帝點頭,面無表情道︰「哦,六殿下有心,那朕便見見。」
司馬晨意味深長的瞥了眼皇帝,然後朝殿外用力拍了拍手掌。
不多時,就有兩名侍衛帶著一個精神萎糜的男人進來。
侍衛一松手,那男人就像團爛泥似的癱軟在地。
皇帝眼神一冷,登時怒喝一聲︰「地上何人?」
司馬晨打斷他,「我建議陛下讓人模模他的臉,順便月兌了他外面的衣裳。」
皇帝挑眉︰「此人易容?」
司馬晨只點頭,並不說話。皇帝一個眼神丟下,自然有宮人前去撕臉剝衣。
待那男人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之後,皇帝呆了呆,「這不是鳳儀宮的太監總管原升嗎?」
鳳儀宮——皇後的寢殿。皇後身邊的太監總管,皇帝自然認得。
司馬晨掠了掠原升腳邊一個鼓鼓的包袱,道︰「那包袱里面裝的都是好東西。」言下之意,那就是原升偷竊的贓物了。
不用皇帝吩咐,他身邊的老太監立即就過去打開包袱檢查起來。檢查完畢,對皇帝點了點頭,稟了句︰「陛下,里面都是平日賞給皇後娘娘的東西。」賞給皇後的,自然件件價值不菲。
皇帝沉著臉,沒有理會那些贓物,而是掠了眼一直癱在地的原升,「六殿下,他怎麼了?」
「哦,他呀。」司馬晨聳聳肩,露出十分無辜的眼神,「昨晚踫上他的時候,才知道就是他害我被人圍攻,一時氣憤……所以下手難免有些不知輕重。」不知輕重,揍著揍著倒沒將人打死。不過也就還能呼著氣,這會估計也是出氣多進氣少,皇帝想問話那是絕對不可能了。
他不會多帶一個死人給自己惹麻煩,可也不會帶個能給自己惹麻煩的活人。原升還能呼吸卻不能說話,對他那是最好的。
皇帝心里忿忿,司馬晨就算再不知輕重,也不可能將人打到只剩一口氣吊著吧?這明顯就是個技術活。
「六殿下,真是好手段!」皇帝暗咬牙根諷刺。
司馬晨歡快地笑了笑,將皇帝的諷刺當恭維了。「陛下過獎,我再好手段,也比不上大梁的皇後娘娘呀。」
皇帝臉色泛青,被司馬晨這直接諷刺給氣的。
「又是總管盜竊,又是蒙面衛兵追捕的,陛下你的皇後娘娘真能干。」不但管後宮,也管到前朝來了。
皇帝嘴角狠狠抽了抽,司馬晨口中的蒙面衛兵就是帶進宮的尸,那是保護皇城安全的禁衛軍!
惱恨過後,皇帝開始深思了。他的皇後還真將手伸得太長了,他記得大太子梁佑手上就有調度禁衛軍的令牌。
司馬晨遇襲的事,真是宵小盜竊引起的沖突嗎?
很明顯不是!皇帝自看到鳳儀宮太監總管的臉後,就完全推翻了之前的結論。
那遇襲的事件背後,真相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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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司馬晨帶尸進宮敲竹杠,絕對是沖冠一怒才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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