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更本沒完沒了,耳邊早就听不到商鋪的dj音樂,只听得到嘩嘩嘩的聲音,周安妮的全身都已濕透,好多人從肩膀旁跑過,衣服也跟周安妮一樣,濕透了。
周安妮沒帶傘,有傘她也不會打。
被雨淋著是一種痛快,比醉了還要痛快,沒有模糊的思想,雨水重重的打在身上使得腦子里想的更加清晰,壓抑已久的情緒似乎被水沖走一般,暢快,只是好像,空了一個地方。
沒有怒火沒有悲傷沒有寂寞像是無感情的石頭一樣,只會往前,往前…
「周安妮!」
她反過頭,模糊的看見一個身影。
陌向東!他怎麼會來這里?!
似乎感覺到了是母親發現自己走了叫陌向東來抓自己回去的一樣,扭頭拉著行李就跑,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可以讓他逮到。
「周安妮!你給我站住!不要跑了!」
「你跑什麼!周安妮!你不敢面對嗎!」
「周安妮!站住!我們好好談!」
「不要跑了…我跑不動了…」他開始喘粗氣,但是還是慢慢的,拼了剩下的力氣,在追著周安妮。
陌向東終于忍不住了,心髒好像被手捏住一般,清楚的感覺到心髒強烈的跳動,像是要虛月兌一般。
雨還在下,地面是濕的,滑溜溜的地磚塊上不停被雨拍打,踩到一個空心的,還會從里面 出髒水來。
「周安妮!你再不站住我們就絕交!」
耳邊的雨越下越大,听不到一丁點聲音,但是可以清清楚楚听到絕交兩個字。
周安妮站住了,她也很累,但是比陌向東體育精神好那麼一些而已,她扭過頭,濕漉漉的頭發黏在一起,像一條動彈不得的蛇,發絲被雨水沖的沾在周安妮臉上,雨水從頭頂到額頭,眉毛,鼻梁,嘴唇,一直淋到腳底。
她的眼楮睜不開了,雨下得太大,水直接在給她洗面似得,源源不斷。
她還是緊緊拿著行李箱,眯著眼楮淋著大雨,看著正在喘粗氣的陌向東。
「你終于給我停下來了…追那麼遠的路我也累了…你不累嗎?啊?」陌向東單手敷在左腿上,喘粗氣,清晰的感覺到心髒每一秒的劇烈跳動。
周安妮沒說話,眯著眼楮,微微在嘴唇開了一個小球那麼大的口,她的鼻子已經沒法呼吸了,吸點空氣都要把水帶進去,她只好用口來呼吸。
兩個人就這麼在雨中站著,只是一個打著傘喘粗氣,另一個淋著雨沉默不說話。
尷尬的氣氛彌漫開來,這里不像冷場了一樣沒有聲音,起碼耳邊還有嘩嘩的大雨來掩飾眼神里的慌張。
「咱們回家吧,叔叔人挺好的,你怎麼就出來了呢…」
「你回去吧。」
周安妮打斷陌向東的話,心意已決,只不過不想拖累無關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周安妮,即使你走了,你能去哪里,你離開了這里你又能去的了哪里?!」
陌向東大吼著,有些怒火。
「……」
是啊,她離開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什麼是離開?離開只是一個單純的分離,那麼剩下的路怎麼走?怎麼生存?
……難道離開了父母,我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一樣必須靠父母生存,做父母的掌上明珠?
一輩子都不可能逃離父母的掌心之間?
可是她不想面對,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與自己親愛的媽媽在一起,還要叫他爸爸。
她與生俱來剩下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
「回去吧,阿姨不會批評你的……」陌向東放低聲音,溫柔的說。
「我死都不要回去!」
周安妮大吼,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滿,打斷了陌向東的勸說。
請不要把我僅剩的自尊心,全部都奪走!